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第210节
四福晋愣了愣,垂下头,“是儿媳不好,后院一直无有所出,儿媳是着急也没办法。”
德妃正了脸色,看了四福晋两眼,“额娘听说,老四纳了你身边的一个丫头?”
“是,”四福晋微微垂首,“那丫头娘家姓武,虽说是儿媳的家生奴婢,但她父亲中了举人,外放做了县令,也不算平民女子了。”
德妃缓了口气,往榻子上靠了靠,“那倒是不错,给她个正经名分,老四的后院真是许久未进人了。上次连皇上都问,这胤祺都添了第四个孩子了,怎么胤禛那儿这么多年都没动静?”
四福晋抿了抿嘴唇,低头道,“武氏颇得贝勒爷喜欢,近来也常招她伺候,想是不久就会有喜讯的。”
德妃点了点头,“那就好,额娘是知道你的脾性的,可外人不知道。老四这儿一直无所出,那些嚼舌头的不免往你身上想。你要知道,为人正妻,最怕的就是好妒的名声。”
四福晋身子一紧,慌忙站起身下拜道,“额娘明鉴,儿媳绝没有妒忌吃醋——”
“好啦,”德妃柔着声音扶四福晋起身,“额娘就是提点你一两句,你是什么样的人,额娘最清楚。额娘也是因为真真的心疼你,才对你说这些的。”
“谢额娘提点,儿媳定谨记于心,”四福晋苍白着脸色,微微颔首。
回府的路上,诗瑶蹙着眉头,不解地小声道,“福晋也是的,干嘛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贝勒爷甚少来后院,这孩子也不是能凭空变出来的——”
“行了,”福晋瞪了诗瑶一眼,“这种话不许随便说。”
“可,”诗瑶嘟了嘟嘴,“德妃娘娘是贝勒爷的生母,福晋若是说了,娘娘说不定能管管贝勒爷。”
“你知道什么,”福晋叹了口气,靠在车壁上,“四爷到底不是在德妃身边长大的,里外里都隔了一层。敏妃生前跟我说的话,我还时时记着,德妃若是为了十四阿哥能阻了四爷的封王之路,以后要是再有其他事儿,就说不准会怎样了。”
诗瑶懵懂地点点头,垂下首不敢在说话。
入夜,福晋将四阿哥请到了自己屋里,将胤祥、胤禵迁宫的事儿向四阿哥一一说了。
四阿哥笑了笑,“转眼间,真是一个个都大了,当初还猴子似的到处蹦,如今竟也要成家了。爷就说这几日上朝,胤禵一直左右瞄我,原来是惦记着爷那点儿好东西呢。”
福晋微微颔首,“爷向来疼爱弟弟们,送点儿好东西想也不会心疼的。妾身这儿,已经禀明额娘,给两位进门的格格一人做几身行头。”
“恩,”四阿哥点了点头,“你是嫂子,这样正合适。爷和胤祥、胤禵就要随皇阿玛北巡,迁宫的事儿你就多帮着额娘操持操持。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跟库房拿。”
“是,”福晋起身行了一礼。
四阿哥抬头看看她,站起身道,“你休息吧,爷回东小院去。”
“爷请留步,”福晋上前一步叫住了四阿哥,“爷这一走又是一个多月,不如带上位格格随身伺候着?”
四阿哥脸色微变,眉心拢起,“爷随皇阿玛北巡是正事儿,不是出外游玩,带上格格像什么话?”
福晋抿了抿唇,并未放弃劝说,“今儿个妾身进宫,额娘提起连皇阿玛都过问了爷后院一直无所出的缘由。妾身自问虽算不得贤良,但也不是毫不知礼的妒妇。爷如此下去,让妾身日后如何自处?妾身背上不贤的名头算不得什么,可爷也要为弘晖想想啊。妾身一早就听说,大阿哥、三阿哥出门都带着妾侍,传宗接代是大事儿,想来皇阿玛也不会怪罪的。”
“行了,别说了,”四阿哥转过身子,向门口走去,“这事儿爷会想想的,你先休息吧。”
福晋看着四阿哥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姜嬷嬷上前扶着福晋坐回榻子上,轻声恭维道,“福晋当真大度,您这份谦让可称命妇间的表率,四阿哥纵然不说,心中也定然有数。”
福晋自嘲地笑笑,“我哪算得什么大度,只不过于夫妻之间就剩了这些虚名而已。更何况,我有弘晖,只要他好好的,我怕那些妾侍做什么?”
