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阴师 第19节
“小老弟,今天的事情,我们没来,知道不?会所的大老板,能捏死我们了,我们就一算命的,还有给人纹身的师傅,你有本事,但有本事的人都死得早。”赵半仙认认真真的叮嘱了我一会。
我只得点了点头,说真的....不怂不行。
那人绝逼有问题,还让我来帮他纹身,估计是不怀好意,亏之前还表现得十分亲和的样子。
我们也算胆子肥,强装镇静的来到三楼走廊,从外面把门扣上,但一出门口,一张阴森森的白玉脸贴在我们面前:
“游先生,来我美容会所做美容啊?”
我抬起头,发现面前是一脸狰狞的宁缺,我差一点没有吓得一屁股坐下来——
被抓包了!
宁缺的忽然出现,让我头皮都炸了。
宁缺嘿嘿嘿的怪笑,眼睛闪着凶光,问我:“老板,你在楼上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我憋着,干笑说:“能看到什么?老板给了两张会员卡,我就来做一下美容。”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说说看。”他点起烟,问我。
“什么也没看见。”我能说我看见他结阴婚,还用人油做化妆品吗,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当然的什么都没看见最好。
“对对,我就来拉拉老脸皮。”赵半仙脸都笑得挤成一堆了,“我们体验完美容,还得去做足浴呢。”
这老油子也装得挺像。
“我猜,你们还是看见了什么,进来说话吧。”宁缺平静的看着我们两个,指了指三楼,示意我们往楼上走。
我看着他那张狰狞的脸,是真不想进去的。
太可怕了,可我们不进去呢?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来硬的,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那么多人油,这个宁缺.....只怕是害了不少人,估计是个杀人的变态。
我们跟着宁缺,走回了三楼。
他一进来,就来到了一间美容室,打开灯,指着两个白色床铺示意我坐下,平声静气的对我说:“我坚持不住了,你的刺青给弄好方案了没,想好对策没有?我还能有救吗?”
我头皮炸了,说,“老哥,你这事我得想想,一定想办法给你纹,认认真真的解决你身上的毛病。”
“这还不好纹吗,有钱不会赚?给纹个鸟,吃虫的都不行吗?不管有没有用,尝试一下不可以!?”宁缺的声音变得有些狠,狠厉得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狗,眼睛闪着红光,凶相毕露。
他这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他的确是阴行里的人,有本事儿的行家,对刺青师,有一定了解。
“算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自己说了句抱歉,失态了。
说完,他也不讲话,站起身,一根一根的吸烟,拿出一瓶精油滴在烟上面,大口大口吐着气,自言自语说:“报应啊,都是报应,我杀的人,太多了,害死的人,也太多了。”
这人油滴烟上吸......
我眼皮子狂跳了一下。
美容室里,我就那么僵着,赵半仙缩着角落里一声不吭,我们两个就看着宁老板吸烟。
沉默了十几分钟,我是坐不住了,这特么的,我们两个不会是回不去了吧?
这宁缺是想拿我们两个炼油?
我硬着头皮说:“老板,要不,咱明天纹身店见,我再给你的病琢磨琢磨,想想办法?”
“这事情,不能缓,今天解决。”
宁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按了按烟头,恶狠狠的说:“我的毛病,我自己知道,那虫什么来由,我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办法治,只是抱着一线希望而已,看能不能救,现在....该不该救我这条烂命,老板你说了算!”
我没有吭声,他凶厉的神色,让我没法想象。
宁缺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疯子一样,癫狂的哈哈大笑说:“我这辈子的事情,都没有和人提起过,其实我的脸,迟早都有烂掉那么一天的,从我起名字那时候开始,就有这么一天。”
我楞了下神。
猛然间,脑海中想起了一个词:宁缺,勿烂?
他站起身,打开了小房间,那个小香堂,看着里面的干尸,狂热无比的说:“其实,我这一辈子早就足够了...我这辈子,有了世界上最纯洁的爱情,阳春白雪一般的唯美,我们的爱,举世无双。我有些话,憋了半辈子,想让人知道,这样就算死,我就死得不憋屈了....”
他又平静的看着我们,说:“你们刚刚见过小馨了吧?我和她已经结婚。”
我沉默了一下。
那灵堂里,和她结阴亲的,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干尸,他说纯洁的爱情,他一个成年人和那七八岁的小女孩?真爱?
我莫名其妙的想起盛哥。
我感觉事情有些复杂了,他吸烟的样子无比的纯粹,真是爱情吗?他既然肯开口了,我得听他说下去,我得衡量......
他的病,是不是还有救。
还有我现在的命,是不是也还有救。
结果他一开口,我就不淡定了,他指着香堂上面的小女孩干尸说:“是她养大了我,即是我的养母,也是我最爱的人。”
第二十九章 油米术
这是你妈?
