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使用手册 第22节
“哈哈哈哈,福斯特,好久不见。”霍伊尔大笑道。
福斯特:“你也是,霍伊尔,这次回来是山里有进步了?”
霍伊尔:“是的,数据有突破性的进展,不过我需要借助学校的数据处理大型机,来计算。”
“哦?!”法兰克很是惊奇,“你找到支撑稳态宇宙的数据了?”
“不,还没有,谢谢,”霍伊尔接过袁长文递来的伯爵红茶,接着说,“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
法兰克:“不过,霍伊尔,你始终解释不了你的模型里凭空产生的物质,那种无中生有,不符合能量守恒。”
“是啊,”霍伊尔抿了口红茶,说道,“就像大爆炸模型中,他们引入了密度无限大的奇点,这同样也是违反了物理学规律的。哎,也许我们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完善我们的模型。”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阿兰端着红茶,说,“时间总会给我们惊喜,就像以前谁也没想到那只死去活来的猫一样。”
“确实,时间才是最接近上帝的事物,不说这个了,”霍伊尔伸伸茶杯,示意袁长文添点水,“袁长文,上次的问题,关于星星为什么会眨眼,你找到答案了吗?”
“找到了,霍伊尔教授。”袁长文端着托盘,站在一旁,说,“大多数的星星都是恒星,它们距离我们有近有远,有些甚至在几百光年外,再想一想光年的距离,实在难以置信,我们的宇宙竟然如此,如此,如此……”
“浩瀚。”福斯特在一旁帮腔道。
“对,浩瀚,谢谢福斯特教授,请原谅我的词穷。”袁长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着说,“我们之所以能看到星星,是因为它们一直在发光。既然本质是光,那从那颗星星开始,到我们的眼睛,这段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的路程上,任何物体的遮挡,都会影响光线的连续性,导致我们眼中,星星在闪烁。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教授您看,对吗?”
“恩恩,大部分是对的,除了遮挡,也有偏移的影响,不过就简单来说,是对的。”霍伊尔满意的抿了口红茶,对阿兰说,“阿兰,要不把袁长文借给我,让他当我的助手吧,这孩子有天赋。”
“嘿,霍伊尔,这样做不厚道哦。”法兰克抢先说道,“要不,阿兰,你让这小子来我家吧。史蒂芬正好满十岁,他俩也算有个伴。顺便,他还可以做我的实验室助手。”
“这人!!”福斯特和霍伊尔异口同声。
阿兰笑笑,说:“这孩子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哈代老师托付给我,至少,至少我要监护他到十八岁。现在,他还在打基础。”
“哈哈,你们是在说,那该死的量子力学么?”两人,不请自来,从旁边过来,“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的谈话。”
“哪有哪有,基督学院的副院长过来,我们感到荣幸,”法兰克礼貌的说着,却没有任何感到荣幸的表情,“长文,两杯红茶。”
“不了,我要杯咖啡。”
“好的,先生。”
“波普尔教授,刚从新西兰回来,主要研究逻辑学和科学方法论。这几位呢,是国王学院顶尖的教授,我帮你们互相介绍,”副院长侧过身,说,“这位是福斯特教授,31岁便发表作品《霍华德庄园》,奠定了文学大师的地位。”
福斯特站起来,微微一笑,说:“你好,你好。”
“这位是霍伊尔教授,天文学专家,前几年提出了稳恒态宇宙模型,平时也撰写科普小说以及作为电视剧的科普顾问,为科学的传播发展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霍伊尔没有说话,端着红茶,冲波普尔笑笑示意。
“这位是米德教授,战时曾任职于英国内阁秘书处经济部,编制了第一部凯恩斯式的英国国民收入帐户。鼎鼎大名的《国民收入与支出》,这本书被视为研究国民收入核算的开创性著作。”
米德:“你好,波普尔教授。”
“这位年轻人叫阿兰,数学天才,前几年破译德军无线电,女王授予他‘不列颠帝国勋章’,对了,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工智能,就是他的论文。”
阿兰笑道:“你好。”
波普尔:“你好。”
“这位呢,是法兰克教授,主攻热带病。”
波普尔略微差异,这介绍有点短。
“呵呵,”法兰克不在意的笑了笑,说,“副院长啊,这马上就一百周年了,你们找到解决叛徒的方法没?”
副院长脸色瞬间变暗,严格来说,基督学院的副院长,并不是真正的科学家,而是神职人员,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
那名叛徒,则是大名鼎鼎的达尔文。
1828年,达尔文进入剑桥基督学院,攻读神学。但历史的戏剧化,却让达尔文走上“叛神”的道路,大家都称达尔文是基督学院有史以来,培养的最大的叛徒。
“这就是波普尔先生跟我一起的原因,”副院长脸色阴沉,任谁提起难堪的事,心情都不好。
不过,副院长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们已经找到进化论的核心错误,我们会在所谓的百年纪念上,直接推翻进化论。”
“哦?!”法兰克挑了挑眉,明显不信。
“是这样的,达尔文的核心,就是‘适者生存’,也许大家被淹没在《物种起源》的各个理论上,忽略这最为关键的四个字。不过大家有没有仔细想过,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波普尔的声音很柔,却又带着绝对自信,说:“这四个字本来就是同一个意思,‘适者生存’,适者才能生存,而生存的当然都是适者。我们找不出任何相反的例证,就像‘我爸是我父亲’,这个理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顿时,一片安静。
“诸位不必在意,这只是我们准备的一小块部分,”副院长一脸得意,“还有很多信徒,跟主战斗在一起的……”
“阿兰先生!阿兰先生!不好了!阿兰先生”
远处,一位老妇人的呼喊声,打断了洋洋得意的副院长。
“抱歉,我去看看。”
阿兰歉意的离开了。
“安娜,怎么回事?”
