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文豪 第14节
黄达说:【大群小王子不是也在吗?可能他们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在群里问……】
过了会儿,黄达问:【您要不要跟小王子老师说一声?要是您不好说,我来说也行。】
叶澜停顿了片刻,在手机上输入道:
【不用。这个脚本不是小王子写的。】
那边只发过来两个标点符号:“?!”
……放下手机,叶澜沉默了。
脚本传出去30分钟之内,文件只下载了一百来次,就有7个人提出质疑了。
真正心中有怀疑的,肯定比这个数字还要多,只是出于各种考虑,没有说出来罢了。
而且那7个语疗员质疑的角度各不相同,有的是提出风格不同,有的则直言这次脚本的水平不行。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说明了,程醒的稿子和小王子比起来,确实存在差距,肉眼可见的差距。
左子良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澜良久没说话,咬著嘴唇,手指轻轻叩击下巴,好半天,才开口说:“差别真有这么大吗?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左子良冷笑:“你看不出来是你的问题。刚才我们说好了吧?愿赌服输。”
叶澜叹了口气:“愿赌服输。不过我还是想不通。程醒可是出过书的作家啊!你到底上哪儿找的脚本师?不会真是茅盾文学奖作家吧?”
“你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慢慢想吧。”
左子良使用了胜利者的特权,大踏步走出门,出门前,回头又望向叶澜,开口道:
“哦,我差点忘了,至少你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伱能找到一个小王子水平的脚本师回来,我随时欢迎。”
左子良走后,叶澜也结帐了。她带著如梦初醒的程醒离开,在路上时,略感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程醒刚才一直小透明状态,现在好像刚潜完水从海里浮起来,说:
“没事的姐,我确实水平不足,能力有限。”
叶澜说:“别这样说自己。你的实力姐还是相信的。主要是左总他请的那个人太魔性了,不知道为什么都说水平高……”
程醒脸色一变,说:“那个人水平是很高。”
叶澜一愣:“啊?”
程醒说:“姐,你有那个人联系方式吗?我很想跟他聊聊。”
叶澜苦笑:“那个人是左总的亲戚,只有他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怎么,你真觉得那人水平高?”
程醒郑重其事地说:“如果左总随便一个亲戚,就有这样的文字功底,那我也不用搞文学了,我随便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他伸出手,做出游泳的姿势,说:“刚才看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深潜进去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阅读体验,澜姐你体会过吗?就是那种感觉整个人都沉浸进去一样。
“一般这种状态很难进入的,往往需要在很安逸的时候,泡上一壶茶,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安静地翻动书页,才能感受到深潜。结果我被随便塞过来的一批脚本,坐在商K包间里进入了这种状态,你说奇妙不奇妙?
“他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让我无法形容的文风和笔触,我光看著这些脚本都感觉到享受了,我无法想像……你们的用户平时到底都是在吃什么满汉全席?”
叶澜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那按你这么说,难道他真是个什么茅盾文学奖作家?可是我听左子良说,这个人连作品都没有发表过啊!”
“没有发表过?”程醒有一瞬间十分惊讶,但很快他点了点头,说,“合理,如果他发表过作品,那我应该知道。但我目前了解的作家当中,没有一个是他那种文风。”
他低头想了想,忽然说:“澜姐,你能搞到他写过的所有脚本吗?我想好好参阅一下,学习学习。”
叶澜有些惊喜地说:“那当然可以啊!我回去就找出来发给你。如果你能模仿这种风格,就是写出这种感觉,我绝对会支持你过来当我们的脚本师。”
程醒点头说:“好。”
等程醒到家的时候,叶澜早早把脚本打包发过来了,一共200多KB,下载好后打开文件夹,以日期命名的文档整齐码放著,琳琅满目。
程醒坐在电脑前,擦干净他那台宁芝静电容890键盘上的灰,用力活动手指。
正如左子良判断的那样,叶澜虽然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但她在文学鉴赏上的水平,只能说惨不忍睹。
所以,她无法意识到,这个小小的200多KB的压缩包,有著多么重的分量。她也无法意识到,这东西,不应该轻易泄露给任何人。
当程醒在听说小王子没有发表过作品之后,充斥著他全身的唯一一个念头,就只有那一句话——
——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小王子倒拔猴面包树,是什么人。要让全世界都见证,这样的文字诞生过。
他丝毫没有剽窃别人作品的想法。他只想传达这种感动。他想还原他初初见到小王子脚本时所感受到的震撼,并把这震撼传递给所有人。
他想让小王子倒拔猴面包树之名,响彻文坛。
这是人类最原初的一种情感,朴实而强烈。他就像普罗米修斯一般,只管趁热分享自己偷来的火焰,来不及考虑鹫鹰啄身的事。
第24章 单向度的楼(感谢盟主房昊曰天)
第二天王子虚是在地板上醒来的。刚睁眼的一刹那,他怀疑自己在夜里跟地板进行过不为人知的殊死搏斗,浑身都疼得要命。
昨晚他回家后,情绪十分亢奋,有一肚子话想对妻子讲。
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伟业。他尝试组织语言,他尝试动用自己的诺贝尔文学奖级的语言储备,把今天的事讲给妻子听。
结果等他整理好纲要后,突然发现好像也没什么。
不管是他豁出职业生涯的壮举,还是林峰的一言之褒,最大的意义,也不过是他内心世界的一次小小胜利,唯一的社会影响便是多了一样茶余饭后的谈资,止增笑耳。
相比起那50次诺贝尔文学奖机会,这件事是如此微不足道,连其中一次都不如。
所以,最后他歪嘴一笑,只是简单地、总结性地说:
“我跟他们聊文学,把他们都震住了;跟他们喝酒,把他们全喝倒了;林峰说我应该登上文坛,但我觉得他醉了。”
妻子也被震住了,嘴角扭动半天,才说:“神经。我看你才喝醉了。”
王子虚心情绝佳。于是他剥开香蕉一般撩开妻的裙子,开始揉她。
妻子眯眼哼哼起来,本来很配合,就在意暖情浓之际,忽然睁眼一脚把他踹下沙发,道:
“浑身都是酒气,臭死了!说了备孕备孕,这不是白备了?”