我觉得他这是在忽悠我,当我傻逼呢,越来越离谱了。但是没敢说......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先不提宁缺原先给我的气质,温文尔雅。
但现在,目光猩红,像个疯子,那股气质,像是脱缰的野狗,凶狠得可怕,给我感觉像是正在抢银行的亡命之徒一样,极其暴躁,对这种人,最好别惹。
“馨娘,我爱你。”
他在香堂上的小女孩干尸缓缓上了三柱香,流露出偶像般的崇敬,和我们说起了他自己的事情。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时候是个人贩子横行的时代,小孩特别容易被拐,在门口玩耍的,一眨眼就不见的不是少数,长得清秀的宁缺也是其中之一。
宁缺的家住在湖北,他被一个农村大妈拐到远在贵州深山的小农村里,卖给一对夫妇当了儿子。
贵州里的大山村里穷,那是众所周知的,就连现在也有很多捐助都往那里走,那夫妻对宁缺不好,经常用来撒气,拳打脚踢,一天到晚都能揍很多次。
宁缺的日子,那叫一个生不如死,但也认识了另外一个被拐才七八岁的城里女孩,叫小馨。
因为小馨,一段传奇,就此开始。
她是被拐来给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刘老实做童养媳的。
按理来说,村里拐来留着做老婆的,待遇比宁缺会好很多,毕竟自家婆娘,要给自家传宗接代,只是她的待遇更惨,侏儒症,其实拐来的时候,就看着皮肤皱巴巴的,单纯以为是显老。
觉得姑娘其实也蛮水灵的,也就买下了,后来买回家发现了些异常,带到县城里检查,谁知道是一辈子都长不大,不是七八岁,而是已经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这下,可惹火了刘老实,他想买个媳妇儿养大,却买了一个废物,还指望这个七八岁的身体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吗?
当时,那老光棍花了三万块吃了这个暗亏,把全气撒在小馨身上,关起门打得头破血流,惨叫声整个村子里都听得到,据说当时脱了裤子还真想下手,但小馨也是个狠人,最后反抗的过程中,把刘老实的卵蛋给踢爆了。
那地方,属于苗疆。
当地都信巫术蛊术,大家都知道刘老实家买了个怪胎,浑身皱巴巴的小孩,都已经二十几岁了,那不是长不大的巫婆?村民说会给村里带来灾难,烧死她,侏儒症身体残疾,但智商和常人一样,小馨很聪明,提前察觉了,躲进了大山里。
“当天晚上,小馨又偷偷跑回我这里,说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让我跟她一起跑,我才五岁,怕,胆子小,跑掉被再抓回来,那是死定了,但她一耳光扇我脸上,骂我懦夫!拍着她的胸口和我保证,说除非她死,不然人能动我!她还做出了个不可思议的承诺:送我回家!”
送你回家?
我心里也是一惊,抬头看着这个供奉着的小女孩干尸。
即使是七八岁的身体装着成年人的灵魂,但是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七岁的女孩,送四岁的小屁孩回家?
宁缺的眼睛闪烁着摇曳的火光,“小馨,她从来都是一个英雄,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这不是假话,小馨真的开始带着宁缺,回家。
贵州到湖北,那是到上千公里的距离,当然不可能直接走回去,拐卖人口,到外面报警是唯一的出路,但眼前这座深山里的村子......离外面太远了。
天没亮,小馨就拉着宁缺偷偷出村。
在山路上走累了,小馨就背着宁缺走,饿了,她就给抓虫子吃,晚上,就睡在树干上,走了两天,才到了县上,两个人已经是乞丐了,浑身破破烂烂,又街头乞讨了几天,两人被镇上一个好心的卖油婆给收留了。
说起卖油,那时候可不是现在机械榨油的。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流行集邮,有布店,咔擦咔擦蹬着纺织机,街上有卖油郎、卖油女挑着油卖。
刚开始,宁缺认为那卖油的老婆婆是一个好人。
因为他在山里没有吃过任何有油水的东西,但那婆婆领着他们两个进屋,和蔼慈祥的给吃油饼,吃油渣,油拌饭,全都是油腻的食品,吃得满嘴流油。
可当天晚上,小馨又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连夜逃走。
“小馨说,她特地检查了一下屋子,在后院发现了人的骨头,还有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头发丝儿小虫,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一定在害人,当时我根本不信,我受够了逃跑的生活....也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对我好的人,那笑眯眯的老婆婆是好人,我不走,结果.......迟了。”宁缺的声音有些沉。
迟了?
我看着他的面色,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惊悚。
才出狼穴,又入虎窝?有些隐约猜到,那云贵地方山区延绵,蛊婆多,怪事也多。
但接下去宁缺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卸妆水开始卸妆,一眨眼间,又出现了那张恐怖的螨虫脸,脸上一个个莲蓬似的细密毛孔,让我再次看着头皮发麻。
宁缺说:“当时,那买油的老婆婆对小馨特别好,甚至说她可以传承自己的老手艺,却恶狠狠的把我关在柴房里,天天喂油拌饭,逼着我吃油.....晚上,就有奇怪的虫在我脸上钻,钻进本就扩张的毛孔里,吃油。”
是螨虫?
我有些毛骨悚然。
之前我回去后特地查过资料,螨虫,吃人的皮屑,也吃油,毕竟人脸的毛孔是会出油的。
我说,怕不是什么巫术?
他点了点头,嘴角一咧,冷笑连连:“对,那就是一种巫术,你知道,一个人油腻的东西吃多了,脸上就容易出油,毛孔也会增大,特别是我这种天生的油性皮肤。”
他又说:“当时,我被用油养了七八天,我脸上就特别的油,粘粘稠稠的被关在柴房里,连喉咙里,外面皮肤每一处都是油脂,再加上放那些螨虫进我的毛孔里钻进去吃油,把我的毛孔彻底撑大了,浑身的毛孔都向外迅速渗油了,然后......那老婆婆开始给我洗脸。”
我沉默,有些难以严明的惊悚。
一个人大量吃油,甚至每一餐都是油,后果的确是这样。
很多爱吃油炸食品的胖子,油光满面,用脸一擦满手的油,就是这个道理,体内油脂多,毛孔就会出油,特别还用螨虫在毛孔里钻,形成螨虫孔,撑大毛孔,怪不得眼前宁缺的脸,那么可怕。
“那么,洗脸是什么东西?用水吗?”
他纠正道:“不是水,是用米,用米来洗脸。”
我一下子不解了:“用米怎么洗脸?”
他那张螨虫脸平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忽然给我示范了洗脸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