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演员鬼计多端 第68节

　　不少上楼的学生都投来了目光，有同情，有害怕，也有嘲弄，他们纷纷绕开，似乎觉得毕铮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

　　林觉安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伸手帮助，等毕铮缓过来之后，二人才朝着楼上走去。

　　二楼的教室中，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来了，林觉乖巧地坐在一旁，听着毕铮交代着工作。

　　他的工作任务很简单，就是干坐着。

　　根据老师布置的主题摆出相应的表情动作，供学生参考。

　　九点，雕塑课准时开始。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字。

　　【苦难】

　　“这就是今天的主题，刚好咱们的模特也非常符合这种气质，一看就是能吃苦的人。”

　　老师把粉笔搁在讲桌上，被一众学生围在中间的林觉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对这种话做出什么反应。

　　“这次我们做的是人头雕塑，采用写实风格，这个作品将会直接与期末成绩挂钩，希望各位同学认真对待。”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神移向最角落的毕铮，目前班里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个学生。

　　之前的毕铮是公认的天才，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无法完成一个完整的作品，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整个课程就会挂科。

　　关键是不仅是他这一门课，在很多课程上毕铮都拖了后腿，到时候如果挂科的科目多了的话，不单单是延毕那么简单了，学院可能会直接劝退他了。

　　毕铮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老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毕铮，听到了吗？”

　　这一声似乎才让毕铮如梦初醒，低着头：“知…知道了。”

　　“唉。”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中间干坐着的林觉：“模特开始吧，根据你自己对苦难的理解摆出相应的表情。”

　　“不过要记住，摆出表情后就不要再动了。”

　　“好的。”林觉点头应下，心中开始思索什么表情最贴合这个主题。

　　苦难……

　　他想到了当初在福利院看到永夜楼时的场景，那一道道绝望的哀嚎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一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永夜楼带来的负面情绪在心里重新滋生，他把自己带入到那一道道声音描述的事情之中。

　　被父母剥夺了爱好的中学生，在公司被领导否定所有价值的打工人，被人侵犯拍下私密照片的可怜女人，母亲的救命钱被私自挪用的孝子……

　　那些声音中所描绘出来的所有痛苦都好像汇聚在了林觉身上，他原本平静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双眼中的光逐渐消失

　　就像是掉进深海苦苦挣扎的求生者，又像是经历了无数痛苦却抓到任何希望的绝望之人。

　　他置身于苦难的沼泽之中，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脱离苦难的木筏。

　　一种极度绝望的气息弥漫整间教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坐在中间的林觉。

　　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人产生这么浓郁的绝望情绪，这个模特的生活到底过得有多痛苦啊？

　　有一些感性的女生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她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看到眼前的人却比看煽情的电视剧还要催泪。

　　那个老师也看呆了，他觉得自己不像是在看一个模特，更像是在看一座密不透风的监牢，无边的黑暗将他笼罩，快要无法呼吸。

　　只有毕铮的眼中缓缓升起了亮光，他似乎被这种情绪触动，拿起手边的工具，开始在石膏上雕琢。

　　他虽然动作很慢，但却很连贯，丝毫没有停滞，没过多久，一个大概的人头轮廓就缓缓浮现。

　　直到这时，其他学生才从那种情绪中回过神来，一个个开始动手，教室里只剩下工具与石膏碰撞的叮当声。

　　很多时候，模特对于雕塑的影响至关重要，一个能表达出情绪的模特绝对可以让雕塑家爆发出灵感。

　　而现在林觉就是最完美的苦难缪斯，即便是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学生也能深刻感受到那种情绪，手中动作没有丝毫停歇。

　　直到中午，老师才示意林觉可以休息了。

　　林觉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一群学生的作品已经初步展示出了轮廓，五官初现。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学生的雕工确实不太行，虽然把握住了那种情绪，可五官却有些歪七扭八的，反正林觉认为这些作品没有体现出自己的帅气。

　　他走到毕铮旁边，毕铮在一个小时前就停下了雕刻，他还以为这家伙已经完成了，不过却没想到毕铮面前的雕塑并没有五官。

　　这是一个没有脸的雕塑。

　　“怎么回事？他不是第一个动手的吗？就算动作再慢也不至于慢到这种地步吧？其他学生或多或少的都雕出了五官，只剩下最后的细琢了。”

　　“而且他一个小时前就停下了，他是不想雕五官吗？”

　　林觉想到了前世的一个故事，画龙点睛。

　　画了眼睛的龙就会变成活的，毕铮不雕五官的原因是因为雕塑一旦拥有了脸就会活过来吗？就像之前吴芳房间里的那些家伙一样。

　　不懂就问，一直都是林觉拥有的优良品格，他把脸凑到了雕塑前，故作疑惑地问道：“诶，那个，你为什么停下来了啊，这个雕塑……它还没完成啊。”

　　“已经…完成了。”毕铮面无表情地开口。

　　“可是…还有五官啊。”林觉伸手指着雕塑，用一副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难道…你害怕雕出五官，雕塑就会活过来吗？”

　　话语刚落，他就注意到毕铮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这句话好像戳中他的痛点，瞳孔在剧烈颤抖：“你在讲，讲童话故事吗？”

　　毕铮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雕塑拥有五官之后就会活过来，所以他的作品的完成度只有一半，他并非是雕刻不出来，而是在抗拒。

　　“毕铮。”那个老师走到了毕铮身后，话语中有些怒气：“这就是你的作品吗？如果你把这个作品交上来，你期末绝对会不及格的！”

