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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文豪 第50节

  王子虚惊道:“这怎么行?”

  叶澜眼睛微睁,瞪大乌黑的眼睛:

  “为什么不行?阅读量高、文字能力强、还对文暧有了解,不都符合伱的要求么?人家搞实体出版的作者,跑来跟你写文暧脚本,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掰著手指说完,王子虚默然无语。叶澜的话好像无法反驳,又感觉哪里不对。

  王子虚说:“他这样实力的作者,恐怕我们留不住吧?我想要的不只是一时的激情,我想要的是长久的守候。”

  叶澜说:“谁不是谁的消耗品?哪有人能厮守终生的?能留多久留多久,留多久,就有多久的产出。”

  王子虚说:“想不到你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叶澜高傲地一甩头发:“大惊小怪。那是你不了解我。”

  “好好好。”

  王子虚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笑完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后来他才猛然醒悟,自己前几年就好像《挪威的森林》里的渡边。周围总有很多力量在把他往“死”的方向拖。但是幸好身边有一些像绿子的人。绿子代表著“生”的力量。而他从水面以下浮起来后,更加能珍惜“生”的美好。

  这也是力比多的召唤。是文学的功劳。

  叶澜说:“那就这样,他那边收到的关于你的商业计划有一大堆,各路人都像狗一样蹲在流量的门口,想咬一块肉下来。等他来了,你亲自跟他商量吧,看看要怎么把这波流量转化成真金白银。”

  王子虚点了点头。他伸手指了指书架:“我还需要你帮忙买一些书。”

  叶澜说:“行,你报我写,我找支笔。”

  王子虚在沙发上坐下来:“博尔赫斯全集,略萨的《酒吧长谈》,萨拉马戈的《失明症漫记》,加缪手记,张爱玲全集,汪曾祺的《大淖记事》,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苏童的《黄雀记》,阎连科的《她们》……”

  叶澜一笔一划地把这些写在纸上,碰到不会的字就问王子虚。写完后,她问道:“这都是你看过的书吗?”

  王子虚内心挣扎了片刻,然后决定实话实说:“这都是我之前想买的,以及买不起的书。”

  叶澜一言难尽地抬头望著他:“刚当上股东就学会薅公司羊毛了是吧?”

  王子虚说:“我会叫个货拉拉,把我家的书都运过来。我制定了一张时间表,20天内,大概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阅读。所以需要准备大量的书籍。”

  叶澜没有揪著他薅羊毛的事情不放,直到王子虚口中那个货拉拉从那条孤单公路上气势汹汹而来,叶澜才知道王子虚有多么实诚——光是书籍,就几乎放满了那辆小卡的货仓。司机师傅搬了半个小时才把书搬完。

  整面墙的书架都塞满了,还有不少书被放在地上。叶澜怀疑,这些书到底是怎么堆在王子虚家里的,他是不是去抢劫了一家图书馆?

  王子虚并不觉·得·自己的书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书多。他自掏腰包出了70块钱让司机卸货,就已经表明了他对这些书有多少分量心知肚明。

  在这70块钱帮他争取来的半个小时里,他在调试客厅的音箱,尝试用音乐软件播放《挪威的森林》——是披头士的那一首,而不是伍佰的那一首。虽然歌单里也有伍佰的那首。

  他做这种笨拙的事,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趣闻——披头士这首《挪威的森林》,实际上原本的名字是“我知道她愿意(跟我上床)”,但是唱片公司觉得太不雅了,于是他们把名字改成了谐音,从“Knowing She Would”,变成了“Norweigian wood”,一下子变得具有文艺范起来。

  这件事像是个隐喻,隐喻著文暧某方面的精神内核。王子虚在内心觉得很有趣,但是讲出来估计叶澜听不懂。

第79章 波伏娃的奉献

  宁春宴一直在等待陈青萝发现一个道理:突然之间无端住在别人家里,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现在是陈青萝住在她家的第二天。陈青萝已经开始学会不用人叫就自己主动上桌吃饭了。

  晚上陈青萝会和宁春宴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不过她一般是写累了才睡,而且她往往很晚才会累,爬上床时会把宁春宴弄醒。

