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68节
“额,我是要回琴州参加高考。”宁哲抬首示意冯玉漱看看车载的电子屏幕:“琴州今年的高考从7月10号开始,你不知道吗?”
冯玉漱愣住。
“啊这……”
“感情你真不知道。”宁哲叹了口气:“没记错的话白芷今年上大一吧?你这反应可不像是家里有个女大学生的样子……啊差点忘了,你们是雍州人,雍州高考比其他州一般晚一个礼拜。”
冯玉漱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她震惊的原因当然不是忘了琴州的高考时间,而是震惊于……宁哲这种人居然也会参加高考。
或许是之前的宁哲都表现得过于冷静与理智,他的形象就像雾中的花朵一样扑朔迷离,又像激流中的礁石那般处变不惊,强烈的自我中心与极具侵略性的行事风格让冯玉漱在很多的时间里都忽视了,这个名叫宁哲的少年,其实是一名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小一岁的高三学生。
如今再一次被提醒这一荒诞的事实,她只觉这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的不真实。
“别这么看着我,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进考场写那破卷子,但我是宁哲。”宁哲闭上双眼,轻声道:“宁哲无论如何都得去考。哪怕天塌下来。”
即使抛开宁哲的自我认知不谈,一个平时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模范学生突然辍学弃考,这样的事情也有些过于吸引眼球了。
“我明白了……”冯玉漱点了点头。
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模样,宁哲没有说话。
原则上讲他确实是没有对冯玉漱说假话,他的确是要回家高考没错,但这只是他要回琴州的原因之一而已。而另一个原因则是——
他的确得到了与‘不可直视的神’有关的一些线索。
第131章 结构性矛盾
看着宁哲平静的表情,冯玉漱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询问,但又不敢开口。
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宁哲将一根食指竖在唇前,向冯玉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电话接通的同时,他脸上的五官地变了模样。
“这么快就想我了?”
“哪有那么快,这才一天而已,我这边的事情办完起码得要一两个礼拜,大概15号左右才能回来。”
“好了知道了,听话,别闹脾气,等我回来就陪你们。”
“嗯,那就先这样,晚上我寻个空和你们打视频,记得带妹妹去医院体检……”
冯玉漱一言不发地默默听着宁哲用温和的语气哄好了电话那头的女生,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那是谁?”
“于子千的女朋友,或者准确点说,应该是他的奴仆。”宁哲直言不讳:“于子千在桃源市里追杀碧水湾庄园事件的幸存者的途中偶然遇见了张含英和张允雯姐妹,临时起意给两人种下了‘我爱于子千胜过爱自己’的思想钢印。”
“不过后来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于子千死了。
冯玉漱花了一点时间理解其中的逻辑,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所以伱窃取了于子千的身份?把他的奴仆变成了你的奴仆?”
“可以这么说。”宁哲点头:“我把殷离伤托付给了那对姐妹照顾,收到思想钢印支配的人远比任何拿钱办事的专业人士都忠心得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两个奴仆太过烦躁黏人,这要归咎于于子千当初给人种下的思想钢印是爱,而不是服从。
人类的爱情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捉摸不透,路边一条在垃圾堆里刨食吃的野狗咬破塑料袋的声音都比‘我爱你’更加悦耳动听。
起码野狗希望吃饱肚子的心情可以被证明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如此……对了,那个叫殷离伤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历?她究竟是人还是鬼?”这是冯玉漱一直想问的问题。
“是鬼,但是一只以为自己是人的鬼。”宁哲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其中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你该关心的,我会处理。”
“好……”冯玉漱乖乖点头:“不过你让我在科技园里杀了那么多人,不会出什么问题吗?那个叫兰仕文的年轻人会不会找你麻烦?”
“不会,因为被你杀死的那些人,都算是‘世家’的人。”
宁哲淡淡说道:“云山制药是季伯尝的产业,而季伯尝此人已经被证明存在想将自己的家族变为‘世家’的嫌疑,他的两个儿子早早逃到了国外,现在正遭到中原升格者的跨洋追杀。”
“普通升格者对世家的一切攻击行为都拥有天然的正当性,所以,你哪怕把云山制药集团的全部5万命员工统统杀光,也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制裁,因为他们是‘世家’的爪牙。兰仕文绝不会为此找我麻烦,否则他就是下一个众矢之的。”
冯玉漱听得有些楞:“升格者,跟世家……是有什么仇吗?”
