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假扮人类 第54节
季忻忻单手撑在墙壁上,她感受到自己的另一只手抱了什么。
是什么呢?她低头,看到了一张皱起泛红的婴儿的脸。
学校、婴儿、哭声……不,不能让人发现。
她抬起手捂住了那张发出声音的小嘴,但没用,轻细的哭声仍飘散在这处暂时无人的厕所内。
不够,还不够。
细长的脐带被她拉起,然后缠到了她怀中婴儿的颈间,刚出生的孩子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她又紧张手抖,缠绕的动作花了十几秒才完成。
接下来是收紧,她像拉拽绳索一样左右交错用力一拉,哭声随着她肩膀不断打开,音量是有所降低。
可还是不够,哭声降低到某一程度时,就停住了,不管她怎么努力,婴儿就是不能闭嘴。
这个时候,学校的铃声打响了。
那是下课铃。
要来了……同学们要出来了,这个音量……不行,这个音量还是会被听到的!
双手血淋淋的女生思绪逐渐疯狂,她看着仍在哭的婴儿,松开了手中的脐带。
接着她一手按住婴儿的嘴堵住哭声,另一只手掐住了婴儿的脖子,纤细的脖颈一只手便能握住,也方便她用力。
得赶在同学们进来,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力道一点点加注,她听着耳畔的哭声渐止,手下的那张小脸从微红转变未青紫。
她,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梦在此处戛然而止,从梦中醒了的季忻忻惊魂未定地抚上自己的肚子,那里依旧圆润有弧度,没有疼痛,没有逐渐浸湿的液体。
她梦到的的确是她过去的经历,却不完全是。
她那时候只是把婴儿整个裹进了厚厚的衣服中包裹着逃出了学校,等她离得很远后把衣服打开,才发现脆弱的生命早就被她捂死了。
没有掐,没有用脐带缠绕,她只是“捂”过。
噩梦让她精神不济,导致第二天火灾疏散过后她昏昏欲睡的,换了新的病房后,没等到夜幕降临,她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站在一条巷子口。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认出了这里,再往里走一段路就是一间黑诊所,她……去过那里两次。
还没迈开步子,季忻忻就听到了背后传来了女孩子的嬉笑声,莫名的恐惧席卷了全身,她拼劲全力朝前奔去。
小巷子的构造在梦中被改变了,一本道的尽头只有黑诊所的大门。
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进去,然后紧紧把门关上再用背脊抵上门板,仿佛这样就能把笑声隔绝在门外。
但没用,笑声追到门口戛然而止,下一秒直接在室内响起。
“求求你,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女孩子的嬉笑声越靠越近,在笑声近乎贴近她的耳朵发出时,季忻忻听到一声掩藏在笑意下的轻声呼唤。
它在喊“妈妈”。
惊恐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季忻忻毫不怀疑那是自己的孩子来寻仇了,她曾经因为婴儿的性别问题打掉过两个女婴。
“不要,不要过来……你,你们为什么要缠上我啊!要怪伱们那个不要女孩的爹啊!”
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季忻忻崩溃地在一片黑暗中胡乱摸索着,手挥舞间也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啪的一下打开了房间内的灯。
刺眼的白光灼烧着眼球,等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后,季忻忻看到了满目的红色。
冰冷的手术台边散落着手术刀、止血钳等医疗器具,无一例外沾满了已经凝固的血液,墙上更是密集地书写着“妈妈”,就像小孩子握不住笔刚开始练字一般,字迹歪歪扭扭。
季忻忻最后看到的是一连串飞速向她爬来的血手印,小巧的手就好像那被她打掉的孩子。
在她的尖叫声中,血手印握上了她的脚踝。
梦中的场景到这里再度化作泡影消失在眼前,重新在现实中醒来的季忻忻一身冷汗地躺在那。
她挣扎着坐起来,犹豫地朝腿上的长裤伸出手,狠心地往上一撩,看到脚踝处光洁一片,除了怀孕带来的水肿,没其他印子。
是……是梦啊。
接连的噩梦让季忻忻后两天都惴惴不安,时常幻视自己的小腿上有红色小手印,每每看过去发觉只是错觉。
直到第三天被安排去做检查时,她仍频频走神。
要不是护士掺着,她可能已经撞了好几次墙了。
对了……今天的护士也是她之前没见过的。
季忻忻朝扶着她的护士看过去,后者用温柔的笑容安抚她:“没事的季女士,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做检查的地方了。”
“可是……好像之前不是这里?”