  但宁春宴不想直接跟陈青萝讲道理。因为直接讲,会显得特别不热情好客。而且她怀疑即使讲了,陈青萝也不会听。

  这女人现在已入魔。除了创作,不管你跟她说什么,那些话先排著队走进她脑子,然后像水一样从她脑子里流出去。她完全不在意。

  陈青萝住在她家是有理由的。因为陈青萝目前正在著手创作的小说开头就是在她家写的,所以在小说写完之前她要一直住在她家。

  她声称,如果贸然改变创作环境,她的心境也会随之改变,心境改变了,写出来的文字,味道也会改变,这样不能形成一以贯之的创作风格,会导致小说全面崩盘。

  宁春宴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但她也不敢让一篇有资格冲击茅盾文学奖的作品,在这样荒谬的原因中折戟。所以她只能接纳,同时在心里祈求她能写快一点。

  好在陈青萝的美貌,让一切看起来没有那么糟心。宁家很快接受了这位不速之客,宁妈还会打听陈青萝的口味,并且将她喜欢的菜式端上餐桌。

  而陈青萝对这些好意无动于衷,每天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时而皱眉,时而发笑,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在屋里走来走去,还会反复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宁妈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几次想过问,都被宁春宴拦住了。

  她告诉她,作家是这样的。因为创作,需要将自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中,她看似在桌上吃饭、在地上行走,实际上却是在别的地方,做著别的事情。

  也就是说,她的肉身还活在此时此刻,她的灵魂却栖息于遥远的某个可能性宇宙。这是创作者的特权。也是创作者的诅咒。

  陈青萝每写出一批初稿,宁春宴就将它们打印出来,给父母传阅。宁爸和宁妈在忙完自己工作后,会专门抽出一段时间来阅读并研讨这个作品,还会提出一些问题和意见。

  宁家三人成为了陈青萝这个故事的最初一批读者。

  陈青萝的作品叫做《波伏娃的奉献》。波伏娃是让-保罗·萨特的灵魂伴侣,也是终生恋人。两人生活在一段奇妙的关系中。

  波伏娃和萨特彼此相爱,但是两人都是不婚主义者。而且萨特还追求著激情,他向波伏娃提出,我们虽是彼此终生的灵魂伴侣,但我希望我能有其他的情人。

  波伏娃提出,既然这样,那我也要有其他的情人。让她没想到的是,萨特答应了。

  于是,两人都有了自己的情人。但两人又始终认为,彼此才是彼此的唯一。

  波伏娃年老后说,我从来没有为这样的关系感到开心过。她始终只爱萨特一人,她像个传统女人一样,想和萨特两人彼此相守。

  但是不管她情不情愿,因为她的风流韵事和混乱的关系,她在当时被人称为淫娃荡妇。

  明明都是做著同样的事,她却比萨特承受了更多骂名。

  后来,她出版了一些有关女权的书,被人们当做女权运动的先锋和旗手。而萨特的“凝视”理论,也引申出一个耳熟能详的、在未来被标签化泛用的词——男凝。

  但是陈青萝这本书,既没有写波伏娃,也没有写萨特,更没有写男权女权。她写的只是一段爱情故事。用学术化的话讲,波伏娃只是一个象征,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陈青萝的书中,男女主角是一对约定终生不婚的男女,两人柏拉图式恋爱,一直若即若离地保持联系。直到有一天,女主收到了男主婚礼的请柬——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女主感觉遭到了背叛,但她依然选择不婚。只不过,在男主婚前的不婚,与男主婚后的不婚,让她产生了截然相反的感受,她开始觉得,自己是在为男主保留自己的贞操,而不再是为了自己情愿。

  所以,书名叫做《波伏娃的奉献》。

  实际上,故事剧情并不是重点。陈青萝并不是一个通俗作家,或者说,她身上超越性的部分,远远大于通俗性。

  作家的宝贵之处不在于能编出怎样的故事,而在于他们能提供一种独特的视角。解决问题是社会学家的工作,作家的工作是指出问题。而且,提出问题,有时远远比解决问题更难。

  每天吃午饭时,宁家都会在餐桌上讨论陈青萝的作品。陈青萝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是她总是沉默地吃菜,完全没在听他们讲什么。有时还需要宁春宴提醒,才不会把菜吃到鼻子里去。