“不只是升格者,准确来说,在这地球上生活的每一个人。都和世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宁哲轻描淡写地说道:“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中原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你还算得上‘人类’,世家就是你不死不休的仇人,因为世家的存在,会将人类这个种族推向灭绝。”
“凡是世家的成员,不论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都应被地球上的所有人类得而必诛之。”
“总而言之,出身世家=死罪,凡是与世家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血缘或继承关系的人,都该死。”
“我重复一遍,凡是和世家扯上关系的人,不管他是谁,都得死。”
冯玉漱听得一愣一愣的,满头雾水地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生而有罪的论调原来是成立的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通过血缘传播的罪恶吗?
宁哲默默从怀中摸出一本革封的小笔记本,当着冯玉漱的面翻开,递给了她。
兰仕文给他的信封在看过一次后便自燃焚毁了,这是宁哲凭借记忆默写出来的,‘季伯尝的7次死亡与死因’的情报手抄本,以及一些宁哲自己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情报。
冯玉漱接过笔记本,垂目一看,看见了季伯尝年轻时候的第一次死亡:
【1959年12月03日,云州府云霆市突发诡异事件,事件编号01521,代号‘列缺’。】
【事发地点为云霆市内一处在建的建筑工地,超过20名建筑工人在该事件中丧命,时年22岁的季伯尝是一名该工地内的一名小工,也是该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季伯尝在建筑工地中破解并驾驭了代号‘列缺’的诡异规则,成为升格者】
很反直觉的一件事情是,季伯尝此人虽以财神五通的规则闻名,但让他成为升格者的第一条诡异规则却不是五通,而是‘列缺’。
导致殷家覆灭的千禧年大屠杀发生在2000年,而在列缺事件发生时的那年,殷家依然鼎盛,财神五通依然处于殷家的掌控之中。
【驾驭列缺成为升格者的第二天,季伯尝在一家酒店中死亡,列缺失控成了一场大型诡异事件,造成超41人死亡或失踪】
【云州殷家的时任家主派人封锁了现场,禁止任何人进入酒店的同时,殷家开始派遣家族成员进入酒店】
【7天之后,进入酒店的殷家人全部死亡,已经死亡的季伯尝被某种手段复活,并再次驾驭了列缺】
这便是季伯尝有记载的,可查的第一次‘死亡’。
冯玉漱拿着笔记本,宁哲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解释道:
“事后证明,季伯尝并不是死于列缺的规则反噬,而是被殷家的人下手暗杀。”
“一名被称为‘忿芜’的升格者绕过殷家的封锁,进入酒店,通过猎杀殷家家族成员的方式获取买命钱,复活了季伯尝,两人一起杀光了酒店内的所有殷家人,这才使再次失控的‘列缺’事件平息下去。”
忿芜……?冯玉漱一愣:“忿芜,那不是……”
“没错,就是那个想要杀死我从我的尸体上取走召又的,忿芜。”宁哲点头道:“他是和荼郁一个时代的老家伙了。”
“可是我不明白。”冯玉漱疑惑道:“当时的殷家为什么要暗杀季伯尝?一个建筑小工解决了云霆市的诡异事件,避免了更大范围的灾难,这不是好事一件么?”
殷家暗杀季伯尝后,列缺失控,反而导致了酒店里的无辜群众死伤无数,殷家自己的家族成员也被忿芜猎杀,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因为世家无法容忍任何新的升格者的出现。”宁哲轻呼一口气,淡淡说道:“世家成员通过血脉继承自己长辈的规则,以此世世代代持有超凡力量,高高在上,没有超凡力量的凡人无法反抗他们的统治,但升格者可以。”
“对于世家来说,只要没有流淌着他们家的血,便是外人,任何一名外人的升格都是在破坏自家的统治基础,所以世家不会容忍自己家族成员以外的任何人驾驭厉鬼的规则,他们无差别屠杀每一件诡异事件的幸存者。”
宁哲从冯玉漱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笔记本,放进口袋,接着说道: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琴州,那是我的家乡。”
“早年盘踞在琴州的千年世家姓‘楼’,1987年的时候,琴州府琴坟市郊区一处碉楼遗址中突发诡异事件,由于该座碉楼废弃已久,这起诡异事件并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只杀死了1名在附近割草喂鱼的农民。”
“事件发生后,琴坟市很快做出反应,大量签了生死状的志愿者试图进入碉楼,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摸索规则,力图最少的时间平息该场事件,但楼家的家族成员很快便赶到了现场,严令禁止包括志愿者在内的任何人进入碉楼,只准许楼家的家族成员对该事件进行探索。”
