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天下 第113节

　　杨峰估摸着，等白玉城正式离开静江，他坐在久安市委书记位置上的时间，就屈指可数了。进入倒计时。

　　高妍那边，倒用不着张庆平亲自打电话通知，陈文明早已跟她沟通过。

　　这也是陈文明最后一次，以张庆平大秘的身份随行考察。

　　他的新职务，已经基本定下来。

　　省商务厅党组成员，副厅长。

　　商务厅就是以前的经贸委。十年前，国家进行机构改革，成立经济贸易委员会，今年三月份，国务院再次进行机构改革，组建商务部，不再保留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

　　下边各省市自治区的经贸委，随之更名为商务厅。

　　这个安排，算是中规中矩，不出挑，也不算“贬谪”。

　　和陈文明同等地位的省领导大秘，外放的时候，如果机遇合适，加上领导力挺，那么出任地级市副市长，进常委班子都有可能。最厉害的，直接出任市委副书记的都有。

　　时机不合适的话，那就安排去省直单位担任副职。

　　“最惨的”则是去了那种毫无实权的清水衙门。

　　通常来说，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领导对他不是十分满意；第二种，是领导自己也没有办法。

　　对陈文明的安排也能看得出来，张庆平不想让他太出挑。如果将陈文明放到一个十分显眼且极其重要的位置上去，万一自己调走，陈文明立马就会被无数人针对。想要保住那个位置，是很难的。搞不好还要吃个亏。

　　当然，也不可能太委屈他。

　　毕竟张庆平现在还是省委三把手呢！

　　还没有确定自己要调走，就先“委屈”自己的秘书，未免示弱于人。

　　大佬不要面子的吗？

　　这次陪同张庆平考察过后，陈文明就要走马上任。

　　至于陈文明调走之后，是不是由现在这位陪同考察的副处长接任综合二处处长，成为张庆平新的大秘，那还不好说。

　　如果张庆平真的会在近期调走的话，那在这个时候担任综合二处处长，可不见得是什么“美差”。

　　资历太浅，张庆平也不可能再给他做什么进一步的安排。

　　此后他能否在省委办公厅立足，还真不好说，全看他自己本事如何了。

　　当然了，对于普通人而言，能从副处进步为实权正处，那也是质的飞跃，今后能不能更进一步，何必在意？

　　一个实权正处，是体制内百分之九十几的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虽然杨峰遵照张庆平的指示，没有搞欢迎仪式，但该走的流程，那还得走，必须一丝不苟。

　　张庆平抵达久安，已经是下午，所以这一天，没有安排什么正式的活动。

　　就是杨峰，高妍，王洪达，刘楚祥等市委班子成员，陪着庆平书记吃了个饭，饭后简单汇报了一下久安的工作。

　　次日上午，才会召开正式的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向庆平书记做正式汇报。

　　简单汇报之后，杨峰，王洪达，刘楚祥等人都很识趣地离开了久安大酒店，只留下高妍。

　　整个久安，谁不知道高妍是庆平书记最欣赏的干部之一？

　　现在张庆平来久安考察，这个私人时间，肯定是要留给高妍的。

　　别人谁都不能“抢”。

　　抢也没用，得庆平书记同意接见你才行。

　　除了高妍之外，卫江南，高芸，乃至裴一功，张明辉等人，都在久安大酒店等候。

　　这也是陈文明亲口交代的，说庆平书记这次过来，考察调研的重点工作之一，就是他们团市委搞的“超级女声”节目。

　　对这种全新的娱乐节目，庆平书记表示很有兴趣了解一番。

　　当然，站在庆平书记的高度，他关心的肯定不是娱乐节目本身，他关心的是，这个全新的模式，对于共青团工作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促进作用。

　　先不要说全国，也不要说全省，就说在久安市，会不会因为“超级女声”节目，对久安团市委今后工作方法的改进，有什么重大的参考意义。

　　如果事实证明，意义重大的话，是否可以考虑进一步推广这种模式。

　　送走杨峰等人之后，张庆平回房间休息了一会。

　　豪华套间不远处的小会议室内，高妍等人正襟危坐，气氛略显沉闷。

　　高妍不开口的话，其他人是不敢胡乱讲话的。

　　不过高芸有点惊讶地发现，市长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精气神十分饱满，和她前两天见到时那副颇有心事的样子，判若两人。

　　难道，省里的事情，已经另有变化？

　　庆平书记近期内不一定会调走？

　　甚至于，还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省长……

　　高芸随即暗暗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太不靠谱了。

　　省里的竞争已经趋于白热化，吴波与袁荣天各展手段，甚至傅军书记和玉城省长，都各显神通，跑了两次北都。不问可知，是为各自看好的人选争取支持去了。

　　没听说庆平书记有什么大动作啊。

　　再看了看身边的卫江南，也是脸带微笑，丝毫不慌。

　　高芸心中怦然一动，这家伙，又在“装神弄鬼”了……

第148章 庆平书记，我可以带卫江南一起向你汇报吗？

　　大约十分钟后，陈文明从套间里出来，对高妍说道：“高市长，书记请您进去谈话。”

