我的1979 第205节
李和应付了王玉兰几句,就去找李福成。
他老娘说的对,真不能直接去找李兆辉。李兆辉还会怪他呢,多读了点书,吃了两年公家饭就逞能,管的这么宽。
老太太见大孙子来了,皱纹都笑的散开了,一个劲的嘘寒问暖,大孙子长脸面,不喜欢才叫怪呢。
“奶,我想吃你擀的面筋了,你整一个呗”。
老太太对大孙子的要求自然是没有不允的,更能凸显她老太太的价值。
李和把老太太哄走,才跟李福成说李燕的事,“这才多大就要开亲了,还是个粮站的?”。
李福成对男女没有那么大的偏见,大差不差都是差不多,接过李和手里的烟才道,“你家这两年风光,你三叔还不是跟着沾了点光,他每个黄鳝季都在公社桥头收黄鳝,都知道是你叔,家里有个姑娘有个儿子,一人传一句,不就有心人想着做亲了吗,有什么稀奇”。
“我就是个老师,他们跟三叔开亲也没好处啊”。
李福成笑着道,“架不住你爹能吹啊,天天跟张瞎子后面胡扯八扯,说你住着多大的宅子,一个月赚着多少钱,雇着几个保姆,还说跟哪个领导称兄道弟,有鼻子有眼,我都被诈唬的一愣一愣的,何况外人”。
李和张张嘴,他真的想掐死这亲爹算了!
“胡说呢这”。
“燕子真的还想着上学?”。
“那不想,还能找我,我也不好跟三叔说”,李和又从口袋掏了200块,递给李福成,“就说这钱你出就是了”。
总归就是钱的问题,李兆辉两口子还是舍不得把钱花闺女身上
“你这孩子厚道,他们有你一成就不错了。不要了,自己留着花吧,你自己都是光棍一条呢,想这想那呢干嘛。钱我有,这两年你也没少给钱,燕子的钱我给,你不用管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代的李兆坤三兄弟。
“那退亲好退吗,人家还能同意吗?”。
“只是见了面,门头都没开呢,没事。再说,你这是一个人回来的,也没你爹说的那些又是轿车又是司机啥的,人家还不熄了心思,又没傻的,人家哪里能找上乡里丫头”,李福成很是老辣的说道。
李和一听这样说,心里就觉得安稳了。
老太太的面筋做了一大锅,李和不吃也得吃了,还得装作特别喜欢吃的样子,吃了三大碗,自作孽啊!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乱糟糟的吵作一团。
老四老五姐妹俩杠上了,正院子里互相拽着胳膊,谁也不相让。
老五这一年个子疯长,也是十三岁了,认为与老四有了一拼之力,再也不肯吃亏了。
老四更是有苦说不出,遇到叛逆时期的老五,这个姐也只是空有虚名,想出手又不敢真出手,她都二十了,老五肯定不是她对手,不出手吧,一不注意老五就露出了洁白的虎牙。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李和从来就不会和李隆打架,因为他想打了,李隆根本还不上手....
197、争执
兄弟姐妹间打架的原因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四,无非就是看对方不顺眼了,脚前跟碰上脚后跟,非要玩命的较劲.
但是往往都是大的吃亏,为什么呢,因为大的会让着点,下手有分寸,可小点的未必就有分寸了,得了机会就要下死手。
眼下老四和老五就是这状况,一个有心让,一个拼命要怼对方。
李和进了院子,王玉兰在院子里洗菜,对姐妹俩打架好像也习惯了,只是说了句,“都松手啊”。
结果没有一个松开的,她也就索性不管了。
李和也没吱声,蹲门口抽烟了。
随便她俩折腾吧,闹玩了两个人照样晚上挤一个床,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老四道,“你松手”。
老五死死的拽着老四的袄袖子就是不松手,个子比老四矮了一截,踢又踢不到,就用指甲抠她的手,然后就开始飙脏话了,李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我妈就是你妈,我奶就是你奶,你骂谁呢”,老四着急了。
“骂你,就是骂你”。
老四发狠了,把她的手腕使劲掰开,一下子给她推倒了在地上。
老五躺地上懵了一下,一下子爬起来,左瞧又瞧,见靠在墙根上的火钳子,跑过去一把抓了起来,就要冲老四过去。
李和吓了一跳,慌忙过去从后腰搂住老五,“出息了啊你,火钳子打人是闹着玩的吗”。
“谁让她打我”,老五的火钳子又朝身后的李和晃过去。
李和抓住她手腕,夺了火钳子,立马就变了脸,提着后脖子,“真皮痒了是吧,这几天没管你,是不是当我好说话了”。
老五这样子被悬在半空,又哭开了,“你们就是偏心”。
“行,想跟你四姐一样是吧?”,李和把她松开,“那简单啊,你四姐上初一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四块钱,你现在一个星期是十块钱,那你想一样,以后也就四块钱了,行不行”。
老五响亮的叫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李和反问道。
老五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李和道,“我看都一样,以后就给你按照一周四块了,省的你四姐再说偏心”。
老四一脸的幸灾乐祸,开开心心的帮王玉兰洗菜了。
“你耍赖,你说好给10块的”,老五这次是真哭,现在不哭,要是真变成四块了,就没地方哭了。自家里条件好后,她手里的零花就没断过了,不管是村里的孩子,还是学校的同学,都喜欢围着她转,有零花又有零食谁不喜欢啊,糖衣炮弹无往而不利。
她想到了,万一真的变成了四块,她的威望就要一落千丈了!
