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 第79节
裴昭珩疾声道:“你脚方才在雪地里冻的僵了,立时便往热水里放,不想要了?”
贺顾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的确如此,人冻僵了的地方是不能即刻过热水的、否则冻僵了的血没流转过来,忽然过热水,一个不好就得刺激的瘫了,他今日脑袋确实是发了昏,竟然这都不记得了……
见他吃瘪,裴昭珩也不多言,只是拉着他的脚丫子继续细细擦了一遍。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神色,手上动作却仍然是轻柔、甚至小心翼翼的。
说来也怪,浸过热水的帕子都没叫贺顾的觉得怎么样,可脚丫子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三殿下掌心的温度,人的体温便是再高也热不到哪儿去,可贺顾却觉得简直像是被烫到了——
他想起了那日宫中荷花池边,“瑜儿姐姐”也是这般……这般给他擦脚……
“瑜儿姐姐”……或者说是三殿下……他的确骗了自己,可贺顾却忽然发现,无论是哪个身份,三殿下始终是这样温柔、耐心的对待他……
……他骗了自己,却又没骗自己。
贺顾越发心乱如麻,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超乎了贺顾的想象力,身份真相大白后,他对三殿下的情感的复杂程度,也几乎超乎了贺小侯爷简单大脑能处理的极限……
裴昭珩已经给贺顾擦洗干净,又自己稍作简单清理,转身打开房门将水倒在了院子里,这才回来。
这屋子只有一张床,今晚上要歇息,他俩便只能同榻而眠,贺顾已经坐在了床边,他心中正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不得不同榻而眠的一夜,却见裴昭珩坐在了进门的窗子底下一张长椅上,不过来了。
贺顾微微一怔。
裴昭珩拿起灯台,似乎准备吹灭了,只是感觉到贺顾再看自己,他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贺顾,淡淡道:“歇吧,明日早起回去。”
贺顾沉默了一会,道:“……你在那怎么歇。”
裴昭珩道:“我坐着便可。”
贺顾见他这幅模样,心中那按捺许久的火气便又上来了,且这次越烧越旺,消都消不下去——
“殿下……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
说什么?
贺顾没有明言,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窗外北风呼啸,房里一片静默。
良久,裴昭珩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了滚,他低声道:“抱歉……子环。”
虽然只是短短四个字,贺顾却听得红了眼眶,房里只点着一盏灯,光线昏暗,他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裴昭珩的脸,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他的鼻音太重了,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只是一个抱歉……就完了?”
贺顾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姓裴的……”
“你可以这样从容,你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你就觉得我他娘的也能……是不是?”
裴昭珩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
半晌,他才闭了闭目,道:“子环,我没有这么想……”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贺顾打断了。
“你姓裴……你是皇帝的种……就了不起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把我耍着玩?你看我像条狗一样被逗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还偷着乐,美得像个傻子一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贺顾说到后面,虽然是在骂人,那哭腔却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你骗了我这么久,骗的我这么狠,就这样完事了?就这样揭过了?”
裴昭珩的嗓子眼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贺顾吸了吸鼻子,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过来。”
裴昭珩脚步顿了顿,却还是依言放下灯台走到了床边,他唇颤了颤,道:“子环……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给你……”
贺顾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他动作快如闪电,忽然一把拉过裴昭珩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床上,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抬手就去扯裴昭珩那系的整整齐齐、严严实实的衣襟。
裴昭珩也完全没料到贺顾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更加没猜到他要干什么。
没几个呼吸功夫,贺顾已经把他衣衫剥到了肩颈处,露出了男人那宽阔、线条流畅的肩臂、肌肉饱满的胸膛,裴昭珩的肤色冷白如玉,望之愈发叫人目眩神迷,贺顾看着他这幅身板,低声道:“殿下都在骗我对不对?你根本不畏寒,你的身子好着呢,对不对?”
裴昭珩的喉结滚了滚,侧过了目光,闭上了眼睛。
“……抱歉。”
然而裴昭珩话音刚落,瞳孔便微微一缩,颈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垂眸去看,便看见贺顾不知何时低下了脑袋,少年目色恼恨的、无声抬眸看着他,他张着嘴,尖利的牙齿就在裴昭珩的颈侧——
一个人最脆弱的位置。
此刻只要贺顾一个用力,便能要了裴昭珩的命。
贺顾也确实用力了,少年人牙口好,只是齿下微微一紧,三殿下那本就白皙的脖颈便渗出了几丝血痕。
但裴昭珩垂眸看着他,却并没有反应,更不曾阻拦,他只是这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看着贺顾,任他放肆、任他威胁着他的生命。
贺顾看着那双淡漠的桃花眼,终于还是没有咬下去。
这双眼睛太过熟悉。
三殿下的眼神,一如当初,出他们在长街上初遇时那样。
澄澈,清明,淡漠、凛冽如秋水。
……他无法伤害这双眼睛的主人。
第61章
他无法伤害这双眼睛的主人。
这个认识让贺顾觉得有些挫败,他的动作顿了顿,牙齿啃咬的地方忽然往下挪了几寸,离开了最致命的的颈项,到了三殿下那形状漂亮的锁骨处,这次贺顾是真下了嘴——
狠狠咬了裴昭珩一口。
其实说狠,也没有狠到哪去,不至于活生生啃下来一块肉,但说没用劲儿,却又的确在三殿下那白皙的肩颈上,留下了两排渗着血印子的整齐齿痕。
裴昭珩叫贺顾给啃得痛得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挣扎,只任凭他为所欲为,他对这个趴在自己身上作孽的少年,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容忍和包容。
贺顾听见三殿下的闷哼,这才松开,抬起头看了裴昭珩一眼,却发现他也正垂眸看着自己,神色淡漠,一言不发,贺顾低低笑了一声,问:“殿下就不怕我咬死你?”
