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谋天下 第686节
“殿下……”旁边的太监苦着脸,跟随在李弘身后淋着雪,一直却是说不上话。
这皇室里什么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啊,太子与未过门的妃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路上聊上了还,而且这还是刚刚见完陛下跟皇后,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会被选上啊。
可身为内侍省的他们,这么些年来,就算是没有跟太子打过交道,但太子殿下的恶名也是早已经听说过了,就连陛下跟前的花吉,见了殿下都得缩着脖子走,何况是自己呢。
李弘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太监:“催什么催,我跟准太子妃道别难道还有错了。”
“讨厌。”裴婉莹吓了一跳,这才哪到哪儿,他就这般说出来,万一皇后不是选自己,自己倒是无事儿,他也算是金口玉言,这话怎么收的回去还。
不知不觉的,裴婉莹如今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李弘的人,已经完全站在了李弘的角度在考虑问题了。
面对裴婉莹娇羞的白眼,李弘傻傻的嘿嘿笑了笑:“那走吧,过几日我去看你。”
太监这才如释重负,紧忙示意驾车的快快离开,可千万不要被陛下跟皇后看见了,或者是被御史、太常寺等看见了,也是替殿下惹祸啊。
陈清菡的马车果不其然的也被李弘拦了下来,太监看着李弘招手,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了,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示意马车停下,急忙先跑过去行礼。
“民……民女见过殿下。”陈清菡看着李弘敲窗户,只好打开窗户,看着笑呵呵的太子,在马车里行礼道。
“如果你有心上人了,或者是不愿意入宫,那么不妨就实话实说的告诉我,我去跟母后还有父皇说清楚,免得耽误了你。这事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牵连进来,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为难的话,不方便跟我说,也可以跟白纯说,让她转告我也行。”李弘看着坐在马车里,有些局促不安的陈清菡,正色地说道。
他与陈清菡不过是有过两三次的见面,虽然说在这个父母之命的时代,特别是皇室的婚姻,还容不得她反对。
但就算想要反对,李弘担心,面对曾经救过她父亲的自己,此女跟她父亲陈敬之,是不是会以报恩为由而选择了听从。
所以,在李弘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了最好,毕竟一个女子的幸福,不是自己随便说剥夺就可以剥夺的。
但马车里的陈清菡,显然是没料到太子殿下会如此说,听到李弘的话后,竟是愣在了马车里,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的慌张跟不安,樱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纯也是明显一愣,没料到太子竟然说出如此替对方着想的话,甚至在她当初撮合的时候,她都没有站在一个女子的立场,考虑过陈清菡的感受。
此刻面对太子的这番话,而后看看在马车里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慌张的陈清菡,白纯也不知道面对此时的陈清菡该说些什么了。
第664章 边陲密信
杨雨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在拦下前面那两辆马车后,自己这一辆马车,显然是也会被殿下拦下来的,但当她在马车里面对妆容镜,又是一番精心的打扮,调整着脸上的微笑,准备迎接殿下时,却只看见了李弘向太监挥了挥手,便让她缓缓离去了。
扭身望着两人把手里的油纸伞递还给了身边的太监,而后便肆无忌惮的在雪地里嬉闹起来,那不大的雪团一下一下的在空中飞舞,却仿佛是每一次都砸在了她的心坎上,让她在迷茫之际,又感到一阵阵的痛心。
而在书房内,武媚跟李治又一次看了一遍裴婉莹递给他们的书信,而后两对目光便望向了彼此。
“信中所言显然是真的,裴行俭向来不会说谎,而且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由的他说谎,但如此是不是代价太大了?李弘会如何想?”李治优柔寡断的判断着。
“想来现在李弘还不知道裴行俭的打算吧,但如果真如信上所言,倒是不妨选取裴婉莹为太子妃,好在如今裴行俭知道我们顾及什么。”武媚放下信,走向窗前,看着嬉笑打闹的白纯跟李弘。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不知何时,那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李令月跟李旦,又一次加入到了战团当中,跟李弘与白纯一道,正玩儿的乐此不疲,银铃般的笑声在东宫的雪天上空,久久不散。
上元二年三月,喜庆的元日氛围还未完全散去,李治便正式昭告满朝文武,因龙体欠安、需静心养病为由,特令太子李弘监国处政。
上元二年四月,太子殿下李弘大婚,迎娶尚书省右仆射裴行俭之女裴婉莹为太子妃,同时迎娶楼兰都督安末深盘之女安小河为正六品的太子承徽。
这一月,对他人来说,甚至是包括李治跟武媚来说,不过就是大唐最为喜庆的一个月,但对新郎官太子来说,却是累人跟耗神的一个月,甚至是做噩梦最多的一个月。
没有人比他清楚,上元二年的四月,对他意味着什么!
