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454节
“也许……天下大势在未来的一年就会呈现大变化。”刘彦入住了东阿城内的一座府邸,估计这座府邸也是东阿相对好的一座。他是等待所有人都入座,才继续说:“我们要争取的就是在一年之内奠定光复整个中原的胜局!”
汉国的中枢已经再次下令征兵,第二阶段的征兵数额足有二十万之多,摆出来的姿态就真真正正是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决战姿态。
算上仆从军和奴隶军,再征兵二十万之后,汉军的总数会接近八十万,穷兵黩武的姿态做得满满,可未来的一年或许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时机,绝对不能让石碣赵国喘过气来。
刘彦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能够快点挖坑将石碣赵国埋进去就不想慢慢来,他的敌人并不止石碣赵国一个。
“王上。”冉闵还是刚刚知道刘彦有意图直接对襄国和邺城下手,一阵思虑之后带着满满的兴奋:“这是蛇打七寸,必然引得石虎动弹起来,远比目前这种依靠工事的攻防要有利!”
那就是气魄上面的问题,正常观念就是敌军在哪就在那发动决战,刘彦不想打一场工事攻防战,肯定是要想办法让石虎动弹起来,里面的风险却是一点都不低,比如渡河而战深入敌境腹部的汉军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东阿距离邺城约有两百五十里,距离襄国是四百余里。白马距离邺城两百余里,距离是三百五十余里。从互相之间的距离来算,是石碣赵军那边拥有优势。从军事动机的先手来讲,是汉军这边拥有主动权。
刘彦含笑问:“永曾这是认为可行?”
“自然可行!”冉闵不是什么胆小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拥有很高的冒险意识。他无法压制兴奋地说:“不管是邺城还是襄国都是石碣要害。能拿下必然造成石碣全国动荡,对于今后征讨石碣万分有利。不能拿下也会调动起敌军,使我军获得主动。”
其余的人在思索,大部分人是觉得此举过于冒险。他们会这样想的道理非常简单,目前汉军有用国力后勤上的优势,拖不起的是石碣赵国,稳打稳推能够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冒险?
第432章:汉国首次的文武之争
对于汉国而言,现如今的机会可谓难得,再不趁这个机会一举将石碣赵国打残,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
刘彦给自己制定的计划是一年之内将石碣赵国打残,奠定光复中原的基础。那么打残石碣赵国最有用也是最有力的莫过于重创白马的羯人族兵,只要羯族死人死到一定的份上,石虎在中原的统治地位不但会动摇,连带石碣赵国两大帮凶的羌族和氐族也会心生别样心思,诸多杂胡会不会再听从羯族统治也属于难说。
渡过黄河进攻邺城或是襄国是一个冒险方案。
邺城那边先不谈,襄国却是石碣赵国真正意义上的中心。襄国一直是石碣的精华所在,这里的精华所指的不是经济中心,是不管石勒还是石虎都将羌、氐、晋、匈奴等等的核心部分安置在襄国周边,导致的是襄国比起其它地方人口更为密集。
“近一两年石虎逐渐将羯人和各族的人转移到邺城,邺城成了石虎最为重要的陪都。”桑虞家族中的许多族人之前是在石碣赵国当官,一些核心族人的官职还不小,对石碣赵国的了解度很高。他说:“石虎大肆调动羯人出征,他不会留下太多的羌人、氐人、晋人在襄国或是邺城,他也会担心那些人反叛。”
邺城近几年一直在大造宫阙,动用的人力超过百万,物力上面更是难以计算,等于是石碣赵国的国力大部分就是用在了对邺城的建设上。
石碣赵国的国力本来就不强,再有对邺城的建设消耗大批物资,说石虎对这一场战争准备不足就是出于这点。
自姚弋仲被汉军俘虏之后,羌族实际上已经进入到实质的分裂之中。
石虎原以为会很轻松地控制住羌族,他没有想到的是失去了姚弋仲的约束,熟羌还好说一些,生羌却是成了惹事的主力军。
不开化民族总是会有“熟”和“生”的区别。所谓的“熟”是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例如开始有组织性和协调性,自然也要算上拥有一定文化基础。而“生”所指的是野蛮和不服从领导,通常每个民族“生”的那一部分都是最为野蛮的群体,能够为己所用在军事上有重大意义。
姚弋仲是羌族公认和认可的总领袖,恰恰是因为这点才会让石虎忌惮。
总的来说就是,石虎原先的算盘落空,姚弋仲在的时候虽然有威胁,姚弋仲被汉军俘虏之后,不断生乱的羌族却是成了真真正正的威胁。
石虎不但因为姚弋仲的被俘而无法控制羌族,苻洪去了陇西之后的氐族也不是那么听从石虎的调派。
拿这一次石虎率军到濮阳郡做例子,要是姚弋仲和苻洪都还在的话,石虎可以让两人集结羌族和氐族的青壮参战,两人都不在之后石虎却只能调动杂胡以及石碣境内的晋人。
杂胡一般都属于不入流的货色,不是说杂胡有多么羸弱,是杂胡的部落太多太杂很难有组织性,心气上亦是与各大族没法比。杂胡打顺风仗可以骁勇无比,遇到僵持则会选择出工不出力,到了情势不利的时候最先崩溃的就是杂胡。