　　挂科并非是这个老师的目的，他只是不想让毕铮荒废自己的天赋，所以想逼这个学生一把。

　　毕铮紧紧地抿着唇，他拿着刻刀，却迟迟无法下手，林觉看出了他眼中的挣扎，对方很珍惜在学院学习的机会，但他那古怪的能力却让他根本无法再继续雕塑。

第97章 无法雕刻出写实的脸

　　毕铮满脸的挣扎，刻刀在雕塑上比划着，可就是无法动手。

　　“毕铮！”老师是真的生气了：“你确定要浪费你的天赋吗？你再挂科的话，学校就只能劝退你了！”

　　其他学生也纷纷投来了目光，交头接耳，无一不在惋惜，昔日耀眼的天才到现在却无法交出一个合格的作品。

　　犹豫了半天，毕铮叹了一口气，看向林觉：“你能重新恢复一下之前的表情吗？”

　　这家伙要克服心魔了吗？

　　林觉听话地回到原位，他的表情再次恢复绝望，负面的情绪又一次弥漫。

　　毕铮的手终于动了起来，不少学生都靠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位天才是否能够重新回到以前的状态。

　　那老师也叉着手翘首以盼，但逐渐的，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毕铮，我说过，这次的作品是写实风格，你雕的是什么？”

　　难道这家伙又雕成吴芳房里那种歪瓜裂枣的抽象派了吗？

　　林觉凑了过去，那个雕塑的五官确实是出现了，不过却是歪鼻子斜眼的。

　　虽然其他学生也雕得不咋样，但至少能看出个人形，而毕铮雕出来的这个完全就是个伪人生物，看得不少人都出现了恐怖谷效应。

　　这也太抽象了……

　　“那个，原来在你眼中我长这样啊…”林觉干笑了两声，随着五官的出现，他清晰地看到雕像开始冒出黑气，这玩意已经开始产生诡异意识了。

　　这个能力，确实很神奇。

　　“我…雕不出来…写实风格。”毕铮手里的刀在雕塑周围比划着，他似乎想要毁掉这个作品。

　　“你放屁！”那老师气红了脸：“你刚入学那段时间，不就是雕的写实风格吗？你现在给我说你不会？”

　　话语说完，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激烈了，叹了口气，拍了拍毕铮的肩膀，声音缓和了一些：“你的天赋不仅仅是在抽象风格上，当初我看你雕出来的写实雕塑也很完美，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毕铮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皮：“抱…抱歉…老师。”

　　“唉。”老师又重重叹了口气：“给你三天时间，重新雕一个出来，记住，要写实风格。”

　　林觉把二人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心头有些疑惑。

　　之前那让他帮忙答到的学生说过，毕铮在抽象派风格上颇有天赋，他还以为对方只会雕类似吴芳房里的那种雕塑呢，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毕铮在写实雕塑上也有天赋，但却莫名其妙地转变了风格，乃至于刚才老师那么逼他，他都没有雕出来。

　　他看向那个冒着黑气的雕塑头，看来除了会让雕塑活过来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而就是这个原因才让毕铮如此抗拒雕出五官。

　　“这些抽象雕塑虽然产生了意识，但实力并不强，当时吴芳家里那一堆雕塑也就是群诡异吉祥物，只能起到吓人的作用……”

　　“是不是因为写实的雕塑更加恐怖，甚至可能做出害人的事情，所以毕铮才转变了风格呢？”

　　林觉看着低头沉默的毕铮，很是贴心地安慰道：“那个，没事，你不要着急，反正…这几天我都会过来的。”

　　毕铮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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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觉混进了学生食堂，花钱买了一份盒饭之后，找了个离2班学生很近的位置坐下。

　　有个学生注意到了这位模特，主动坐了过来，打着招呼道：“哥，你是演员吗？刚刚你在课堂表现太完美了，给我的感觉像是看到了无数在绝望苦海中挣扎的人。”

　　林觉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摆手：“不不不，那个…我就是个无业游民，可能是和我的经历有关吧…”

　　到底是什么经历才会让人拥有那种情绪啊？

　　那学生看着林觉那张颓废的脸，心中感慨，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那个学生…他怎么回事啊…我听老师说他挺有天赋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偷偷指了指孤身一人坐在最角落默默吃饭的毕铮。

　　那学生回头望了一眼：“你说班长啊……”

　　他接下来说的话和林觉了解的差不多，不过却多了一条信息，那就是毕铮在入学时最擅长的其实是写实雕塑，无论是表情还是五官都非常符合模特的模样，堪称完美。

　　但是后面却突然转变了风格。

　　“好像是从一次展会开始转变的吧。”那学生瞳孔往上抬起，陷入回忆：“刚开始时，当时学校还专门划拨了一间废弃的教室给班长，用来存放他的作品。”

　　“在那段时间，班长的作品就经常出现在三江大大小小的艺术展会上，但有一次展会过后，班长的性情突然大变。”

　　林觉夹了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是因为…有人说他的那个作品不好吗？所以受刺激了。”

　　“我也不清楚。”那学生嗦着碗里的汤：“反正在那次展会过后，班长就跑到仓库里把所有的作品都给砸碎了，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也就是那天过后，他就再也没做过写实雕塑。”

　　听这意思，毕铮是在一次展会过后才发生的改变，也就是说毕铮肯定是在那个展会中发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

　　说不定是比雕塑复苏更让他感到恐怖的事情。

　　吃过饭后，林觉找到了那同学口中所说的仓库。

　　仓库位于一栋教学楼的最顶楼角落，因为生源数量减少，学校里多了很多空教室，这一整层楼都荒废了，人迹罕见，就连保洁阿姨都很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