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谋天下 第640节
但如今耳边除了偶尔能够听到身后的追兵的脚步声外,原本远处的厮杀声,此时早已经听不见。
半个多时辰将近一个时辰的奔跑,让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不知道此刻身处何方了。
密林之间,想要使用弓弩偷袭是不可能了,如此这样做,怕是只能暴露自己的方位,所以此刻,看来只能是以一敌三了。
李弘紧了紧手里的横刀,安慰鼓励的眼神坚定的看了白纯一眼,示意白纯待在树后别动,而后他自己开始往来路的方向迎了上去。
白纯在李弘离开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失去了全世界一般,一股六神无主的无力感,瞬间从心底涌了上来。
转过半边身子,美目望着那伟岸的背影,正在树林间极速前行,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弘的背影突然间一个急停,手里的横刀瞬间拔出刀鞘,在树林间发出清脆的声音,瞬间一个黑衣人便迎了上来。
两把横刀相撞,巨大的力道震的两人都感觉虎口一痛,不等横刀回收再次施展开来,另外一名黑衣人这个时候也欺身上来。
只见李弘另外一只手握紧拳头,一拳击打在了那人的面部,而后一猫腰,躲过身后袭来的横刀,顺势一滚,手里的横刀在枯叶松软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半圆,一只黑衣的脚便被横刀砍下。
“啊……”
脚踝处的疼痛钻心一般,让黑衣人刚刚站着发出半声惨叫,脚下一个不平衡,便摔向了松软的地面。
只是不等他手里的刀同归于尽的刺向李弘,李弘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子,横刀向后一甩,直插那人心窝。
第619章 小山村
白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接近到了李弘打斗的地方,仅剩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看见白纯的身影时瞬间一愣,不等他提醒旁边的同伴,白纯便举起了手里的燕翅弩,嗖一声。
又急又快的箭矢如流星赶月般,瞬间定在了那黑衣人的额头处,让其连躲闪都没有来得及做出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剩下的黑衣人听到脑后的破空声,刚刚一回头,便感觉脖颈处一凉,在看见白纯的同时,自己也直挺挺的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李弘冲脸色有些苍白的白纯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上前拉住白纯的手,喘息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无法走原路回去,必须继续往前走。”
林间月光并没有很多洒进来,但并不影响两人端详彼此的视线,白纯发抖的紧紧握着李弘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杀人,到现在她还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闻着林间开始散发的血腥味儿,白纯连歇息一下都没有来得及歇息,便被李弘拉着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可没办法休息,血腥味儿有可能会招来猛兽,到时候咱俩就麻烦大了。”李弘看了一眼累的,下一刻就想要瘫倒在地的白纯说道。
不知是真是假的白纯,听到此番话后,也只能是咬牙被李弘牵着前行,野兽在密林间的隐蔽性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要是想偷袭他们,怕是十拿九稳的容易事儿。
两人在仿佛走不到尽头的密林之间穿梭着,加上参天大树太多,视线受阻,一时间也无法分得清楚方向,只能是认准一个方位,坚定的往前走。
疲惫加无奈的一个夜晚的穿梭,特别是还要不时抱着、背着、牵着白纯前行,等两人走出密林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而身后的密林中,依然还是一副昏暗的朦胧夜色。
“这是哪里?”白纯的头盔已经被提在手上,额头帮着一根红色的发带,绝美精致的脸颊上写满了疲惫,累的把自己整个人挂在李弘身上,无力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面向的是东方倒是真的。”李弘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淡淡地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里?无法无天他们如今有没有逃出去呢?”白纯开始记挂起无法无天,只要他们找到援兵,自己跟殿下就可以得救了。
“现在不必考虑他们了,还是考虑考虑我们该怎么办吧。”李弘顺着一条像路又不像路的狭窄小径,继续往前走着。
两人在日上三竿时,才翻过了一座看起来并不是很高、也不是很远距离的山头,站在半山腰眺望远方,发现除了山便是山。
而更远处的那些平坦的土地,以及山脚下升起的袅袅炊烟,让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丝的欢喜跟安稳。
三日后,山脚下的小山村最里头,一间原本久无人住、废弃了很久、四处漏风、漏雨的木制房屋,此时却变得焕然一新。
窗户上的麻纸也被换成了新的,一扇新做的门,此刻正被白纯开来开去,侧耳倾听着是否还有异响。
仅此一间房屋内,最里面摆放着一张简易的床,上面在除了干燥的草絮外,便是一面洗的早已经失去了原有颜色的几层厚厚的棉布,被她当成了床单。
一床被子是让李弘跟白纯三天以来最大的惊喜,经过白纯这几天连续好几次的洗刷,最起码现在她眼里,像是“新”的一般。
令两人想不到的是,这床被子,竟然是一床厚实、松软的棉花充垫的被子。
这还是山村那户人家,存了多年积蓄后才买来棉花做出来的,一直都舍不得用,准备等第一场雪后,再拿出来取暖的。
不想却被三日之前,突如其来的一对年轻男女的外来客,用一只精美绝伦的耳环给换取走了。
不过即便如此,村民还是很高兴的,请三十里地外的唯一认字,见过大世面的先生看了。
先生说:别说是一对儿,就是这一只耳环就足以把他家带人都买下来了,人家只要了你一床被子跟棉布褥子,你这是赚大发了!
于是村民便兴高采烈的,把这只耳环如自家性命般揣进了怀里,在先生的带领下,心满意足的进了城,打算卖了这只耳环后,再给家里添置一些过冬的必备之物。
但在白纯眼里,那只耳环再好看,也抵不过这一床温暖的被子实在,何况只剩下一只了呢。
而另外一只,当初怕是在山林间穿梭时早就弄丢了,所以,只剩下的一只耳环,在她眼里也就更加显得无所谓了。
既然殿下说拿去换取一些有用的生活物品,那对她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脚下夯实的黄土地面,同样被白纯不知疲倦的,洒水扫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扫的快要让夯实的黄土发光发亮了,这才满意的收手。
此时望着被自己拾掇的,有了一点温馨家的样子的房间,白纯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来来回回的走动打量着自己的成就,神态之间甚是得意,不时的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深怕留下什么不干净的死角。
但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就勉强能够放下一张树根做的案几,跟两个简单的小板凳。
而这一切,包括那张床,还是李弘这两天,上山伐木,在几个村民的帮忙下做出来的。
极为满意的打量了一番自己亲自收拾出来的屋子,而后便再次走到门口,踩了踩看起来好像还不太结实的门槛,见在自己的重力之下,竟然没有动摇,顿时美滋滋的摇头晃脑,兴奋至极。
远处的李弘,与几名村民相互道别,而后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背着弓弩跟一捆柴火,看着门口眺望自己的白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条涓涓细流自山上流淌而下,径直从如今李弘与白纯的“家”的门口经过,天空湛蓝、白云如棉花般安静的漂浮、点缀着天空,还未完全被冻住的溪流,发出轻快的声音继续往下流淌。
一张灰色、一张白色的野兔皮被李弘完整的剥下来,而后挂在了一根树杈上,对着太阳晾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