　　尽管他俩关系很亲近，公开场合，陈文明还是很讲究的，用了敬语。

　　高妍当即起身，向陈文明微微颔首为礼，然后说道：“陈主任，我建议带卫江南同志一起去向庆平书记汇报。”

　　陈文明略略一愣，其他人更是惊讶无比。

　　这可是非同寻常的请求。

　　一般来说，领导召见谁，那就是谁进去，哪有自己主动要求多带一个人的？

　　况且，张庆平是谁，卫江南又是谁？

　　一个实权副部，一个刚刚提拔的副科，这都哪跟哪啊？

　　不过陈文明马上回过神来，看了高妍一眼，高妍轻轻点头，表示了自己的坚持。

　　以陈文明对高妍的了解，不是莽撞之人，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当即说道：“请高市长稍候，我先请示一下书记！”

　　回到套间，片刻后，陈文明再次出现：“高市长，卫江南同志，请吧！”

　　不过看上去，陈文明的脸色略有些古怪，可能庆平书记对高妍这个请求也觉得讶异，只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也不便驳回。

　　毕竟不是正式的召见，有点类似茶余饭后的聊天，那么见见这个特别得高妍看重的年轻小伙子，也未尝不可。反正以前也见过的，张庆平虽然对卫江南没有什么深刻记忆，但最起码，卫江南也没给他留下什么坏印象。

　　总体来说，春节时卫江南那次上门拜年，算得是中规中矩的。

　　不特别讨喜，也不惹人厌。

　　张庆平主要是考虑到，自己有可能调走，那高妍留在久安，今后处境肯定会比现在艰难许多。作为长辈，张庆平心里也略感歉疚，这时候答应高妍小小的请求，权当是一种“宠溺”。

　　至于说，卫江南真能在他面前有什么惊人的见解，张庆平自然是绝不会做如此想的。

　　卫江南亦步亦趋，跟在高妍身后，进了豪华套间。

　　张庆平没有换装，依旧穿着洁白的衬衣，笔挺的黑色西裤，只是脚上铮亮的皮鞋换成了棉布拖鞋，稍显休闲。

　　见到高妍和卫江南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微笑着点头。

　　高妍带着卫江南疾步上前，微微鞠躬。

　　“书记好！”

　　卫江南说的则是“庆平书记，您好”！

　　身份地位的区别，彰显得明明白白。

　　张庆平摆了摆手，微笑说道：“高妍，小卫，都坐吧。不要拘谨。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了解一下久安的实际情况，尤其是你们搞的那个超级女声节目，我比较感兴趣。呵呵，你们是怎么想到，要让久安团委和静江卫视合作的？”

　　高妍笑着说道：“书记，这个事情吧，还真全都是小卫的创意。是他在大年初二那天，去大宁的路上，跟我提出来的。连静江卫视的肖世红同志，第一次听到之后，都很惊讶……要不，就让小卫自己跟您汇报一下？”

　　“呵呵，好啊。这可是原创者，第一手资料啊……”

　　看上去，张庆平十分轻松，向卫江南投以鼓励的眼神，丝毫都没有背负巨大压力的表现。

　　这也正常。

　　能当到省委专职副书记的，那是何等城府？

　　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恐怕就算是陈文明也不见得能精准猜中。

　　卫江南急忙将原本就挺得笔直的腰杆再挺直了些，开始向张庆平汇报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开始的时候，陈文明还有点担心，卫江南这种小角色，在张庆平面前会极其紧张，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又或者抓不住重点，事无巨细都详细汇报，啰啰嗦嗦的，耽误过多时间。

　　结果只听了一两分钟，陈文明的神态就明显放松下来。

　　这个卫江南，还真是个人物。

　　在省委专职副书记面前，也是不急不躁，侃侃而谈，虽然脸上略带紧张之意，却绝不结巴。而且汇报起来，简繁得当，重点就多讲几句，细枝末节，一言带过，绝不啰嗦。

　　见了这般气度，陈文明甚至怀疑，他脸上那三分紧张之意，都是装出来的，为的不过是给张庆平面子罢了。

　　你这样的小干部，面对省委三把手都一点不紧张，那不是“暗讽”张庆平毫无威严吗？

　　拿捏得恰到好处。

　　陈文明不由得想起钟会幼年时觐见魏文帝那著名的八字答案：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当真是个小滑头！

　　难怪高妍对他如此看重，简直都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

　　“哈哈，好好，这个创意非常不错……那，你们已经搞完第一场初赛了，效果如何啊？”

　　大约十来分钟，卫江南就汇报完毕，时间也掌握得非常到位。看得出来，张庆平对他这次汇报相当满意，笑着问道。

　　“报告庆平书记，首先从经济效益上来说，非常不错。广告收入比较乐观，部分广告，已经排到决赛场次了……初步估计，我们市里全部垫资，应该是不会亏损的，还会有不少的盈余。最保守的估计，赚一千万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哦，除掉你们垫付的开支，还能尽赚一千万以上？”

　　张庆平颇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