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 第820节
从中原往西域的一整条路线有一个泛称叫河西走廊。这一条河西走廊并不是一层不变,沙漠化和戈壁化会使道路出现变更,目前使用的是由姑臧一路向西到阳关的路线,等待因为气候改变了面貌,到隋唐其实只能是选择到玉门关的路线,导致隋唐的很多文化作品中基本是见不到阳关,倒是很多的边塞诗人经常会提到玉门关。
“五万五千人足用三月之粮,缺粮便是就敌了。”
李匡说不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们出阳关进军西域本来就是一种“止损”行为,国家愿意提供可用三个月,在全国即将面临全面缺粮窘境下,已经是尽到最大的努力。
谢艾并不会出阳关,他仍将留在西北处理后续事宜。
第一批前往西域的人将以李匡为首,他们进入西域之后可以便宜行事,也就是不限制一些条条框框。
在第一批之后,第二批人手会在随后的一个月开拔,却不再以军团模式进入西域,是以小股人马的“自由行”,等于李匡所带领的第一批是为了打开局面而去,跟汉国开拓中南半岛非常类似。
由于是求活前提下的进军西域,官方并没有为各骁果发放号衣,等于是除了军方的将士之外,其余人是穿什么的都有,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武备齐全。
到了正式出发的当天,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冉闵再次出现。
冉闵是站在阳关城隘之上看着不断列队穿过关隘的队伍,身侧由谢艾进行陪伴。
“南方人有中南半岛,北方人有西域。”冉闵对于鼓励民间向外开拓其实没有更深的理解,就是单纯的觉得都有一个能抢劫的地方真好:“这一下子算是公平了。”
阳关城墙高约八米,连接两处山体而建,内外皆有瓮城,山体部分被凿空用以藏兵和囤积物资。它自被张氏凉国重新修建起来之后,其实还真没有发挥过作用,一直以来都是张氏凉国主动向西域发兵进击,西域人连一次靠近阳关都没有。
“西域与中南半岛不同。中南半岛处于蛮荒,便是有政权,多数地区并不被管控,以野人居多。”谢艾对中南半岛并非不知情,那边与西域也是两个决然不同的环境,再来就是:“西域在先汉攻下之前便是小国林立,更出现过强国。又处于东西方交汇之处,文化多样,民风彪悍。”
“北方汉人同样比南方汉人更能打。”冉闵才不管是不是地图炮,笑着说:“能打的对上能打的,倒是合适。”
谢艾也就是说说而已,西域人就是再能打,长久的时间里面也是被诸夏教导怎么做人,已经被开发的西域也相比中南半岛少了更多来自于大自然的危险,前往西域面对的就是人与人的拼杀居多,不用像前往中南半岛在密林里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咬了没了小命。
五万五千人的出关,还只有一个城门洞能够通行,速度真的是快不到哪去,从第一批人出关到最后一人走出,整个过程竟然耗时多达七个小时,导致作为前导的骑兵部队都走出二十里之远,后面却是吊着。
直至最后一人出阳关,冉闵看着绵长的队伍说道:“西域那边什么反应?”
“大汉在阳关聚集一二十万人,动静搞得太大。”谢艾不负责进军西域,与李匡接触多了却也知道情况:“鄯善多方奔走,焉耆、高昌、且末、精绝等国知晓厉害,奉龟兹为盟主,组成联军严阵以待。”
“商人与乐师之国啊?”冉闵对龟兹还真就不陌生,主要是石碣赵国曾经接纳了相当多的龟兹人,十分得到石虎礼遇的佛图澄就是来自西域。他有些好笑地说:“以龟兹为盟主,只是因为龟兹富有?”
还真让冉闵给猜中了,要说西域现在哪个国家最富有,那绝对是以龟兹为首。龟兹有钱到随处雇佣人马的地步,就靠着雇佣军大肆开疆辟土,还不断用钱砸,砸出了本来应该感到忌惮的众西域国家乐呵呵,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龟兹不断扩张。
“疏勒和车师不动,问题就不大。”冉闵是真的瞧不起龟兹人,与诸夏的固定思维关系挺大,诸夏自古就不认为商人和伶人之国能干成什么大事。他想起了什么,略略感到好笑地问:“乌孙人真的对车师动手了?”