或许,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父皇与母后,都会认为三月与四月两个月,对自己而言都足以称得上大喜的日子,自己应该高兴才是,但他这一个月,却有半个月是在噩梦中度过的。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大唐的太子李弘,便是在上元二年四月,于洛阳合璧宫绮云殿猝然离世,享年二十三岁。
而如今的历史轨迹上,自己却是在这一天由猝然离世变成了大婚之日,这让他每晚无论是抱着裴婉莹的躯体,或者是安小河入眠时,深怕一觉之后便再也醒不过来。
甚至偷偷的与裴婉莹在寝室内,两人赤裸相对时,天天让得到孙思邈真传的太子妃给自己把脉,这一奇怪的举动,非但没有给他解惑,倒是弄的太子妃一脸羞红,以为太子殿下想让自己的肚子早一天有点儿动静。
自大婚之日起,这一个月的日子便让他过的浑浑噩噩,从来没有像这一个月般怕死过。
不过好在,因为其大婚这个令大唐上下都喜庆的日子,上朝倒是不用很勤快,所以多少减少了一些,让他继续过多的耗费心神事情。
原本太子大婚,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该特赦天下以示庆贺的惯例,却在李弘这里被中断了。
与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相商后,因其监国,陛下李治都没办法的,只能无奈的看着李弘一言堂的否决了全部特赦,而是由三司斟酌罪行,罪轻者赦。
上元二年五月,大食国王子本·萨利赫,也就是当年在疾陵城以及洛阳,与太子李弘刀枪相见、又大肆拼酒的大食国王子,作为大食国使者到达长安,李弘拒见,交由礼部、鸿胪寺接见。
上元二年五月中旬,大唐兵部重组,折冲府府兵这一名词,彻底成为了历史,由此而衍生出来的则是相对应于兵部二字的:兵团。
安西兵团、安东兵团、安北兵团、安南兵团以及由皇帝陛下亲自控制的金吾卫,太子殿下所率领的中央军六大兵团。
同日,海上水师被兵部任命为北海水师、东海水师、南海水师三大水师。
这一日的改革重组,终于使得大唐的军政彻底分开,都护府再无干涉兵团的权利,兵团也再无治理都护府管辖地方的权利,两者泾渭分明,兵是兵、民是民。
第二日朝堂之上,裴行俭被解除尚书省右仆射一职,改任为南海水师大都督,陈敬之为副都督。
而尚书省右仆射一职,则由京兆府长吏宗楚客担任,其京兆府长吏一职由蓝田县令任知古担任。
“太子呢?”武媚看着太子妃裴婉莹,示意她坐下后问道。
“回母后的话,殿下他前往长安城了。”裴婉莹知书达理、态度恭敬的起身回道。
武媚一幅果不其然的神情,看了看旁边手拿快板的李治,无声的叹口气:“你身为太子妃,有时候也需要看着点儿你的夫君,岂能一直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是,母后,儿臣知错了。”裴婉莹低声答道。
“你让她管,管的了吗?”李治看着竹板被自己磨的又光又滑,不无爱惜的替自己的儿媳妇辩解道。
“那总不能放着大食国的王子,半个月了不见一面,而是一直往外跑吧。”武媚刚想发作,但看看太子妃裴婉莹还在此,只好压下性子说道。
“这大唐的满朝文武,都知道大食国的王子这一次过来是兴师问罪,以他们的公主去年被劫持为由,想要以开战要挟我大唐……算了,不用理会了,想来太子心里有数儿。”李治把快板放到桌面上,丝毫不担忧朝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