“白备了?”王子虚像乌鸦一样站起来,“那就别备了!”
妻子将脚顶在他肚子上,小腿绷得笔直:“从今天开始,从头再来!没多少时间了!”
王子虚揉捏著妻子的脚:“还有时间,不差这一两天。”
妻子另一只脚也顶了过来:“中了怎么办?”
王子虚泄气了。
妻子爬下沙发,高傲地从他身边走过,说:“今天你身上浑身酒味,别跟我一起睡,你睡小床去。赶紧去洗澡。”
王子虚颓丧地去厕所,脱了裤子,那蠢东西倒是宁死不屈,身板极硬,导致他半天解不出来。
这蠢东西通体泛著希腊健美雕塑般的古铜色光泽,青筋虬结,须发贲张,始终保持著昂扬斗志,和他本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照著蠢东西的侧脸给了它一巴掌:“你还没完了是吧?”
这一拍,把他自己拍断了片。他紧接著的记忆,就是在地板上醒来,人在小房,浑身发疼。
王子虚穿好衣服,刚刚洗漱完毕,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备注上写的是“府办刘科长”,他却对这人一点都没印象。
接了电话,他才恍然想起来,这位乃是昨天酒桌上的一位,也是检查队伍当中的一员。
林峰带领的检查队伍,并不隶属于某一个单位,而是来自五湖四海,打散了编在一起。林峰级别最高,便由他带队。
府办作为实权部门,别说是科长,就算是普通办事员也马虎不得,王子虚恭恭敬敬地跟人问了好,接著问他周末休息日找自己有何贵干。
那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有一桩好事,想请你到府办相商,虽然是休息日,不过绝对不浪费他时间,绝对不枉他特地去府办一趟。
对方说得云山雾罩,让王子虚感受到了权力机关的高深莫测。他也不至于不识好歹到拒绝对方,但他也确实不知道对方找他干嘛。
去府办的路上,他一路想到最不荒诞的理由,也不过是去帮领导家孩子辅导暑假作业。
府办离王子虚的单位,只隔了一条街。他的单位虽然离大楼很近,却远离权力中心,平时和府办没有多少业务往来。
他的单位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房,采用中欧合璧式建筑风格,在全市的时髦指数里排行前列——可惜那是50年前的事。
50年后,矮墩墩的洋风小楼房已经成了明日黄花,一街之隔的府办大楼才是高大英俊的小鲜肉。
府办大楼高12层,从上往下一水的墨蓝色原子镜玻璃,单向透明。透明,代表著无事不可言的清正作风;单向,代表著权力有序运行的严肃态度。
王子虚在门口没有和保卫科同志纠缠多久,提了刘科长名字,对方就放行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大楼内部,不管是干净透亮的大理石地板,还是简洁大气的天穹吊顶,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一时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
到了刘科长指定的楼层,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他一路数著办公室门牌号,一路走过去。
今天是星期六,所有办公室却几乎都开著,里面都有人。第一间,一个年轻同志挥舞著拖把卖力拖地;第二间,一个秃顶中年正摇晃著杯子把茶叶倒出来;第三间,一个穿著白色衬衣的威严男子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他就遍体生寒,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到了约定的办公室,王子虚看见刘科长坐在里面,见到他,这位戴著眼镜的壮年男人脸上露出笑容。
“你来啦,坐。”
他指了指旁边的皮沙发,王子虚一坐,身体就沉了下去,柔软得像个陷阱。
王子虚有点拘谨,开口道:“刘科长,您找我……”
刘科长坐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手里端著茶杯,翘起腿,面带微笑地看著他,声音覆盖了他的声音:
“那你岂不是一直很喜欢研究文学?”
王子虚被他打断,跟著他的话题走:“也谈不上研究吧,就是喜欢看书。”
刘科长问:“看过多少?”
王子虚抬头想想,道:“那倒没特地计算过,反正挺多,如果按字数算,超过十亿吧。”
刘科长说:“哦。”
说完他又低头喝茶。
趁著他喝茶的功夫,王子虚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刘科长,您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刘科长一边喝茶,一边摇著头,接著吐了茶叶,盖上杯盖,抬起头,才说:
“我还是不提前跟你讲吧,现在是梅主任要见伱,等他来跟你说吧。”
“梅主任?”
听到这个名字,王子虚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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