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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 第1180节

  谈完这些事情,我们便告辞了,出了船舱,才发现天色朦胧,快亮了,而船队已经靠了岸,这是一处并不算大的码头,江面大雾,而码头对面则是一个小县城。

  这一船船荷枪实弹的军人和伤员十分扎眼,码头上面作了戒严,大部头的军车直接开到码头里面来,军人在整队之后,直接上车返回最近的军事基地,而伤员则就近医治,因为要避免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所以船队靠岸之后场面有些混乱,不过小妖和朵朵很快就过来找到了我们,并且在林齐鸣的安排下,将我和杂毛小道送上了救护车。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和杂毛小道被安排在宜昌市点军区的一家军方秘密医院中,接受治疗,与我们同一个医院的还有大师兄的助理赵兴瑞和七剑之中白合、余佳源和董仲明,以及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人,杂毛小道并没有伤到筋骨,所以没两天便活蹦乱跳了,正在四处勾搭水灵灵的护士妹子,而我虽然有肥虫子在,但还是需要躺得更久一些。

  不过我的恢复力很强,在第四天的时候特意请了假,去黄晨曲君的家乡,带伤参加了他的葬礼。

  黄晨曲君是江湖独行侠,除了一个侄子外,并没有别的亲人,葬礼弄得很简陋,不过却是葬在了一处向阳的高岗上,风水极好,我等到他的家人离开后,将那把碧绿石中剑埋在了他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六个响头,然而没等我离开多远,突然听到一声清越的嗡鸣,但见那石中剑居然破土而出,朝我飞了过来。

  石中剑在我的头顶上绕了三个圈,最后落在了我的手上,轻轻颤动,我摸着这还带着泥土的飞剑,有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晓得这是它对我的认可,也是一字剑另一种形式的传承。面对着黄晨曲君远处的墓碑,我将石中剑放在自己胸口,默默发誓,必不会辱没此剑。

  我再次回到医院时,碰到了刚从重症病房出来的李腾飞,通过询问,得知他们和一字剑之所以出现在邪灵总坛,是走了另外一条暗线,那是属于王正孝的门路,本以为能够立功,结果王正孝被人算计暴露了,使得与他同行的师兄弟全军覆没。

  我们继续在医院养病,这里面有着大量受伤的修行者,有东南局的,有中南局的和总局的,也有西南局的,在经过一帮熟人的介绍后,彼此间倒也熟悉了。此处不提,四月初旬我们的伤也基本上好了,被接到帝都去接受咨询,皆无异常,然后还在许映愚家住了好几天。

  后来大师兄告诉我,说赵承风因为正常的工作调动,平调到帝都一家研究所去当主任,算是坐上了冷板凳。

第三十九卷 毁灭与希望

第一章 带狗的道士

  四月初旬,我和杂毛小道上京接受完了总局级别的咨询过后,这一次轰轰烈烈的剿灭行动也终于在不久落下了帷幕。

  尽管王副局长说这是一次失败的行动,但是因为意义重大,所以上面的评价十分高,经过反复的计算和确定,许多在此次行动中表现突出的人员,都得到了相应的晋升和嘉奖,虽然因为其特殊性并没有得到大肆宣扬,但是在内部通告中无数次的提及,无比荣光。

  大师兄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和提高,好像升官了,不过还是兼任东南总局领导,而我则被授予个人特等功,官升一级,并且在执行任务期间可以对总局以下各地分局人员拥有支配和调遣的权力。

  前面的那个头衔倒是其次,而后面的才是实打实的权力,也就是说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我可以获得级别在自己以下所有分局人员的配合,光这一点,实际上已经算是宗教局的高层,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谁借着大义的名分,耍弄阴谋诡计了。

  当然,所谓天子剑,不轻出,这种权力就像是尚方宝剑一样,更多的在于一个待遇,无边无际地滥用,只怕很快就会有人借故收回的。不过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有着强大掌控欲和权力欲的人,所以对于我来说也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四月中旬的时候我和杂毛小道参加了总局举办的表彰庆功会,那一天出席的都是电视上的大人物,而我也看到了跟随而来的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没有人晓得他当日与邪灵左使战斗的结果,甚至也没有人提及此事,所以当我看到阴影中的他时,难免会有些惊讶,仔细地瞧了瞧,发现这个老头子佝偻着腰,黯淡无光,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这是一个修为极其恐怖的老头,从那天的战斗来看,恐怕也就比陶晋鸿差一点儿,与善扬真人则应该在伯仲之间。

