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谋天下 第466节
自然,这是在兵力悬殊不是很大的时候才能够如此。
弩箭在温君解所率领的骑兵面前快速的形成一面黑网,穿破空气带来的呼啸声,让人心头不禁一颤。温君解一手持缰,一手挥舞手中的长刀隔开飞射而来的箭矢。
箭矢无力的不是被砍落在地,便是失去力道的砸在旁边副将的身上,只有一小部分能够穿过他们第一排骑兵,从高空落下给身后的骑兵造成一些杀伤。
温君解脸色凝重,此时的他已经不比当年,能够如此娴熟飞快的在马背上飞驰,本身凭借的就是一口气,听到后面传来人仰马翻的惨叫声,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弓箭早就已经被他们射击完了,如今只是凭借速度与娴熟的马术,在马背上避开大唐那几百人射击而来的箭矢,身后原本整齐的阵型,也因为那些弩箭的干扰,变得松散下来。
李弘一脸狰狞,紧紧盯着冲在最前面的白胡子老头儿,他知道,这个温君什么,便是这些骑兵的主心骨,只要自己杀了他,那么身后这些骑兵就剩下任由宰割的份儿了。
“杀!”李弘手中的马槊在空中一震,怒吼一声,松开手里的缰绳,改成两手紧握马槊,向对面的温君解冲了过去。
“杀!”温君解放缓马速,左右副将紧感两步,就在两军将要当兵相见的霎那间,突然把温君解护在了身后。
虽然是护在了身后,但新罗整个骑兵的速度并未减缓分毫,显然这一套熟悉的策略,是他们长久以来保护年迈的温君解,而精心设计的。
这样的设计对上其他人或许还会管用,但对上李弘自然是一点儿用处没有了,毕竟,李弘的两侧,可是大唐皇宫内有数的两个高手!
花孟与惊蛰在前,猎豹与芒种在后,四人一直都是前后左右,尽量把李弘放在不易被他人攻击,但太子殿下却容易攻击他人的位置。
马槊在空中舞出一阵明亮的烂银花,近一米长的锋利槊刃在李弘的挥舞下,直直穿过突然间,把温君解保护在后面的两名副将中间,一扫一挡之间,避开了新罗副将阻挡马槊穿过的阻拦。
胯下的战马继续往前飞,而至于已经接近他身体不到五步的两个新罗副将,李弘是连理会都不用理会,手中的马槊快速抽回,让出空间给予了花孟与惊蛰。
而他自己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拧腰聚力,手中的马槊再次用力的刺出,身边新罗的两位副将,已经被花孟与惊蛰缠住。
在李弘的眼前只剩下温君解一脸惊容,温君解还来不及持刀相挡,便感觉胸前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手臂突然间变得无力抬起,那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年轻人,手中的马槊用力一挑,温君解只感觉自己身不由己的飞离了马背,眼前的马槊正挑着自己扔向了一边。
第442章 谢夫娄
温君解身在空中,但眼前依然是刚才那大唐年轻将领一身杀气十足的身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与他旁边的四个人,对于骑兵冲锋更加的娴熟与勇猛。
自己这一招屡试不爽,却不想跟人家还没有一个照面,半个照面下来,就被人家破了因自己年迈体弱,无法冲杀的这个计策。
更让他感到心惊甚至绝望的是,大唐这几百人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对,就是天衣无缝到无可破解……砰,温君解感到整个身子一痛,像是要散架一般,然后在失去意识之前,率先闭上了眼睛。
李弘马槊挑出温君解时,猎豹与芒种已经快速杀到了他的身旁,毕竟在快速的冲锋之中,自己挑起马槊扔出敌人时,自己胸前的门户已经大开。
温君解身后的骑兵只要不是傻子,哪怕是再松散的骑兵阵型,都能够有时间抓住自己胸前的空档给自己致命一击。
所以此时此刻,在惊蛰与花孟掀翻新罗那两个副将,无法及时抽身保护自己时,就得由身后的芒种与猎豹快速冲上来给自己提供掩护。
马槊收回不等喘息,便需他飞快的再一次用力刺出去,骑阵冲锋,就像是一个人在一人高的草丛中奔跑一样,想要不被眼前的草丛阻挡视线、被绊倒,你就需要两手不停的拨弄眼前的草丛,同样还需要注意脚下是否有其他阻拦。
而身在马背上冲锋,虽然少了脚下的顾虑,但手中的马槊去需要比两臂更加快速的来回刺出、格挡,甚至还要防备敌军不要命的在被你手中的马槊刺中后,死死抱着马槊不撒手的情况。
这个时候,便需要自己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横刀,一手扶住马鞍侧避一旁,手里的横刀挥过前方,不管你是砍中了战马,还是马背上主人的腿,你都要在挥舞出第一刀立刻扭腰坐正于马背上。
因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你撒手的马槊还能够在一瞬间被你夺回!