“哦,这不是前两天仪器出了故障吗,医院紧急调用了一批其他设备,安装在了其他地方。”
护士的声音轻柔且令人头脑昏沉,季忻忻意识模糊,可她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她是今天做检查吗?她怎么觉得不是……现在不是已经晚上了吗?做检查……咦,她应该——
走到后面,护士干脆把季忻忻扶上了床,一路将她推进了目标地点,之后女性护士飞快关门撤离,连带着这栋楼里大部分女性一起离开。
现在是五点二十分。
季忻忻现在所在的房间内没有一名医护人员,也没有几台检测仪器,推床被一股大力推到房间正中央,白色的地板瓷砖下藏着为灵异准备的大礼。
“OK,一切准备就绪。”
房间一角的高中生比了一个可以开始行动的手势。
本来应该是明后天要写的剧情给提上来了,因为是跟白僳打电话同时发生的(?)
第78章 拜托了
严格来讲,白僳可以完全不管人类。
就像之前被那具被他捅了个稀烂的腐尸问的那样,人类和他产生了一定的交集,他才会去管一下。
说起来他是不是跟那个腐尸请教了怎么假扮人类……啊,人类情感太复杂了,他在努力了,还是慢慢来吧。
反正,王慕缨作为人类来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幸运的。
因为她同白僳的关系超过了人类定义上陌生人的界限,而且,白僳还被对方的奶奶拜托了。
“拜托小白了,能帮忙在医院里找找囡囡吗?”
老人当时的语气充满了祈求,白僳摩挲着光滑的手机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后面老人又絮絮叨叨地念了会,说她就是有点不安,所以才打电话给白僳,她是觉得自己的孙女失踪了,但报警要24小时才行,所以——
“所以王奶奶你委托我帮忙。”白僳敲了两下手机的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那……能付出什么呢?”
后面那句话黑发青年念得极轻,以电话那头老年人间接性耳背的听力,是完全没有听到的。
“喂——小白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嗯,就是可能到时候要来王奶奶你这拿点东西。”
老人这次听清了,但不以为然,在她眼里白僳以前虽然有点怪但还是个好孩子;现在的白僳有了点变化,那也还是好孩子。
“好哦,但小白伱要拿什么?唉……囡囡的事你是不是——”
“可以啊,王奶奶有慕缨的消息我一定通知你。”
老人还来不及感慨怎么小年轻直接的称呼已经直接进化到脱离了姓氏,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也很想八卦一下自己孙女同黑发青年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更进一步。
很快,惆怅、焦急重袭老人心头,她连忙吃了药,开始了漫长的等电话的过程。
现在是五点四十一分。
白僳挂了电话,站在窗边看着接连发生线路故障的街边路灯若有所思。
安向文饭后散步回到病房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惊悚的一幕:昏暗的病房内没有开灯,黑发青年在窗外时不时闪过的惊雷下被照亮半张面容。
是的,天暗下来后,开始干打雷不下雨。
明明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是个无云的夜空的。
半只黑眸在雷光乍现的瞬间被揉如碎裂的光点,像在深渊中洒下了几缕光亮却很快被吞没。
白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向文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按亮了病房门口的电灯开光。
白炽灯闪了闪,把整间病房照亮,白僳被光线晃了眼,朝门口看了过去。
人类拄着拐杖将自己一点点挪入病房,他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道:“白哥怎么不开灯啊,拿着手机是在打电话吗?”
“唉今天的天气也太奇怪了,明明说最差是阴天,现在这感觉却像是要下雨,还好没去花园走,万一躲闪不及被雨淋到就不好了,我还是个病号呢,再感冒一定会被护士骂。”
有时候人说很多话是为了掩饰某种情绪,不过白僳不会深究。
他将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然后收入口袋中,然后从窗户边离开,全程没有说话。
“咳,白哥我跟你说,刚刚去遛弯的时候我发现隔壁楼只进不出了诶,好像大部分人都被转移走了,你说隔壁是要干什么啊?我们这栋楼为什么不……”
卷毛青年说着说着,白僳在他面前站定。
“白……白哥?”安向文试探着开口,“怎么了吗?”
白僳盯着安向文看了会,开口问道:“你想上厕所吗?”
安向文莫名地握紧了拐杖:“啊?不、不想吧……”
白僳依然用那双黝黑的眼眸看着人类,他觉得大概自己是不够和善,就勾起唇角,用轻缓的语气又问了一遍:“安向文,你想上厕所吗?”
人类沉默,人类思考,人类顿悟。
安向文当即点头:“想的想的,白哥我去一趟厕所啊!”
说完,拄着的拐杖快挥出阴影,以瘸腿很难达成的速度窜进了洗手间,并嘭的把门一关,还大力上了锁,上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人类离开了视野内,那么接下来是……
又一颗白色的眼球从皮肤上脱落,圆鼓鼓的球体顺着地面滚走,非常熟练地爬上墙,钻进门缝中。
之后白僳走到床边坐下,靠着枕头,闭上眼好像在小憩。
之前的深夜白僳就以这种眼球的形式夜探过医院,而这次略有不同,现在的时间点医院还未完全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