紫禁城乾清宫
偌大的宫室内,只有一盏半明不明的通臂大烛,康熙爷坐在明黄色的软椅上一言不发。伺候的奴才们都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梁九功端着碗已经半凉的茶,寸步不离地立在锦桌旁,心中不住地叹气。
他是圣上最贴身的奴才,康熙爷的喜怒哀乐,没人比他更清楚。但几十年来他一直记着伴君如伴虎的话,在皇上身边办事,就要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哑巴,否则不一定哪一天,他就要躺在乱葬岗中喂野狗了。
洁白的宣纸上,躺着两本折子,一本是索相第二次递上来的请退折,一本是封着红皮的密折。
“梁九功,”宫室内静谧了半个时辰后,康熙爷终于哑着嗓子开口。
“奴才在,”梁九功上前两步,将茶碗放在了桌上。
康熙爷伸手拿起那本密折,梁九功的额头沁出层层凉汗,即便他再装聋作哑也知道那本折子的分量,皇上若是着意了,这大清朝可就要变天了。
“去把这折子烧了,”康熙爷将折子扔给梁九功。
“嗻,”梁九功接住折子,利落地下跪,一直悬在空中的心总算暂时随着暗暗吐出的一口气,缓缓落下。
第134章 赌气
康熙四十年
四爷府
乌云半掩的月将夜空衬得愈加浓重,即便是皇亲贵戚的高门大院也只有半尺寸辉的几盏灯笼,聊胜于无地安抚着人心。东小院里,值守的张起麟靠在门房的火盆边儿睡得迷迷糊糊,荷池里偶然跃起的锦鲤,像是喻示着这个夜晚中某种不同寻常的节奏。
正堂内厅,炕桌上罩着薄纱的烛焰被在屋子里团团转的苏公公带得忽明忽灭。
四阿哥歪在榻子上,看着苏伟在地上来回地画圈儿,不解地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就带着诗玥不是挺好吗?”
“哪里好啦,”苏伟焦躁地揪着辫子,“你总拿她当挡箭牌,本来就招人忌讳了,这要一出巡,回来就更在风口浪尖上了!”
四阿哥皱起眉头,往后靠了靠,“爷不拿她当挡箭牌,她就不招人惦记了?宋氏、李氏好歹是选秀入宫的,有家室,又有孩子。诗玥呢?她若是连爷表面上的恩宠都没有了,才是任人作践呢。”
苏伟身子一僵,看向四阿哥的眼色带着些许埋怨,片刻后又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可,福晋摆明了就是想让人给你开枝散叶,诗玥那儿根本不可能——这来回一两个月都没消息,诗玥就成府里的笑柄了。”
四阿哥深吸了口气,面色冷如潭水,“她既选择了留在府里,总不能一世无忧地活着,爷已经万分顾念她当初的仁义了。你这般里外地惦记着她,不如来想个万全之策?”
四阿哥生气了,苏伟看了四阿哥一眼就知道了,可他不愿意在此时你侬我侬地去哄他,即便他深知是自己又钻进了没有出路的死胡同里。
半晌后,苏伟垂着头,哑着嗓子开口道,“你带李格格去吧,府里就弘晖一个,怎么都糊弄不过去的——”
“砰”地一声响突兀地在东小院传开,半睡半醒中的张起麟一个骨碌爬起来,小跑到正堂窗下。屋内原本亮着的灯盏莫名地熄灭了,隐隐有人疾步而过,脚步重重地似带着难以隐忍的怒意。张起麟静等了片刻,窗内传来一声颇为熟悉的叹息。
“苏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张起麟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