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灾 第9节

　　陈启：你是说你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一变成面包？

　　陈启：你那些面包不是外面捡的？

　　许安安：你还能在外面捡到吃的？

　　陈启：你不能吗？

　　许安安：我应该能吗？

　　陈启：你看不到外面的野生食物？

　　许安安：你看看你在说些什么！食物还有野生的？

　　门诊部内，捧着手机的许安安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随着陈启详细讲述自己多次觅食和进食的过程，她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

　　什么玩意儿？

　　野生巧克力？

　　野生烤鸡腿？

　　还有野生卤鸭脖？

　　“他真的不是在逗我？”

　　许安安感觉世界越来越颠了。

　　她从来不纠结到底是自己病了，还是世界出问题了，反正日子能过得下去就继续过。

　　但这一刻，她真的有些自我怀疑了。

　　“我大概真的是病了。”

　　“我要是没病，那陈启也没病，但陈启没病不太可能。”

　　而陈启在了解了许安安制作干巴面包的过程之后，心中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怀疑自己有病的理由+1！”

　　“这干巴面包的制作过程也太魔幻了。”

　　“她不觉得这很不对劲吗？”

　　据许安安所说，她只要将任何诡异食物放到锅里，随便煎炒蒸炸，又或者只是放水里煮一下，就能得到一份干巴面包。

　　她每天都会在宿舍做好面包，带到医院，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当做自己的午餐。

　　陈启百分百确定，自己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他不由羡慕，这获取食物的难度也太低了。

　　不过干巴面包和野生食物的区别也很明显。

　　干巴面包不具备野生食物强大的恢复效果，营养以及吸收速度和普通食物差不多。

　　但也不会像野生食物那样，一进食就会被标记。

　　在其他人眼里，干巴面包也是正常食物的外观，完全可以当众进食。

　　“吃东西都不用背人了，想想都嫉妒啊！”陈启酸了。

　　总之两人一对账，都感觉对方获取食物的方式有些扯淡。

　　陈启：许医生，能给我一个面包尝尝看吗？

　　许安安：可以，我明天带两个面包，分一个给你

　　其实许安安身上还有中午吃剩的半个面包，不过她并不想和陌生人分享自己吃过的面包。

　　陈启：多谢，那个，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许安安：说

　　陈启：帮我拿个东西，就在门诊部后面的花坛里

　　陈启将自己拍下的煎饼果子照片发了过去。

　　许安安：一个烂煎饼？

　　陈启：这就是野生食物，在我眼里它是新鲜的

　　过了好一会儿，许安安才回复道：我刚刚去花坛里看过了，就是个特大号的烂煎饼果子，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还没等陈启多解释，许安安又主动道：我相信它很特殊，因为它只是腐烂，起码没有像其他食物那样，变成稀奇古怪的恶心东西。

　　但许安安随后的话，又让陈启的心沉入谷底。

　　许安安：这事我帮不了你，要是让医院知道我私自给病人偷带腐烂食物，绝对会将事情捅到学校那边，这后果不是我能承受的。

　　陈启连忙道：你不用亲手交给我，只要偷偷带进来，随便找个没监控的地方一扔，我可以自己去拿。

　　许安安：不行，万一后面出事了你把我供出来，那我就完了。说到底我和你只见过一面而已。

　　陈启：帮帮忙，明天他们要强行给我插胃管，这个煎饼果子对我很重要，可能是我自救的希望……

　　之后任凭陈启再说什么，许安安都没有回应。

　　陈启叹了口气，对许安安的选择他完全理解，但也难免心中失落。

　　他又给父母分别发了消息。

　　陈父目前还在出差，陈启只是表示自己很想回家，让他和母亲好好谈谈。

　　对母亲，陈启这次选择捅破窗户纸，直接拆穿了母亲的谎言。

　　陈启：张女士，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同意医院给我插胃管？

　　陈启：还有昨天，你明明来了医院，为什么骗我？

　　陈启：你是不是外面还有私生子啊？

　　这两天母亲的所作所为，让陈启心中多少有些怨言，所以才忍不住质问母亲。

　　他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拆穿了母亲的谎言，是不想母亲太难堪。

　　同时也想试着唤起母爱，万一明天张琴女士幡然醒悟，知错能改，及时来接他出院，他也就不用担心插胃管的事了。

　　消息发出之后，趁着等回复的时间，他打开了“过客”软件。

　　心中隐隐有些小期待，昨天他发布的动态中，提到想放弃治疗，不知道momo会如何评论。

　　“今天总不能还评论一个‘加油’吧，那未免太敷衍了。”

　　陈启点开未读评论，看到momo的评论是：为什么？

　　为什么放弃治疗？

　　陈启打字回复：我觉得我没病。

　　通常来说，momo都是晚上给他留下评论，而他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看到momo前一天的评论。

　　但今天，momo一反常态，很快回复了他的评论。

　　momo：那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做你想做的

　　陈启微微蹙眉，momo的回复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他似乎瞬间就接受了我的想法，还给予肯定和鼓励。”

　　联想到对方的签名“孤独的美食家”。

　　陈启猜测，momo极有可能和许安安一样，是他的同类！

　　不过“过客”软件没有私聊功能，陈启没有在公开评论里直接询问对方的情况，只是表示希望加个微信私下沟通。

　　momo没有再回复，似乎并不想和陈启有太多牵扯，又或者是不愿意暴露自己更多的信息。

　　一直到手机被护士收走为止，陈启都没有等到任何一条回复。

　　许安安没有再回他，父母也没有回应，momo同样也是。

　　“还是得靠自己！”

　　陈启倒头就睡，养精蓄锐。

　　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

　　——

　　凌晨一点，陈启从睡梦中醒来。

　　充足的睡眠让他的精神很好，但腹中的饥饿感却让他身体倍感虚弱。

　　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进食野生食物，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再忍忍，等会儿就可以吃大餐了！”

　　陈启坐起身，一侧头，又对上孙学超瞪得老大的眼睛。

　　“这家伙是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吗？”

　　一想到过去一周里，每天晚上他熟睡之后，可能都有这么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陈启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什么都无法阻止陈启填饱肚子的决心，他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手提袋，将枕头里藏着的三样野生食物放进去，陈启又带了一瓶水。

　　庆幸的是水在陈启的眼中仍然是正常的，当然不包括饮料和汤。

　　因为这，陈启成功戒掉了饮料。

　　拎着手提袋，陈启轻手轻脚溜出了病房，轻车熟路地穿过走廊，进入电梯厅。

　　凌晨一点的住院楼一片死寂，暖色调的灯光反倒让人生出寒意。

　　电梯厅和楼道相连，以往这时候，陈启都会直接拐入楼道。

　　但今天，他按下了电梯。

　　因为没有进食野生食物，他的身体比起昨天更虚弱，必须选择更节省体力的觅食方案。

　　他乘坐电梯到了15楼，接下来他会从十五层开始往下搜，毕竟下楼梯要比上楼梯省力得多。

　　站在15楼的电梯厅内，陈启首先看到的便是通往病房区域的入口，被一道厚重的电子铁门封锁着。

　　13到15楼都是这样，这最顶上的三层，就是精神科的封闭式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