“这场发生在碉楼中的诡异事件较为特殊,它不像召又或是列缺那样固定一地不动,而是会像某种活物一样,主动向着有人的地方爬行移动,在楼家人试图破解碉楼规则的过程中,诡异事件开始向着拥有数百万人口的琴坟市移动。”
“直到厉鬼爬进城市,楼家也没有成功解决这场诡异事件,当然也没有允许任何一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摸索规则的志愿者进入该事件的影响范围——偷偷进去的也都被他们杀了。”
听到这里,冯玉漱不禁睁大了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这……这太荒唐了。”
“很荒唐,但这就是世家。”
宁哲最后总结道:“世家不在乎琴坟市里的平民百姓,也不在乎碉楼中的诡异爬进城市后会死多少人,他们只在乎一件事——不能让‘外人’掌握规则。”
世家绝不允许任何外人染指升格的途径,即使天塌下来。
这是世家与散人升格者以及全人类的结构性矛盾,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九州各地,千年以来从未平息,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千禧年大屠杀。
“1996年,兰仕文出生在一家被诡异事件笼罩的医院之中,这名天生的升格者从被鬼杀死的母亲的尸体里面爬了出来,被赶来处理该事件的荼郁所收养。”
“2000年,荼郁抱着4岁的兰仕文走进聚仙园,与忿芜、季伯尝一起,杀光了里面的每一个人。”
2018年,季伯尝试图将自家的家族变成‘世家’。
第132章 事出反常
所谓全人类的生死存亡,叙事说得虽然很宏大,但实际上宁哲并不关心世家那些狗屁倒灶的麻烦事,在连自己的生命都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成天操心我死之后的滔天洪水,这属于脑子有坑。
与冯玉漱分开之后,宁哲回到了张养序在云都暂住的酒店之中。
自碧水湾庄园的泄电事故之后,旅游景区开发项目为古碑镇引来的投资撤了小半,冯玉漱丈夫的公司更是走得干脆,为其他小公司的跑路起到了重要的带头作用。只剩下张养序名下的新世界集团被绊住了跟脚,想走也走不了,只能闷着头继续注资,把其他公司走后的空缺一一接盘。
这样的事情对张养序来说或许憋屈,但对宁哲来说却恰好相反。
新世界集团及其附属公司几乎在接盘整个项目几乎全部工作的同时也承担了最大的风险,身为总负责人的张养序便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对古碑镇乃至整个桃源市周边的环境、治安,乃至人口流动情况等敏感信息进行更加深入的调研,并且能够得到有关部门相当的默许与配合。
宁哲陷于五通失控以及羊牢村中的这段时间,体量庞大的新世界地产开发集团如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树,在琴州南部的一望无际漫漫丘陵之中舒展枝桠,每一簇弯曲的枝干与每一缕深埋地底的根须都是任他调动的爪与牙。
当宁哲以张养序的身份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翻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时,一份份PDF已经静静躺在企业邮箱里等待他的审阅:【2017年度桃江流域地质与水文综合调查研究年度桃源市各县人口流动及就业信息汇总】、【金融危机后各州消费趋势变化研究】……这些都不是宁哲想看的东西。
汉文化圈自古以来便有强人政治与英雄主义个人崇拜的传统,张养序便是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强人型管理者,哪怕已做到如今位置也依然保留着凡事亲力亲为的习惯,坚持要亲自过目这些本该由麾下管理层负责的具体工作。
但宁哲并没有给新世界集团这个庞然大物驭风掌舵的精力与能力,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学生而已,宏观的趋势与抽象的风险,宁哲哪个都看不来。
他真正想看的,是躺在某份冗长报告末尾的一些具体案例。
文档右侧的进度条被光标拖到底,时间从2015年来到2018年06月,酒店内的温度静悄悄的降了下来,将宁哲清淡如水的慵懒眼神凝结成冰,他的视线来到一行楷体文字的上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
“这种正式文件居然没有用标准的宋体排版,秘书明天必扣工资。”
紧接着,宁哲开始阅读桃源市近两个月的治安管理案件:
【2018年06月16日晚,23时37分,琴州府桃源市桃乡县治安管理所接到群众报案,有群众在桃乡县团结路114号附近的小巷中发现一具尸体】
【报案人为4名学生,均就读于桃园县中学,据笔录记,16日晚21点宿舍熄灯后,4人结伴翻墙离开学校,准备前往位于团结路115号的网吧打游戏‘开黑’,在前往网吧的路上,其中1名学生在团结路114号附近的小巷中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经过寻找,4人发现了被藏匿在排水渠中的尸体】
经法医验尸及后续的居民身份信息核对,死者的个人情况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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