所以李弘不等整个身体完全在马背上坐正,像是脑顶有一双眼睛般,飞快的探出一只手凌空一抓,再一抽回,那刚刚撒开的马槊便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一手横刀一手马槊,加上惊蛰、花孟、猎豹、芒种四人在旁,三百人的骑队与他们五人的配合虽然不一样,但骑阵冲锋无怪乎就是同伴与同伴在信任之间,来回的在杀敌的同时,帮助同伴防守那出击时的漏洞。
而这也就是温君解在飞向空中时,那刹那间一瞥时,感到绝望的原因。
因为大唐的这些骑兵配合的太好了,每一个人的反应速度都超出了想象,在娴熟的配合之下,不等两队骑阵交锋到五十步的距离,整个新罗的千人骑阵,就被不到三百人的大唐骑兵彻底击溃了。
熊渠被大部分的温君解所派遣的诱饵纠缠住,所以当他看到太子殿下放弃守城,而是主动出击之时,就已经有些心中大乱,甚至因为要兼顾太子殿下这边的战局,还受了一些伤。
毕竟,如果不是他轻易的被温君解用饵缠住,那么温君解就不可能分散出兵力来攻城,也就不会让太子殿下迫不得已的出城应敌。
就在他方寸大乱之时,而太子殿下竟然凭借那几百人,已经与温君解的骑阵硬碰硬,打骑阵冲锋了。
熊渠任由一把长刀砍在后背的盔甲上,怒吼一声,正准备让身前的金吾卫与他一同救驾时,就看见温君解那老狐狸,被一杆马槊插在胸前扔了出去。
策马往前冲了不到十来步的距离,就看见太子殿下跟前,已经形成了一大片的缓冲区,而因为此缓冲区的形成,加上新罗兵被箭矢射击冲的散乱的阵型,此时已经无法对太子殿下在短时间内形成有效的威胁。
望着眼前的那一幕稍稍愣神之际,又是一杆长矛从腋下穿了过来,好在他反应快速,不过是盔甲被穿透,但即便是如此,也感到肋部一阵火辣辣的发烫。
太子殿下没有了危险,熊渠自然就可以专注应敌,在分派了一小股部队驰援李弘之后,精神大振的熊渠怒吼一声,回身一刀便砍掉了那偷袭他的新罗兵士的头颅,头颅带着鲜血在空中翻腾,一阵血雨便哗啦一下子,从空中泼洒出来。
战场之上,从来没有什么卑鄙无耻与光明正大,只要能够杀死敌人,只要能够比敌人多活哪怕几息的时间,这些都足够成为你用任何方法去杀死你的敌人的理由。
战局中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铁与血的交织,道德与正义,公平与公正从来就不曾存在过,谁手中的横刀锋利,谁的骑术娴熟,谁的兵力强悍,那么谁就是正义,谁就是英雄。
历史从来不会给失败者任何辩解的机会,也总是由胜利者与后来人书写。
此时的战场形势,再次演变成了一场追逐般的屠杀,大批大批的新罗、百济兵士开始再次往死人堆里钻,大批大批的新罗、百济兵士,不顾长官的命令,哪怕是长官砍掉几个逃兵的脑袋,也无法震慑、阻止其他兵士的溃散。
谢夫娄脸色惨然,这一战输的有些太过于莫名其妙了,本来以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且还是新罗一起联兵,加上各自的王上亲自督战,这一战就算是不能拿下柳京城,也能够给大唐一个警告。
但现实与自己昨日的计划相去甚远,完全是背道而驰,望着那远处熟悉的身影冲自己厚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放下兵器投降!你想本王被上国的军队砍掉……咳咳……立刻命令所有人放下兵器!”
刘祥站在战场上仿佛悠然漫步般的马车上面,手中的横刀架在百济王夫余丰的脖子上,身后站着好几名大唐兵士,以防有人偷袭救主。
马车的速度很慢,因为马车的前方聚集了很多百济的兵士,不过,此时此刻,在谢夫娄的注目下,所有的兵士被夫余丰一顿呵斥之后,都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自觉的在唐军马槊的拍打下,排成了一长排,耷拉着脑袋,瘸着腿等等,各式各样的姿势,艰难的跟在马车后面往前行。
谢夫娄神色变得更加苍白,望着一个个残兵败将,心中更是充满了绝望跟不甘,马车两边的百济臣子,步伐踉跄、神情呆滞颓废,闷头走在充满了尸首的战场之上,不时的冲谢夫娄大声而又无力的喊着放下武器。
望着那些平时对他唯唯诺诺,此时竟然敢命令自己的大臣,谢夫娄此时心中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听从他们的话语。
“混账谢夫娄,快放下武器,王上的性命难道你也不顾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账,枉王上一直以来如此信任你!”
“大人,是谢夫娄一意孤行,并不关王上与臣等的事情,王上与臣都是被他胁迫至此的。”
“上国大人,谢夫娄暗中勾结新罗金法敏,他们企图挑战上国的威望,王上劝阻无效,谢夫娄竟然变本加厉,把王上与臣等人劫持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