“阿兰先生,总算找到你了。”安娜微微欠身,急速说道,“不好了,阿兰先生,我如约去你家打扫卫生,进屋里却发现一团乱,很多我平时需要擦拭的东西都不在了!而且家里也没人,就像,就像被小偷来过一样。”
我的房子,被盗了?!
第二十章 画风转变如此之快
袁长文站在不远处,看着阿兰先生匆匆离开,仿佛有什么很急的事情。但自己,却无法离开,因为还要给各个教授添水。
好不容易,下午茶结束了,教授们也各自离开。收拾好茶杯以及托盘,袁长文赶忙去找阿兰先生。
刚到阿兰先生的小院,袁长文就看见一辆警车离开了。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没什么,长文,只是有人偷了我的东西,”阿兰不在意的耸耸肩,“只是一些衬衫、裤子、剃须刀之类的,我已经报警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袁长文点点头,既然阿兰先生都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可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
警察通过排查取证,在阿兰先生的家里找到犯罪嫌疑人的指纹,碰巧,这位嫌疑人在曼彻斯特受到另一项指控,已经被捕。嫌疑人名叫哈里,20岁,被海军解雇,成了无业游民。通过对哈里的审讯,警察知晓了另一个合伙人,阿诺德,19岁,印刷厂学徒。
严格来说,阿诺德算不上是合伙人,只是哈里从阿诺德的口中,知晓了阿兰先生的小院以及事业,要干场大的。
可是,阿诺德跟阿兰先生什么关系呢?
阿诺德是阿兰先生的性伴侣,但,
阿诺德是男的!
也就是说,阿兰先生是同性恋。
面对警察的质问,阿兰先生全部承认,并洋洋洒洒写下5页陈述报告,里面充满了细节,像散文一样流畅。
警察当场就傻了。
阿兰先生丝毫没有觉得,同性恋有任何不妥,“这是我们成人之间的私事,并且阿诺德是自愿甚至主动的。我会提出申请,皇家委员会理应将同性恋合法化。”
可惜,并没有这样。
…………
…………
三周后。
小院里,阿兰先生正在教授袁长文立体几何。
“长文,你看,不管我们怎么解立体几何的问题,我们始终都是在纸上讨论的。而一张纸是二维的,立体几何是三维的,这样讨论终究会有影响,哪怕透视图画得再好,也无法避免。现在,你要想象,把这个四面体放入你的脑中,然后你可以随意拨动它的方向,计算它的任何属性。”
“好的,先生,我试试。”
袁长文闭上眼睛,进入一片黑暗,仿佛有一个白色线条组成的四面体,漂浮在眼前。轻轻拨动它,那是三维空间,它可以随意转动、放大和缩小。
“可以吗?”
“嗯。”
“那现在,有两个四面体,互成镜像,分别把每个角标上字母,能做到么?”
袁长文依旧闭着眼睛,皱着眉,不一会,缓缓点点头。
“好啦,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你自己要多锻炼,平时看着生活中的物品,用刚才的方法把它们印在脑子里,以后面对复杂的立体计算,你就会轻松和方便很多。”
“明白了,先生。”袁长文给阿兰先生添了红茶,小心翼翼问,“先生,我,我听说,他们说你,说你,是,是……”
“同性恋?”阿兰先生毫不在意的偏偏头,笑着说。
“是,是,是的……”
相比之下,袁长文则是紧张局促,甚至连头都低下了。
“那你认为,我是同性恋吗?”
袁长文更是大气不敢出,头埋得更低,心里想着,我跟着阿兰先生一个多月,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不对,也许是我在身边的时间太短了,所以不知道,不对不对,实验室的老师,以及学校的教授们,都跟阿兰先生相处很好,完全没有异样,难道阿兰先生被人诬陷?!
陡然,袁长文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天,那天跟阿兰先生在街上,追逐汉森的时候,自己赶过去时,阿兰先生手里抓着汉森的衣服,而汉森上身赤裸,现在想来,阿兰先生当时的表情……
“我是有同性倾向,只是想着你还小,没来得及跟你说。”
袁长文听见阿兰先生的声音,吃惊的抬起头来。而阿兰先生,轻轻吹了吹茶杯,有条不紊的说:
“我一直在思考,思维究竟从何而来,究竟为何物?植物有思维吗,石头有思维吗,甚至我们制造的机器,有思维吗?如果没有,我们可以给它们添加思维吗?这一系列问题,最终汇成一个大问题,我是谁?
一般我们都会回答,我的名字,我的工作,我的经历或者我的故事,但这些是问题的答案吗?明显不是。十多年前,我就想好了,当然,并非问题的答案,而是我应该怎么活。活着,就要顺心意,但不要伤害别人,有什么可羞愧的呢?
就因为我跟大众不同,所以我要强行压制自己,改变我的行为?我有勇气强迫自己改变行为,做自己感到恶心的事情,却没有勇气维持让自己开心的行为?不,这不可能。”
说完,阿兰先生径自倒了杯红酒,托着心爱的小提琴,沉醉在爱尔兰小曲里。
袁长文傻傻坐在凳子上,随着小提琴曲的悠扬,心似乎也宽广了。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阿兰先生还是阿兰先生,一直没有变过,而在整个过程,变化的只有自己。以前我不知道这事,阿兰先生是阿兰先生,现在我知道了,难道阿兰先生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吗?
没有,只是我变了而已。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
“噢,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法院传唤的日子,长文你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