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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大西北从种子开始 第68节

  陆汉斌悠悠的说道:“红崖山水库也快被沙尘填满了。”

第83章 触动

  庄正不敢置信,仅露出的眼睛直溜溜的盯著陆汉斌。

  前几天他在县里还看过红崖山水库的资料,水库位于两大沙漠之间,号称“亚洲第一沙漠水库”。

  “水库那么大,水总该有吧!”

  陆汉斌摇了摇头,揶揄道:“庄经理最近只顾著在办公室里看资料吧。”

  庄正点头,难得有和老板相处的机会,他自然是想多展示出自己的价值。

  “红崖山水库现状怎么样了?”

  “听本地人说很糟糕,具体的还是要去过现场才知道。”

  “那下一站就去红崖山水库。”郭阳做出了决定。

  陆汉斌蹲下身子,双手抓起一把沙子摊开,这是一抔灰褐色的土,泛著微微白光。

  土壤没有任何水分和黏度,它顺著指缝不停地滑落。

  一阵干冷的风吹来,灰尘飘散,扬向远方。

  陆汉斌眼神里闪著奇异的光芒,他也想看看这里的原本的样子啊。

  水边的芦苇有一房多高,春天时黄花会开满湖堤。当你走近时,天鹅、大雁和野鸭会腾空而起。

  “走咯!”

  骆驼铃声响起。

  几人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向前走去,在翻过一座又一座沙丘后,似乎是来到了青土湖的腹地。

  满地的贝壳和死鱼的残骸,证明这里曾是一个碧波连天的地方。

  又向前走了一小会儿,出现了村庄的痕迹,骆驼排成长队横穿过村子。

  废弃的房子随处可见,房顶上能用的材料都已被拆走,只剩黄土垒成的四壁。

  风沙随时消磨著土墙,它们一年矮过一年,直到化为这块土地的一部分。

  郭山忍不住说:“每个本地人都能感觉到沙漠的脚步,也许你几个月前走过的地方还是平地,几个月后,沙丘已经占领了这个位置,看到自家的土地和房子被沙漠一点点侵蚀,就像看到了自己孩子被人欺负。”

  气氛有些沉重,庄正和陆汉斌已有些木然。

  而张竞就像台机器,稳稳的拿著手中的摄影机,记录著萧条、衰败、死寂的湖区景象。

  郭阳转身对大哥说道:“沙漠在进攻,我们在退守,风墙、草隔等治沙方式只是权宜之计,想要根治这里,还是得有水。”

  水又该从哪里来呢?

  穿过村庄不久,又是下一个被废弃的村子。

  同样的穿行而过。

  在一个墙角上还残存有些许麦草杆的院子里,几头羊咩咩咩的叫著,也不知是不是在欢迎这群不速之客。

  院子旁边的黄土屋里,走出一个古铜色肌肤的老人。

  老人端著个破旧的瓷碗,碗里有两块馍馍就著开水,浑浊的双眼忧郁的打量著来人。

  郭阳带头从骆驼上下来。

  “大伯,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啦,我邻居去年也去投靠内蒙的亲戚了。”老人的语气里流露著孤单。

  “那老人家你怎么还不搬呢?”

  “等把羊卖了就要搬咯。”老人指著羊圈里的八只绵羊,在这个年收入只有几百元的地区,那也许是他今年的全部指望。

  片刻后。

  郭山久违的露出了笑容,赶著八只绵羊向前走去。

  民勤的羊肉堪称一绝,但让郭山高兴的是小弟的行为。

  他能看出买下老人的绵羊是小弟发自内心的举动,比他让社里的人迁移进昌宁乡移民点更为真诚。

  出了村子,又是荒漠。

  等到沙漠边缘的村落时,烟火气息才多了起来,但场景却让人忍不住落泪。

  贴著生态移民的大客车来了,女人和孩子们哭著喊著走到门前,男人依然跪在坟前,向父母和祖宗磕最后一个头。

  另一些没有坐上客车的人,就乘著拖拉机甚至驴车走向未知。

  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想像那种背井离乡之痛。

  张竞已经上前将镜头对准了排队等车的人群,但眼眶里也多了晶莹的泪花。

  穿越以来,郭阳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对民勤,对雨禾村都没有特殊的情感。

  这里是原主的故乡,不是他的故乡。

  但这时,情绪就像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陈杂。

  郭山将羊迁回了雨禾村,关进了老家院子的畜生圈里,卖一些,再杀一些。

  庄正像个好奇宝宝样,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找寻著蛛丝马迹,然后在不著痕迹的拍著马屁。

  陆汉斌问道:“村民吃水怎么办?”

