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第449节
裴行俨端起酒杯道:“行俨武功算不得什么,若无萧将军治军严谨,知人善任,行俨如何能有出头之日,这杯酒当是我敬将军才对。”
他说的多少有些得罪庞玉,庞玉却是不以为忤,乐呵呵的举起酒杯,“行俨说的不错,萧将军治军严谨,铁面无私,实乃我大隋之福。”
萧布衣却是望向魏征道:“方才魏先生说我任人唯亲,其实我却不敢苟同。”
魏征还是那张欠打的脸,不过总算回了句,“不知道萧将军有何高见?”
他博览群书,年少孤贫,如今过了而立之年虽是落拓,可志节不改。早就觉得朝廷不思进取,大隋日益风雨飘摇,难免有怀才不遇之感。见到萧布衣年纪轻轻的坐上高位,多少觉得朝廷胡闹,对萧布衣有了鄙夷,只是见到他处事果断,智珠在握,总算纠正了点观念。
“古人有云,举贤不避仇,举荐不避亲,”萧布衣笑着走下来,拍拍裴行俨的肩头,“以行俨之能,做个偏将并不为过,即是如此,何必避嫌让他抑郁不得志?若是大隋能人尽其才,何愁盗匪不除,这举贤实在和亲疏没有关系了。”
魏征头一次点头,“萧将军言之有理,只是大隋能人尽其才嘛……”
说到这里,魏征轻叹一声,萧布衣看在眼中,突然道:“庞将军,我还有一事请求。”
庞玉慌忙道:“萧将军请讲。”
“我听闻魏先生素有大才,在此做个书记实在委屈。”萧布衣微笑道:“不知道庞将军可否忍痛割爱,把魏先生调拨到我帐下听令?”
庞玉心道,这次不是割爱,是丢了个包袱出去,“萧将军开口,下官无所不从。”
萧布衣听到庞玉松口,目光灼灼的望着魏征道:“魏先生,你既然说自己怀才不遇,不能展现才能,我就命你为征讨监军,不知你可有能力胆量跟随?”
魏征愕然,众官也是悚然动容。
如果说裴行俨荣升到了偏将还是连升数级的话,魏征由个书记到了行营监军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因为行营监军权利极大,可以说是仅次行营总管之职,就算是偏将裨将犯错,都是有权责罚。当然行营总管有什么错漏不妥之处,监军也是有责指正。
不过大隋出兵之际,监军多半是由朝廷指派,多少有些互相牵制之意,萧布衣从东都出军之际却不设监军,也是杨广表达对他的信任。
魏征以前不过是书记,能管的只是卷宗,这次却要管理千军万马,可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
“原来魏先生不敢。”萧布衣见到魏征不语,摇头道:“既然如此……”
“且慢,谁说我不敢!”魏征大喝道:“萧将军,我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做个监军?”
萧布衣淡然道:“可你若是做不好监军一职,我只怕你真的要死。”
魏征正色道:“我问心无愧,做事只求秉公处理,就算将军有错,也是绝不姑息。只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只怕萧将军过几日就会恨不得我死。”
他说话咄咄逼人,并不退让,萧布衣却是哈哈大笑,重重的一拍魏征的肩头道:“好一个魏征!”