晋人在石碣赵国是处于社会最底层,他们的社会地位甚至连野兽都不如。那是石碣赵国以律法明示的事情,石碣的律法中就有一条“伤兽罪”是专门用来针对晋人。所谓的“伤兽罪”很好理解,就是晋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伤害野兽,哪怕是遭遇野兽袭击也不能对它进行伤害,要不然晋人就要被石碣的官方追究,而追究的方式就是弄死晋人。
石碣赵国境内那些本来就不好过的晋人,他们是在石碣的建武八年(公元三四二年)又面临灭顶之灾,原因是石虎听从沙门僧人吴进(又称胡进)的预言。
吴进是晋人,皈依沙门之后成了一名“不在五行内”的僧人,他晋人的出身因为僧人的身份而免除。
不在“人世间”的吴进,他向石虎预言说,未来石碣赵国必将会被晋人灭亡,应该大肆残害晋人,不能让晋人的元气得到恢复。
石虎起了在邺城大肆建造宫阙的心思除了自己爱好享受之外,另一个大原因就是吴进的语言。
建造宫阙需要动用的人力并不少,以现如今的技术在工程作业中死人是一种普遍现象,仅仅是建武八年到建武十一年,先后有七十余万晋人被征发徭役到邺城,到了今时今日存活的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万。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石虎为了进一步弄死更多的晋人,他进行了一个运河挖掘做业,征集的人力达到恐怖的五百万。
是征集五百万人去挖河,是五百万人啊!可以说石虎绝对是干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以石碣赵国总人口两千多万人的基础,却是征集了五百万人的徭役。哪怕是后面的杨广挖运河也就是用了两百多万人,而当时杨隋的全国人口可是超过四千万。
“要不怎么说晋人软弱无用呢。”纪昌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铁青:“不被当做人看,时时刻刻要遭受迫害,却是四分五裂各自自保。只要不动到他们头上只会冷眼旁观,真动到他们头上别人也选择冷眼旁观。”
纪昌的话还是有些偏执,中原落到羯族手里的之后,起兵呼吁反抗的人并不少,像是陈安、侯子光(僧人)、范贲等等一些人就先后起兵反抗胡人,不过这些人的格局基本太小,占据一县之地就称王称帝,反抗胡人的大义变成了一己私欲,得到的响应并不广,与冉闵一入关中就称王的举动和后果都差不多,偏偏还没有办法自保而被轻易消灭。
刘彦是带着人又在赶路,留下三万部队在东阿驻扎,带着四万部队以及一众闲杂人等要前往东平郡的范县。
是有相当多的闲杂人等,比如刘彦就有接近一百的侍女、侍者(主要是服侍那些妃子),其余的官员当然也要有伺候自己的人,合起来的总人数有个一千多人。
对于要不要冒险跨越数百里攻击邺城和襄国一直都在讨论之中,文官这边没有具体的表态,武官那边是冉闵和桓温极力想要让刘彦从想法变成实际行动。
这个时候冉闵就和桓温乘马并行,两人在之前只是点头之交,有了共同的欲望之后迅速走近。
“石虎调动羯族青壮和各族青壮为兵出征,邺城和襄国目前肯定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冉闵屁股下面的朱龙马绝对要比桓温那批西极马雄峻,导致他乘坐马背的时候要高出桓温不少,是居上临下地说:“邺城有数十万被强迫做苦力的劳役,早就不堪压迫。趁石虎领兵在外,我军一到可以轻易再获得数十万苦力的响应。”
桓温对石碣赵国的了解不及冉闵,一开始就是冉闵在详解局势。他真的希望刘彦能够来一次冒险行动,觉得那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大好机会,成功的可能性并不低。他知道有多么的风险就会有多大的功劳,目光是盯在统兵人选上面。
“先秦时期有章邯以一帮刑徒为兵,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碰上霸王才折戟沉沙。”桓温沉吟道:“石碣赵国没有如霸王那般的人物。”
现如今被喻为霸王的倒是有一个,那人就是与桓温乘马并行的冉闵。而冉闵是属于汉国这一边,桓温说那话存在一些讨好的意思。
“我军一到就能将那些苦力收为己用,不就是这样的道理?”冉闵看向了王辇所在的位置,说道:“王上有意出兵邺城和襄国,肯定是也有类似的想法。”
王辇之上不止有刘彦,纪昌、桑虞、吕议、蔡优等等都是在上面,远远看着交谈热烈。
桓温的目光亦是看向王辇,用着猜测的语气问:“左丞相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他对王上的影响很大。若是能够得到左丞相的支持,事情就好办了。”
这一次桓温的期待却是要落空,王辇之上已经谈到有没有必要兵行险着的话题。
“做出攻击邺城或是襄国可以使石虎被迫应对,可是谁也无法保证一旦工事攻防战演变成为移动战之后,石虎会不会直接抽身。”纪昌一再斟酌自己要说的话:“大汉国力优于石碣,打僵持战和消耗战对大汉有利,何必放弃有利而使局势变动呢?”
刘彦已经说过自己的想法,就是一年之内奠定光复中原的期望。他的说法得到赞成,对于是不是应该冒险却开始出现反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