谢艾还是知道冉闵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揶揄,主要是汉国这边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下,知道汉国晋军西域意志坚定的乌孙,又向历史上那样坚定要抱大腿了。
第743章:漫漫征途
乌孙的历史很悠久,太远的很难说得清楚。毕竟乌孙人并没有自己文字,无法进行详细的历史记载,只能是用牧歌来作为一代又一代的唱颂。
有文字记载的乌孙……当然不是乌孙人自己去记载,还是诸夏这边知道有个乌孙,在诸夏的历史上提了一提,才能在文献上看到乌孙这两个字。
用文字来记载乌孙是在公元前两叶初,根据西汉的记载,当时的乌孙人是和月氏人一块游牧,地点大约是在甘肃境内敦煌祁连之间,与当时的西域各国和匈奴人为邻居。
月氏人和乌孙人混到一块,是月氏人被匈奴从东边草原驱赶到西边,别看月氏人被匈奴人打得很惨,可月氏人还是能够欺负乌孙人,乌孙的昆莫难兜靡就是在与月氏人的冲突中丧身,导致乌孙迎来了第一次的亡国。
难兜靡的儿子猎骄靡被当时的匈奴雄主冒顿收养,又在匈奴的帮助下重建乌孙,此后乌孙就成为匈奴的附庸。
匈奴与月氏是死敌,他们在上古先秦时期……也就是诸夏的战国时期,一直都在互相争夺草场,长久的时间里其实是月氏人比匈奴人强大的局面,那个时候的匈奴西有月氏、东和北有东胡,其实匈奴人是被欺压得很惨。
在诸夏的春秋时期,一直南侵的不独匈奴人,比如月氏人就一直找义渠人和秦国的麻烦,连带赵国也会时不时被月氏打一下草谷,燕国的主要敌人则是东胡人,匈奴只能算是众胡中的小角色。
是冒顿集中了匈奴各部的权力,先干翻了看似强大的月氏,后面又干挺了东胡,才使草原变得一家独大,不过那是到战国后期的事情了,等于是匈奴为之前的月氏和东胡背下了老是入侵中原各国的锅。
一点不带虚和假,春秋和战国前期,地处西北的秦人面对草原威胁真不是匈奴人,除了一开始就被打残和驯服的戎人和狄人之外就是义渠人,后面则是变成了月氏人,是等待匈奴人打败并驱离月氏人,匈奴人才变成秦人新的威胁。
要是寻找相关史料,春秋阶段还没三家分晋的情况就不说了,北面的异族太多太杂,到战国阶段的赵国一开始在草原最大的敌人也是月氏人和东胡而不是匈奴。等待匈奴成为赵国北边威胁的时候,都已经是到战国后期了。
而燕国从始至终面对北边的敌人就不是匈奴人,是东胡人。要说的是燕人一直都过得挺凄惨,老是被诸夏的兄弟忘记,曾经还有长达百年没能与诸夏兄弟联络感情的空白期,甚至燕国一度被东胡灭掉了,诸夏兄弟都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还是等燕人千辛万苦复国并驱逐东胡,等待晋国中的赵人将地盘拓展向北才重新联络上燕国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真实不虚)
冒顿在草原崛起之初,实际上匈奴人并不轻易去招惹诸夏各国,与去和有着高度文明的诸夏各国拼命相比,匈奴人更喜欢找草原各异族部落和西域人的麻烦,也在欺负弱者的游戏中玩得不亦乐乎。
对了,“胡”其实是冒顿的命名,他很是雄心壮志地想要创造出一个统一的民族,也就有了非“夏”既“胡”的规划,说白了就是要为南侵做准备,南侵之前要让所有非诸夏的文明形成统一,统一之后再倾力南下与诸夏碰撞。
所以了,“胡”其实真不是诸夏给的命名,诸夏当时称呼异族是以“戎”、“狄”、“夷”、“鬼”、“蛮”为主要名称,也有详细的区分,该是哪个区域的异族绝对不会模糊或叫错。
一开始“胡”是很高、大、上的字眼,是代表着一个庞大且强大的部族正在慢慢崛起。
而“胡”这个部族也的确是得到崛起,就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屈从在冒顿的权威之下,比如东胡大部逃掉并又建立了自己的部族,其中最大的两支就是鲜卑和乌桓。另外的月氏也并不愿意当“胡”,他们被一再打败向西逃窜。乌孙也不觉得当“胡”有什么好,老是想着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乌孙弃匈奴而亲汉,不过合纵连横之术。”
“郎将之言甚是。”
荀羡入眼之处,一眼看去就是看不到尽头的草原。他是第一批进军西域的行军长史,很清楚这一次的经历绝对不是什么镀金,关乎到自己日后的前程能拔高到什么高度。
他们这一批人出阳关一路向西而行之前,是已经清楚往西域而去之后还是有盟友的存在,就是不知道乌孙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真实情况是,乌孙失去了大腿早就没落,那是解忧公主之孙伊秩靡以后,乌孙自己陷入内乱,分裂之后的乌孙与其余国家一样,先是多个强力人物抢夺老大的位置。要是他们能争出一个老大也就罢了,偏偏没人能够强力到消灭其余竞争者,分裂自然也就持续下去,分裂的时间一久就不再作为一个整体。
“如今之乌孙空剩其名,最先遣出面圣使节自称相大禄一脉。”
“便是丞相吧?”
一个分裂中的部族(国家),官职什么的完全是虚的,头顶上没有一个能服众又强力的统治者,只要有实力了就能给自己的脑袋上套想要的头衔。
知道东方有汉人复立汉国之后,跑到中原想要抱大腿的乌孙并不止一伙,没有能够代表整个乌孙的使节就不说了,上报给汉国的官职竟然会出现重复。
汉国从众多乌孙使节的乱象上很快就得知一点,乌孙人完全就是乱成了一锅粥,打生打死的情况已经将近两百年,分裂之初打得挺激烈,后面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才降低战事烈度,可分裂也就一直持续下来。
统一的乌孙尚且无法一统西域,就是能够最大程度地压制。抱上大腿之后的乌孙倒是想要统一西域,可是前有匈奴人不允许,后面汉帝国也不会愿意见到有一个势力来统一西域,乌孙也就一直是西域一霸却从始至终将统一西域停留在梦想阶段。
分裂之后的乌孙,地盘实际上是面临一步又一步的压缩,西汉时期还能踏过北山(天山),东汉之后退缩到北山之后,到了曹魏时期乌孙又趁着曹魏没多大功夫理睬重新跨越北山,结果在西晋初年又被驱离到北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