  我们目光相对,遥遥地点了点头,然后默契地没有交集。不过我很快便发现整个过程中,他的注意力差不多一直都集中在我这儿来,让我疑惑不已,对于这一点,杂毛小道的解释是那大内第一高手并非优待我,或者另眼相看,他关注的恐怕只是我体内的肥虫子。

  本命金蚕蛊的名头实际上比我响亮,这憨货用来暗杀太过于犀利了,而随着我们的名头逐渐崛起,使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小心地防范着。

  参加完表彰庆功会后,我在帝都留了几天,而杂毛小道则带着受创严重的虎皮猫大人和小青龙,提前一步返回了茅山去。现在的我已经和许映愚公开了师门身份,彼此之间的交往倒也不用避讳旁人,而通过这一年多时间的接触,我也晓得了他其实也是有子女的,不过因为养蛊人“孤、贫、夭”的结局,所以他用秘法斩断了与后辈的联系,彼此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联系了。

  这个老人向来都是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独来独往惯了,我也不好在此多作打扰,只是请教了一些修行上面的问题,在得到答案后便不再多留,返回了南方。当然,之所以回去得如此匆忙,其实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正在读小学的陆朵朵同学因为旷课许久,作为她家长的我已经被班主任打了好多通电话,念叨得耳朵都生了老茧。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养蝎场已成规模,而王二春也从一个懵懵懂懂的二货痴肥少女,变成了一位有着不错成就的养蛊人,作为我的准弟子,她学会二十多种蛊毒的调制和解法,能够独立制作蛊毒,并且还能改进创新,用来管理这个规模并不算大的养蝎场,其实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唯一让人头疼的地方,可能是生活条件太好的缘故,她断断续续又增重了六十多斤,完全就胖成了一个气球了。

  返回东官之后的我也没有闲着,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研究,我对于蛊毒和巫法已经有了相当深的理解,便没有再停留在郊区的养蝎场这儿浪费时间,而是跑到了江城一个人迹罕至的海边小岛上,在那儿感悟黄晨曲君临死前通过石中剑赋予我的传承。

  一开始我对于黄晨曲君的传承并无贪念,所以才会想着将石中剑与他一同埋葬,然而当那把玩具一般的碧绿色小剑从土中挣扎而出,飞落在我的手上时,我才发现这件极有灵性的法器,似乎已经开始对我产生了认同感。

  而在我们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间,黄晨曲君这几十年来对于剑法感悟的点点滴滴,又从我心头泛起,与之伴随而来的是当初陶晋鸿植入我体内的那一滴剑元,它们在我的脑海中翻腾起舞,对决不休,让我对于力量以及杀人之术,以及对这天地法则的感悟不由得更加深刻了一层,如此不断呈现,便觉得认真修行一段时间的剑术,也很不错的选择。

  此时的我对十二法门的研修,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深刻的程度,已经明白了一个问题,所谓巫蛊,理论上来说其实并不比中原道术差多少,在蒙昧远古的那些大巫时代,更是远远超越,然而所谓巫术,其实是一个很讲究血脉的东西,唯血统论,只有那些大巫流传下来的血脉后人,方才能够将其发挥到巅峰极致,以肉体为容器,超凡入圣——巫蛊巫蛊,巫为道,蛊为术。

  我虽然神魂强大,但祖上或许并没有这个血脉,或者太过于稀疏,修行至此已经算是顶峰了,另辟蹊径,或许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便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岛上面,面对着大浪滔滔,体悟起了黄晨曲君传承自南海剑魔的那一缕剑意来。

  小妖和朵朵都给我留在了东官,免得相扰,这修行之道虽寂寞,但却并不苦楚,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月,我也终于学会了如何将石中剑如指臂使,而这个时候我迎来了这么久的第一个客人,那便是带着一头小黑狗的杂毛小道。

  许久不见,杂毛小道越加道貌岸然了,仿佛一个得道的真人,与初见他时的那股猥琐之气皆然不同,已经隐隐有了一派掌门的风范,不过在我的面前他倒也没有绷着,没三句话便露出了原形来,我一开始没有注意,说了两句话,得知虎皮猫大人回了萧家大院静养,而小青龙归了洞庭湖之后,才注意到他旁边这头黑乎乎的小狗儿来。

  这不瞧还好,一瞧吓了我一跳,这头个头小小的黑狗儿模样看着不起眼,但是一双眼睛里面呈现出来那渗血般的火红色,仿佛跳跃着滔天的火海,蕴积了恐怖的能量,在我看来,这哪里是一条小狗,分明就是一头恐怖的深渊巨兽。

  我皱起眉头,记忆缓缓地涌上心头,试探性地问道:“阿普陀?”