  “去有水的村子买,像我们社要赶驴车去10公里外的东镇拉水,冬天一周一次,夏天两三天一次。”

  “哦。”

  “买水太贵,还有一种吃水办法。”

  郭山带著几人来到村头一个地方,“这是涝池。”

  这是在空地上挖出来的一个小型池塘,在池塘正中央又挖了一个坑,坑深约四五米。

  张竞皱著眉头,摄影机对著坑里积著一汪浊绿色的水,水面漂浮著草叶和浮沫。他不由想起县上那干净的自来水。

  “县上吃的是什么水?”

  “地下水。”陆汉斌想起临来前在县水利局看到的数据。

  在保持生态的前提下,民勤每年可采地下水量为1.2亿立方米,现在每年净超采3亿立方米,地下水位正以每年0.3-0.8米的速度下降。

  而地下水的过量开采又导致了生态的急剧恶化。

  没有生命的源泉,再坚强的植物也不可能存活。

  首先消失的是胡杨,它被称为三百年不死的植物,随后沙枣枯萎,红柳死亡。

  最让人心痛的是柴湾的消失。

  柴湾不是植物,而是一个群体,相当于城市的绿化带。植物群落被栽种在农田边缘,曾是防风固沙最好的工具。

  现在只有在资料片中,才能看到当年绿色的柴湾。

  但采地下水也是无奈之举,水被上游的水库拦住了,民勤人为了生存只得凿井挖泉,寅吃卯水。

  ……

  回县城休整了一天,又在县城里查阅了些资料。

  所有人对红崖山水库都没了期待。

  庄正对陆汉斌说道:“不是说沙尘淤积吗?怎么水污染还如此严重?”

  陆汉斌努了努嘴,指了指水利局局长办公室,“伱自己去问。”

  庄正白了他一眼,然后直端端的进了局长办公室。

  一番交流后,庄正仅有的一丝期待也消失无影踪,从红崖山水库引水基本泡汤了。

  恢复青土湖似乎成了空谈。

  事实上,从去年开始,红崖山水库便停止了对民勤湖区的供水。

  原因是接连发生水污染事件,民愤四起。

  据去年4月的水质检测显示,红崖山水库水质为劣5类,属重污染,已基本丧失了水的使用功能。

  2002年,上游直接排放到石羊河流域的废污水高达3000万吨。

  红崖山水库每年接纳的上游来水中,近1/3是废污水。

第84章 水库

  水是流动的,在上下游却被各自为政的地方官员管理著,在同一地区又被职责分割的各个行政部门管理著。

  于是我们看到水利部门管水库工程和农业水利,环保部门管污水处理,城建部门管市区地下水开采和供水管网。

  导致许多城市一边在超采地下水,高喊南水北调必须上马,另一边城市供水管道的跑冒滴漏率却高达10%以上,工业污水、生活污水仍在源源不断的排进地表河流。

  我们敢于修建世界上最大的水库,却在效率低下的水务管理体制面前裹足不前。

  1958年,在青土湖上游约100公里处,民勤人开始修建红崖山水库。

  “亚洲第一大沙漠水库”的建成,让这里成为了石羊河的终端,尾闾的青土湖成为了历史。

  修水库时,本地人出身的领导曾竭力反对。

  恰逢武威又在上游兴建多座引水坝,流域用水矛盾格外突出,终于酿成了领导带头集体到武威炸水坝的事情。

  当时黄色炸药已经在水渠下埋放好,最终还是被武拦了下来,三县坐下来协商。

  最终出了文件,规定“武威不得堵坝,民勤不得挖泉。”

  然而两者间的水事纠纷由来已久,最早能追溯到康熙年间,又岂是一纸文件能解决的。

  到70时代时,又有本地人出身的领导为水的问题上京城,但人还没到,处分就已经下来了。

  从此之后,明哲保身的意识深入人心,得过且过成了信条。

  但大自然永远是客观公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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