裴昭珩沉默了一会,道:“若是如此……子环心中郁气能稍散几分,便随你吧。”
贺顾动作顿了顿,脸又黑了一些,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你……你就是料定了我不会那么做,对吗?”
裴昭珩沉默着没说话。
……的确如此。
他太了解子环的秉性,也太了解他对“瑜儿姐姐”的感情,一旦知晓自己就是“瑜儿姐姐”,便是再气、再恼、子环也绝不可能真的伤了他性命。
子环做不出来。
裴昭珩虽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贺顾却从他的神情和肢体语言,看出了他的想法,被三殿下像是拿着蛇的七寸那样,死死的掌握着他的底线、他所有的感情和软肋,这个认识几乎让贺顾恼羞成怒,让他心烦意乱。
他近乎于泄愤一般,又低头狠狠在裴昭珩肩窝处啃了一口、留下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齿痕,听着男人吃痛的闷哼声,抬起头来泄愤一样、无能狂怒似的咬牙切齿低声道:“我咬死你……我咬死你这个臭骗子……”
然而宣泄了不过短短片刻功夫,贺顾的动作便又猛然停住了——
他抓着三殿下衣襟的手也忽然松了开去。
他神情忽而变得一片茫然,抬头看了看裴昭珩,却见三殿下仍然是那幅无悲无喜的神态,垂眸注视他,一言不发。
……贺顾终于回过了味儿来……
他在干什么啊?
他怎么能这样可笑?
这样做,有用吗?有必要吗?
再生气、在发怒、就是撒泼打滚,三殿下也只会是三殿下,变不回瑜儿姐姐了,再也回不去了,他这样冲着三殿下发怒,有意义吗?
……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贺顾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突然被抽离了,他松开了三殿下,脸上那幅神色恨恨、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一点点淡去了。
他正准备从三殿下身上爬起来,却忽然感觉到有个什么硬硬的玩意儿,顶着自己的大腿根部。
……别说,这感觉还挺熟悉,不是第一次了,三殿下初回京时,他和殿下在自家京郊的庄子泡温泉,不就来过这么一遭?
那时三殿下是怎么说的?
暖泉里太热了。
……今儿热吗?
他抬眸就正好对上了三殿下的眼睛,这次那双桃花眼再不复平时的淡漠模样,变得有些局促,乍一触碰到贺顾的目光,裴昭珩便迅速的挪开了视线——
本来二人一个在发火,一个在静静听着,谁知却忽然来了这么一遭,空气一下子就变得既狼狈又尴尬。
贺顾:“……”
裴昭珩:“……”
三殿下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今日子环本来就在气头上,他本打算让子环发过了气,泄了郁气,好好歇下,明日恢复了精神,睡个一觉心中平静一些,再和他好好谈谈,可他万万没想到贺顾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扯他滚在榻上,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又扒了衣裳、摸来摸去、啃来啃去……
裴昭珩虽则平日禁欲,比之和尚不遑多让,也从来没生过什么龌龊心思,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身体健全的男子,这般接触厮磨,子环又是他心慕之人,如何能没一点反应。
……有了反应,其实也不算过错,可这时候有了反应,又叫子环察觉了,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子环得神情……果然看上去也不太对劲了。
贺顾的心情的确很复杂……
那日在汤池中遇到这般情形,还能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因为汤池里太热了,且殿下心中又有心上人,人非圣贤孰能不硬?他自然不怎么在意,可今日身份揭晓,贺顾心知三殿下那所谓的“心上人”多半是扯谎的,而此刻三殿下会硬,是因为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贺顾当然记得那日言府家宴,他酒后醉了,三殿下表白说自己心慕于他的事,贺顾虽然此刻年纪比裴昭珩小,但那时候贺顾还能以一个姐夫看小舅子的慈爱心态,以为三殿下是会错了意,可此刻知道一切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回事,就骤然变了味。
……只要一想到以前,自己和臆想中的那个神仙姐姐一样的长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
其实背后是这么一个硬梆梆,和他一样带把的大老爷们儿,贺顾简直感觉一道九天玄雷从天灵盖朝他劈了下来,直劈得他通体都麻了,大脑更是停止思考,手都不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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