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阴师 第372节
她也哭得梨花带雨的,啤酒瓶嘭的一声砸碎在地面上,吓得旁边在吃烧烤的人,面色一白,连忙付钱,行色匆匆的走了。
旁边,不少行人也连连往这边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长得不帅,我长得磕碜,所以我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那个大哥儿三大五粗的,哭得很伤心,转身离开了。
他一边哭,一边继续烤羊肉串,疯狂的撒辣椒,碰到客人来,就假装是被烟和辣椒熏眼睛了,也是一个趣人。
我就觉得这个大哥儿人挺不错的啊。
旁边,那些烧烤摊、摆麻辣烫、卖烤鸡的各种老大哥,也摇头了一下,叹气,默默回到自己的摊位上,眼睛还时不时往喝闷酒的张慕恬这边看。
我觉得这些烧烤摊的老哥们,挺有人情味的,这学姐在这片夜市处得不错,但这事情闹得很不欢快。
我说:“他们都是关心你。”
“我知道。”张慕恬低声说:“我也知道他们对我的好,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为我做得再多,也强求不得。”
我沉默了一下,说:你真生了一颗草?那你碰到这种事,怎么不来找我啊。
张慕恬面色惨白的说:“你是大老板了,你店里头,我偷偷的找你们店里的帅气小哥咨询了一下,随便一个刺青都得七千,我这个肯定要更多,好几万……我没钱。”
我说咱们都是老同学,谈钱多伤感情啊。
讲真的,我不忍心看着当年一个在学校社团里挺照顾我,活泼开朗的学姐,变成这种下场。
这周围摆摊的老大哥,也都是关心她,知道她的善良。
“等等,这个瞎子小姑娘……”张慕恬忽然看了小青儿一眼,瞬间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穷神!是我们家收留的孤儿,你掀开我哥的头盖骨,吃脑子的那个吗?你把我们家……给吃穷了。”
“啊!”小青儿看到张慕恬,那来自苦主锐利的眼神,连忙吓得抱着小白狐,萌萌的缩在我背后,怯生生的闭着眼皮看着她。
我苦笑了一下。
这张慕恬家道中落,还真是小青儿弄的,这野孩子当是刚刚从大山里出来,掀开别人的头盖骨灵牌,把人家的先祖都吃光了。
张慕恬很认真的对我说:“这个穷神,你怎么敢收养她?程游,她也会把你家偷偷吃穷的。”
我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这小姑娘,我现在收养了她,你哥虽然做黑心生意,她也的确吃穷了你们……她这个欠下的债,我来替她还,所以,学姐,你家道中落也和我有关,这个忙请让我帮。”
张慕恬哭得梨花带雨,沉默了一下,重重的点点头,“这事情,说来话长。”
“那学姐,我们好好聊聊。”
我就叫了旁边的老板,点了几杯茶给醒一醒酒,讲道理,如果不是我带着小青儿想故地重游,来找学姐唠嗑买点臭豆腐,还真不知道这事。
她跟我说,这算是我们掀了头盖骨后面的事儿了,她半年前,继续在这里卖臭豆腐,认识了一个经常在这里吃东西的食客。
一个叫黄富乐的男人,二十七八岁,很善谈,很成熟稳重,老家是湖北长沙的,是做古玩行当的,天南海北的跑,到各地古玩市场,还有一些乡下村里,收一些老物件。
这黄富乐是个馋猫。
经常晚上会来这边的夜市,吃两杯臭豆腐,特别喜欢这臭豆腐的味道,夸她这味道和老家长沙吃的味道一样正宗,说是不是正宗的,是不是粪水泡出来的,他一闻就出来了。
人也是做古玩的,基本不打眼。
他淘古玩的手艺,很多难辨真假的老物件,一到他的手上,瓷器,铜器,古币,那么一掂量,就知道是真是假,很厉害。
张慕恬说:“我在一片摆摊,别人叫我豆腐西施,很多摊位上的小哥追求我,但我这个人心气高,家道中落了,我还是原来那个大小姐,我还是一个名牌大学生不是吗?并且我也没有穷到这个地步,这片地方摆摊,起早贪黑,靠自己的手艺儿,也能有一个月七八千。”
她说她挺多人追的,不过一眼就看中这个黄富乐,这个男人眼眸深邃,成熟,有涵养,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靠得住。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没有看错人,这个男人是一个很负责人的好人。
他们两个人,相处了两个多月,也就渐渐走在了一起,在四个月前,结婚领证,闪婚了。
我忍不住说:你结婚了,怎么不叫我啊?
“我请柬写了……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张慕恬低头。
我一听,就叹气。
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是那么不知不觉的疏远的,人的地位和接触的圈子不同,距离也就生疏了。
但她太看不起我程游了,走上社会上流了,觉得我有钱了,就会看不清她一个浑身脏兮兮,卖臭豆腐的学姐?
我有些温怒的说:“如果我不来这里一趟,你是不是不管出了什么大事,都不敢来找我?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朋友了?”
张慕恬低着头,没有吭声。
“后来呢?”我直接问。
张慕恬低着头,没有干吭气,低声说:“他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七八岁,我二十四岁了,我看过一份报道,这个年龄再老一些,生的孩子就不那么健康了,他天南海北的奔波,也累了,也想有个家,也有生孩子的意思。”
想要孩子,也一个来星期就怀孕了,挺快的。
不过,张慕恬的胎儿很奇怪,后来怀了一个月,她在家里,就开始痛得在床上痛苦的挣扎。
她吓得冒汗,旁边的邻居老婆婆告诉她,她这种症状是宫缩,是要生了。
当时的她就觉得奇怪了,才怀孕一个月,怎么就生了呢?