  宁冰儒也看过了王子虚的《野有蔓草》,他对于这个中短篇也给出了较高评价,有时候甚至会把两篇小说相提并论。

  “《野有蔓草》初看也有一种震撼,但是和青萝的比起来,会觉得站位低了点,或者说,鸡贼的部分有点多。你会看出,这位作者是冲着被认可去写的。”

  宁春宴说:“可是《野有蔓草》也有社会价值,我觉得《波伏娃的奉献》像是在对这个作品进行回应。”

  “或者说两个作品彼此回应。”宁妈说。

  宁冰儒说:“王子虚打算把《野有蔓草》投到哪里?”

  宁春宴说:“他只想投到《西河文艺》,但是我想投去《山城》。”

  宁冰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山城》的话,近两年水平其实有所下降,我建议投到《九月》。”

  宁春宴皱眉:“《九月》会收吗?”

  宁冰儒说:“水平肯定是够了,《九月》上有些稿子的质量,还不如这个。”

  宁春宴说:“你不会在说我吧。”

  宁爸“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宁妈说:“为什么不投《长江》?这是我们本省的刊物,水平也不差。这个王子虚初出茅庐,投本省的杂志,说不定对他发展更好一点呢?”

  宁爸和宁春宴同时望向她,宁妈说:“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妈,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宁冰儒苦笑道:“主要是水平很高,我都忘了他是个新人。”

  陈青萝忽然一仰头,发丝从嘴边滑落,瞪大眼睛,不知在和可能性宇宙中的谁对话,没头没尾:

  “你终究要回到妻子身旁,我也终究要和其他人的生活合流。自由时代已经结束。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

  在距离此处40分钟车程的文暧小基地,上千本书籍已经各就各位,被选拔而来的语疗员也陆续到来了。

  实际上,提出要组建一个脚本师团队时,群里所有语疗员都表现出极大热情,踊跃地向运营们投稿。

  经过一晚上的筛选,左子良和王子虚挑出了10名入围者,最后又砍到五名,其中还包括程醒。

  最终就是这站在王子虚眼前的这五个人了。

  王子虚盯著左起第一位,眯著眼睛打量了这个身高一米八、浑身肌肉鼓囊囊的壮汉半天,才开口问道:

  “你就是阳光开朗小樱酱?”

  壮汉咧嘴一笑:“我现在网名叫聪明机智小樱酱,你们可以就叫我樱酱。”

  王子虚点了点头,又看向旁边一位白白净净的男生:“你是小八?”

  那男生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似乎极为羞怯。双脚有点内八。

  王子虚又看向一旁在嚼口香糖的女生,那女生一头粉色长发,皮肤白得像吸血鬼,脸上架著一副很大的墨镜,穿著皮衣,酷得很妖艳。

  “伱是有罪诗人?”

  女生说:“现在是无罪诗人。就叫我诗人。”

  王子虚看向一旁盯著自己的程醒,有些无奈。

  这些人和他想像中有点点区别。

第80章 上架感言

  钱锺书说,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要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钱锺书那年代没有因特网,如果有,他这只母鸡势必会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因特网时代没有秘密。刘慈欣可以在贴吧上骂人,小岛秀夫会在推特上到处安利自己的作品。名人们充满生活气息的行为展露在大众面前时,就会在部分人心中跌落神坛,沦为凡俗。

  假如马克·吐温活在这个年代,说不定是个贴吧里的大喷子;萧伯纳说不定会为了原神跟人对线;陀思妥耶夫斯基没准会因为抽卡歪掉去借小贷。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时代。我很喜欢它。

  在我的读者当中,有人是通过这本书认识我的,也有人是看《茶圣》《红颜群》了解到我的,也有人从我的回答贴一路看过来,还有人读过我发表在杂志、平台上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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