虽然四块也是巨款了,可是简直不可跟十块同日而语啊!
李和威胁道,“看你表现了,表现的好,还是十块,表现的不好,说给你四块就给你四块”。
“真的?”。
“真的”。
老五就不再哭了,想着怎么办吧。
她决定首先去走王玉兰的亲情路线,要让他李老二知道,这个家里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你不给钱,不是还有亲妈呢。
可惜她太不了解她亲妈了,王玉兰原本就觉着一个星期给十块有点多了,一周只上五天学,等于是一天花两块钱呢,简直是败家了,要不是二儿子千交代万嘱咐的,她不可能给这么多钱。
现在二儿子说给四块,正是如了她的意,哪里还能听小闺女唠叨,只是一个劲的说,知足吧,知足吧。
老五泄了气,想着这场无妄之灾都是老四引起的,对老四更加没有了好脸色,晚上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跟老四一个屋里睡了。
可是家里能睡觉的就这么几间屋子,王玉兰两口子一间屋子,她是没法去的。
李和睡了一间屋子,她有点发怵,也不会过去找不自在。
剩下的一间屋子就是姐妹俩一间屋子了。
她去哄李沛,晚上去他家带他睡,想着三哥家的空屋子多的是吧。
小李沛也是六岁了,什么都懂了,要让小姑姑跟他睡,怎么都不带乐意了。小姑姑的巴掌打人疼啊!
段梅更是利索的抱着李苛,牵着李沛,转身就走了,不敢接小姑子的话茬,她可不想自找麻烦,惹不起躲得起啊!
老五早先就撂下了话,不跟老四睡了,眼见没地方睡了,只得还是回了原来屋里睡,不过再也不肯跟老四一个被窝筒了,挑了一床被子,自己卷起来,自己钻进去了。
老四少了她麻烦,自然更是高兴。
李燕大早上跑过来跟李和说,“我爹又让我继续念了,开学我就回去上课了”。
“那挺好,好好念书,会有出息的,有不懂的作业来问你四姐”,李和也盼着她有出路,对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最好的出路就是读书,离开农村,听起来有点残酷,可是以后几十年都会是这样,只有城里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李燕重重的点了点头,没事就来找老四问作业。
老四不是小气的,就把自己以前的辅导书、课本、笔记一股脑的都给了她,还附带着讲授了一些学习的方法,大多都是从李和嘴巴里知道的。
李和问,“脑子反应快吧?”。
老四道,“燕子够呛,还是要加点劲,半桶水晃荡”。
李和无奈,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学习这种事情,最多的还是要依靠自己。
李沛在路口正撅着白花花的小屁股,怎么都出不来货。
李和道,“不是便秘吧?”。
“昨天吃了打虫药,估计堵着了”,王玉兰经验很是老道的说,然后拿了开车路,在李沛的屁股上滴了几滴。
开车路一般都是用来对付小孩子大便干燥结团的药水,一般的乡镇卫生室都有,都是寻常的必备药物。
一会儿就出来了一滩。
李沛高兴的说,“虫子,虫子”。
王玉兰道,“俺早就说了嘛,天天吃不好饭,肯定有虫子了,她妈还不信”。
李和忍着恶心看了一眼,这是得了蛔虫病,出来的一条条长虫,跟蚯蚓似得。
只要是农村出来的,肚子里没长过这玩意才叫稀奇。
蛔虫是人身体最常见的寄生虫之一,此时农村卫生条件不好,鸡鸭牲畜满天飞,到处路边都是粪便,传染给小孩子再是正常了。
经常每天都有早起捡牛粪猪粪的,晒干用来烧火。
而且许多人家都是用河里的水,村里的老井可是供不上这么多人吃水。
也有不少人家是有井的,毕竟离河这么近,洼地里挖开几铁锹就是水,都是只扒到了浅水层,一到下雨井水照样浑浊不堪。
水打到缸里还是要放入明矾,这样杂质能沉淀下来,这是农村最普遍的净水方式了。
卫生的状况还是让人堪忧。
李和道,“咱家这井重新挖一个吧”。
王玉兰道,“又不是不能吃,重新挖一个做什么?”。
“听我的吧”,李和还是得去找李福成,挖井的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只有老爷子熟悉这些道道。当然李兆坤也可能知道,不过李和不想跟他说话。
李福成道,“找人容易啊,不过要挖深,就得用石头或者红砖箍上了,不然一下雨还是这样浑浊浊的”。
198、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