不过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恐怖的地方。
她的孩子不是从下面生出来的,而是从肚脐眼上,慢慢生出来的,并且还不是婴儿,是一颗绿油油的草,慢慢从肚脐眼上冒了出来。
我吃惊的说:“你怀胎一月,生了一颗草?”
“对。”
张慕恬低着头,眼眸也是很恐慌,我相信任谁亲眼看到自己慢慢生出一棵草,都会吓得发疯。
我听得匪夷所思。
人家殷十娘怀胎三年,生了一个球,她这个怀胎一月,生了一棵草。
并且出生,还不走寻常路,搞不好这颗草,很有来头。
我想了想,忍不住说:“那你生了草,你这个事情,你有没有一些苗头和想法?”
“有,有的。”张慕恬连忙低头说:我老公有个不好的习惯,特别爱讲脏话,嘴里不积阴德,太缺德了,还改不了口,和人做生意,和人讲话,都经常满嘴的草你妈,草你妹,草你妈个巴子,整天草草草的,整天不离口,所以……所以,我就怀了草。”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人剑
她的意思是,她的老公黄富乐,一天到晚脏字不离口,整天骂草,结果就怀了草?这是草被骂生气了,携草以报?
我觉得这个理由,太匪夷所思,我有些难以接受。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能骂,随便讲一句话,都能带脏字,一天起码能说上百次,他说的话最多的,就是草这个字。”
张慕恬忍不住反驳道。
我沉默了几秒,只能绕过这个话茬,说:那么你还跟着他啊?
“人都是有缺点的,除此之外,他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都对我很好,很温柔体贴。”张慕恬说:她不后悔嫁给那个男人。
我说那你们现在?
张慕恬一说到这,眼睛就泛起了泪花,“我当时吓疯了,怀了颗草,我丈夫也吓坏了,然后我们只能忍着,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是干古玩的,也多少认识一些高人,让高人拿拿主意,也没有苗头……我们只能怀第二个。”
结果第二次,第三次,都是一棵草。
医生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已经“流产”三次了,如果再流产,基本上没有再怀孕的可能性。
这两人为此,就彻底闹翻了。
“是我的错,我没能生下孩子,我不能为他们老黄家传宗接代。”张慕恬苦涩的说:“我们前一阵,又吵了一架,我们彻底闹翻了,准备离婚。”
我心中叹息。
如花美眷,终究抵不过,传宗接代,后继有人。
我想帮帮张慕恬,帮一帮这个老学姐,不为别的,就为图一个安心,并且替小青儿还一些欠下的债。
我让张慕恬回去好好养身体,这个事情我来办,我要了她和黄富乐的地址,我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整片烧烤摊的各个老板,围了上来,都十分激动,说谢谢程老板,替他们救救张妹,不能继续让人那么颓废下去了。
他们十分热情,给了很多羊肉串,各种麻辣烫,说我们这些大老板不缺钱,这是一份心意。
这话听得我挺脸红的,搞得我真是大老板似的,这一桩生意,哪怕为这群可爱的人,我也要去为张学姐摆平这个事,义不容辞。
……
我和小青儿回到店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一般咱们店也就早上有几单生意,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嫌的,一进店,上了二楼,就见到一群牲口,踹翻了高跟鞋,在客厅里打牌,一点形象都没有。
“哟,小游哥,体贴啊,给我们几个人一上来就带宵夜。”苗倩倩叫得十分高兴。
我对她说了张慕恬的事儿。
“卧槽!你那张学姐又出事了啊?这事情怎么那么多呢?”苗倩倩十分头疼。
我说你整天我草我草的,等一下,也要怀一棵草。
她瞪了我一眼,“我这里也要忙了,我的耳朵长出来了,之前那个护士姐姐的蘑菇水泡,今天下午我和几个姐妹去解决了,但是陈天气这边,刚刚得了消息,又有一单活儿,要我们看看。”
我看向陈天气。
陈天气点点头,“也是一桩怪事,堪比之前那个掏肠狂魔,隔壁市里,出现了一位掏肛狂魔。”
我连忙问是怎么一个情况。
“被害人的脑袋,被按到了胸膛里。”她说。
我说:把头按到胸膛里,不是一句玩笑吗,这不可能吧?
陈天气说:“被害人被打晕后,被凶手用特质的拳头大小的锋利长柄圆筒,装上电转,从臀部刺进去,通过滚筒的高速旋转,把人体内,脊椎骨上的肋骨统统割下来。”
我沉默了一下。
陈天气面色冰冷,“然后凶手一拉脑袋,整个脑袋连着整条脊椎骨,被从身体里拔了出来,就像是一根人头拐杖。”
“根据现场调查,凶手可能还观赏了一下这个人头拐杖,甚至认真的把玩了一番,然后才把人头拐杖插回身体里,把整个脑袋按进已经稀烂的胸膛里,屁股还有半截雪白脊椎骨露了出来。”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种作案手法,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陈天气说:“我们根据调查,可能是某种邪恶的宗教仪式,古时候,南蛮一些很古老的部落,以食人为生,就喜欢用这种方式,做成人头拐杖,一根根插在大地上,用来炫耀,震慑外族。”
她继续说:并且,我们重案组的心理学家,还有一个猜测,那个犯人,可能内心有十分变态的某种心理癖好,把人头当成剑柄,脊椎当成剑锋,而无头的身体,当成剑鞘。
人身为鞘,脊椎为剑?
我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