第二二九节 埋伏
偃师顺洛水而下,不日就可到达洛口仓,洛口仓又名兴洛仓,位于巩县东。
洛口仓地理位置极为扼要,自洛水逆流而上,可直到东都,自黄河逆水而上,可到潼关和大隋西京。顺流可达山东入海口,还和大运河沟通,南北通达。
大隋将江南运来的粮食囤积此处,可确保两都粮草无忧。
因洛口仓是为天下第一粮仓,素来都有重兵把手,仓城平日里守卫兵士都有数千人之多。
再加上洛口仓东近虎牢,西接偃师,两城都是城高墙厚,兵精粮足,成掎角之势护卫洛口仓,倒少有盗匪敢来。
当然,打洛口仓主意的并不在少数,只可惜有心无力。
萧布衣行军在洛口仓停整一日,补充粮草后,继续前行。
自偃师再次出军后,三军的散漫不羁已经少了很多,萧布衣斩了卫府兵士宋猛,钱贵,杖责偏将狄宏远的消息早就在三军传来,众人无不凛然。
本来这些卫府的精兵都是朝中供养,和普通的府兵又有不同,很有些傲慢的习气,平时倨傲挑衅也是常事,本以为跟着萧将军去剿匪,无非就是游山玩水,可现在才发现,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可让兵士最头痛的却不是萧布衣,而是魏征。
自从魏征做了监军后,对兵士的要求几乎称的上苛刻。当然苛刻都是相对而言,军规在魏征看来,是再寻常不过,套用在这些兵士的身上,却成了桎梏,不免叫苦连天。
不过魏征铁面无私,毫无情面可言,再说对于这些卫府的兵士来说,魏征完全是陌生的脸孔,也没有什么人情可讲。
萧布衣对魏征也不褒扬,更不贬低,只是听从魏征的禀告,逐一查明核对,确认无误后,严惩不贷。
魏征见到萧布衣绝不徇私舞弊,包庇手下,就算对内军亦是一视同仁,不由治军信心大增,觉得有了用武之地。不过他只是处事公正,绝不飞扬跋扈,被处罚之人虽是腹诽,可见到旁人也是如此,少了很多怨怼,旁人见的心惊,自然收敛了很多恶习气。
如此一来,萧布衣多了个得力的治军帮手,却省了一堆麻烦,从偃师行到了洛口仓,队伍纪律严明,比起出东都之时已经好了很多。
萧布衣暗自得意,心道自己或许没有掌握领军的要诀,却已经掌握了当领导的窍门,不会做事不要紧,有手下会做事就好。魏征虽然脾气臭些,性格倔强些,对他从不溜须拍马,总像欠账不还,可萧布衣知道他有能力,能帮自己做事,这些足矣。
众兄弟包括孙少方都对萧布衣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这个老大武功好也就算了,偏偏还有识人之明,随便找个偃师的书记来治军,居然井井有条。徐世绩见了也是钦佩,他一直追随萧布衣左右,留心观察,才发现他的表现实在让人吃惊。他做事看起来散漫不羁,可往往未雨绸缪,处事少有纰漏。他行军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或许领军能力还是远远不及李靖,可这两万精锐此行到了瓦岗,只怕翟让等人决计抵挡不住。
翟让对徐世绩有恩,他虽被翟弘气走,可对瓦岗毕竟还有感情,想着翟让若是死在萧布衣的手上,难免不安,昼夜只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萧布衣大军出了洛口仓,径直取道虎牢。
虎牢高大巍峨,城固墙厚,出虎牢关后就是荥阳,过运河原武后就是翟让等人所在的瓦岗。
虎牢的城守为虎贲郎将裴仁基,却是裴行俨的父亲,归征讨大将军张须陀统领,镇守要塞重镇。
裴仁基见到儿子跟随萧布衣过来的时候,大为诧异,趁旁人不注意之时,拉儿子到一旁,低声问道:“行俨,你怎么会和萧将军一起?”
听到儿子讲完前因后果,裴仁基皱眉道:“行俨,你怎么不了解为父的苦心。”
“爹,我知道你用心良苦。”裴行俨沉声道:“可男儿习武,当扬名疆场,立功取业,马革裹尸在所不惜,你让我跟随庞将军镇守偃师,固然性命无忧,可孩儿心中并不快活。”
裴仁基叹息口气,“吾儿志向远大是好事,可你要知道,如今根基不改,盗匪绝难根除,你就算如张将军般东征西讨又能如何,还不是徒劳无功,甚至有性命之忧?”
裴行俨摇头道:“爹此言差异,张将军虽难除尽匪盗,可立下了一世威名,万人敬仰。若是草芥般苟活一世,就算善终又有什么意义?”
裴仁基望了儿子半晌,这才叹息道:“为父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好自为之。”
萧布衣虽是行军缓慢,可到了虎牢后,尉迟恭还没有赶到,张须陀那路人马也没有消息,众将都问萧布衣计将安出,萧布衣寻思半晌,下达命令道:“诸军虎牢城外安营扎寨,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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