  杂毛小道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你还记得它啊?我深吸一口气,这东西是被三茅祖师封在茅山后院的深渊魔怪,当初杨知修之所以敢放狂言,说地仙算个屁,靠的就是有这厮的支持,虽然此刻的阿普陀被陶晋鸿封印成了一条黑色土狗,可没有人敢小瞧这狗东西,我也不例外。

  杂毛小道笑得人畜无害,将这小黑狗抱起来,说它现在叫做小黑,我师父说它也是应劫之人,让我带着出来遛达遛达,看看能不能找到小佛爷的藏身之处,也好将这一场灾祸给度化了去。

  听到杂毛小道的取名,我的脸都黑了——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不重视阿普陀大人啊,取的这名字简直就是太不讲究了。与我一样,那小黑狗对着名字也十分不满意,喉咙里面一阵蠕动,然后发出低沉如虎的嘶吼声来,表达了严重的抗议。

  不过它的抗议并无效果,杂毛小道有陶晋鸿所传的制约之法,根本就不鸟它,倒是把肥虫子给招来了。

  肥虫子那小东西在小黑狗的脑门上绕几圈,看着似乎十分稀罕,而小黑狗立刻张牙咧嘴,想要将肥虫子给扑下来,结果这两个刚刚见过没多久的小东西你追我逃,竟然玩得不亦乐乎起来。不理会这些,我让杂毛小道坐在沙滩上面,问他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打算找寻小佛爷的下落,将那个恐怖的家伙给找出来?

  杂毛小道点头说是,那个家伙的力量,和丧心病狂的手段你也都是了解的,如果不乘着他没有完全消化那虹光力量的这段时间将他消灭,一旦让他有了时间,那么在邪灵小镇发生的悲剧,将有可能在神州大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上演。茅山出世即入世,所以师父交给我最后的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到小佛爷,将他干掉。

  说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嘿然笑道:“陆左,我过来呢,是因为你也有本命金蚕蛊,对他应该是有些感应的。所以,你愿不愿意与我同行呢?”

第二章 两个人的江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杂毛小道叫我小毒物,而我则在人前人后都叫他老萧,偶尔会说杂毛小道。

  好久没听他口中说出“陆左”二字,听着还真新鲜,面对着杂毛小道这正式而诚挚的邀请,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一来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与杂毛小道一起并肩作战,共同面对任何困难和腥风血雨,二来找到小佛爷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期望,这是一种责任,无数为了我而牺牲、魂归幽府的人,化作了某种承诺,已经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肩头,而这罪魁祸首如果不曾死去,我又怎么能够心安?

  并不用多说什么,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下来,一同携手浪迹天涯,第一站当然是前往南方市,找大师兄要情报。

  然而事情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困难,剿灭邪灵教余孽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成为了宗教局重点主抓的几个项目之一,而且有了陶晋鸿的交代,大师兄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然而问题在于邪灵总坛被攻破之后,除了一开始还有几家因为比较混乱被果断剿除之外,全体邪灵教似乎都蛰伏起来,销声匿迹。

  虽然有我和杂毛小道口述描绘的照片进行全国缉捕,但是真正能够抓到的高层人物却是一个都没有,当那些邪灵教的外围被一个一个地扫除之后,我们这才发现,邪灵教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无踪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没有了目标,并不代表我们就需要原地等待,在经过了一番准备之后,我再次向朵朵那个怨念深重的班主任请了假,然后带着朵朵、小妖一起,随同杂毛小道一起出发。

  我们的第一站是黔州镇宁,当年我追寻误伤黄菲的凶手时曾经到过这里,并且与镇宁蝎子蛊的传人交过手,这郭老汉家的堂屋供奉着三头六臂的大黑天,应该也是邪灵教一脉,我突然回忆起来,死马当做活马医,倒也只能前来找寻,看看运气。

  不过让人遗憾的事情是此番前来早已物是人非,老歪一家人都没在,我在上次吃米粉的早餐店里听老板说起,老歪的儿子郭娃喜因为不满镇子上的干部打秋风吃回扣,下毒药死了一个当官的,然后跑了,养蝎场也就给封了,后来转卖给别人,经营不善,结果就给弄垮了,而老歪和他老爹好像也迁走了,至于是去县里面还是市里头,那就没得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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