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第1151节
折赛花明知道祖父在暗中观察她,她原本也没打算说假话,便笑着说:“瞧您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还需要顾忌什么?”
折从阮听了此言,不禁笑了,他的乖孙女,还是和以往那么的古灵精怪,看得出来,她在李家的日子,过得应该还算是舒坦吧?
折赛花非常得李老太公的看重,又有一双健康漂亮的儿女伴身,在这老李家的后宅之中,包括唐蜀衣在内,还真没人敢给她冤枉气受。
当然了,李中易这些年一直领兵在外打仗,在家里的时候少。硬要说折赛花缺点啥,那么,没有男人的滋润,孤枕难眠的滋味,就很不好受了。
折赛花也是人,而且是熟透了的女人,到了她这个岁数,儿女也有,生活又安逸,对男人温暖怀抱的思念,自是格外的强烈。
折从阮见折赛花笑得一点也不勉强,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内。
府州折家和麟州杨家不同,杨家只需要考虑地盘交换之中的利弊得失即可,折从阮需要斟酌的,除了折家的利益之外,更要考虑李中易对待折赛花的真实态度。
如果,李中易是个喜新厌旧的狗东西,待折赛花不好,折从阮索性就装糊涂算了,窝在府州过他自己的小日子,宁可不要新地盘的好处,也不乐意去帮李中易打天下。
现在,折从阮见折赛花过得还算是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方才,折从阮站在门口当门神的时候,四周的李家奴婢们,对折赛花吩咐下来的话,毕恭毕敬,没谁敢敷衍。从那个时候的开始,折老太公已经后悔了。
早知道李家待折赛花不错,折从阮又何苦不听李中易的招呼,硬要拗着来呢?
麟州杨家,和郭怀只商议了两天,就十分干脆的放弃了百年老基业。相比之下,折德扆还是李中易的亲岳父,却落于人后。
无论折家有何顾虑,将来应景的时候,如果有人故意挑拨李中易心中藏着的那根刺,那就真要出大事了!
“乖女,我这次偷偷的来京城见你,只怕是最后一面了。“折从阮很有些伤感的连声叹息,他摆着手制止了折赛花的劝说,伤感的补充说,“其实呢,放弃府州的地盘,你父亲早就想答应了,是老夫多想了一层,这才一直犹豫不决。”
听话要听音,折赛花品出祖父话里的潜台词后,不禁大吃了一惊。原来,祖父他老人家竟然已经开始谋算兴哥儿,将来能否当老李家下代家主的要害问题。
折赛花当即吓白了脸,紧张的四下里张望,惟恐这话给外人听了去,那就必定会惹出无数的是非。
好在,室内只有折御寇和老祖宗在场,连绣绢都给打发了出去,折赛花这才定下心神,抚着胸口,小声说:“老祖宗,有些事儿只能做,却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俗话说的好,旁观者清!
一直在一旁没吱声的折御寇,暗暗感叹不已,虽说姜是老的辣,但是,这人呐,年纪越大,家业越大,顾虑也就越多,很难真正的放开手脚。
在折御寇看来,折从阮这是典型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前怕狼后怕虎的结果,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祖宗,岂不闻杨勇、李建成、李承乾等人之旧事乎?”折赛花不好正面反驳折从阮的多虑,她巧妙的迂回着提了几个曾经的太子。
折从阮原本捋须的右手,猛然停下,心神陡然一凛。杨勇是隋文帝最先立的太子,李建成是唐公李渊的嫡长子,也是后来唐朝的第一任太子。
至于,李承乾就更不用说了,他既是唐太宗的嫡长子,亦是立的第一个太子。
上述三位太子,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命运:都没有好下场!
其中,杨勇和李建成,被亲兄弟给宰了。李承乾则是悍然起兵谋反,被他的亲爹给软禁在黔州,最终郁闷而死。
“乖孙女,你的意思是?”折从阮毕竟年纪太老,见识虽然不凡,但精力毕竟有限,难免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被疏漏了。
折赛花抬头看了眼折御寇,示意他在关键的时刻,一旦祖孙俩把话说僵了,也好帮着说几句缓颊的话。
折御寇微微一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心思,折赛花这才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说:“老祖宗,我家夫君尚未及冠,便组建了河池乡军,北破赵匡胤,俘赵匡义和慕容延钊,帮着蜀孟破解了亡国之厄。后来投了大周后,西服党项,北击契鞑,东灭高丽,威震四海。您想想看,这样的盖世大英雄,现在选出的世子,就真的坐得稳那把椅子么?汉武、唐宗何等的英雄,先立之太子,却都不得好死。”
“哎呀,是这么个理,老夫真的是老了,把好事给弄拧巴了。”折从阮后悔莫及,他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老祖宗,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你真想折家世代簪缨,屹立不倒,就听孙女儿一句话,赶紧把府州交给郭怀去处理,您再写封恳切的亲笔信,请我那位夫君派流官去治理府州。”折赛花的一席话,令折御寇不由暗暗赞不绝口,她不愧是李中易的枕边人,实在是太了解李中易的脾气了。
而今之计,既然错过了当初的最佳表态时机,不如做得更漂亮一些。索性主动放弃折家在府州的所有特权,也不要所谓的新地盘了,表达清楚折家全力支持李中易夺取天下的决心。
以折御寇对李中易的了解,只要折家取得了李中易的信任,又有折赛花领着一双儿女从中周旋,折家人未来的出路,简直宽阔之极!
第927章 汉奸最可恶
时近黄昏,李中易从甜睡中醒来,整个人精神焕发,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冒着舒爽之气。
为李中易特制的明光铠,胸腹要害部位之上,刻意叠加了防穿甲箭的双层龟甲。这么一来,虽然防护力超群,美中不足的却是:重达一百多斤。
李中易要想顺利的穿上这身明光铠,至少需要五个人帮他束甲扎带,然后三个人托着他,才骑得上马。
李中易的胯下战马“血杀”,如果不是产自大宛的汗血宝马,而是普通契丹马,估计都有被压垮的可能性。
假如,李中易一时不慎摔下马去,嘿嘿,就绝对无法靠自己爬起来了。
李中易不由想起了,欧洲中世纪的一场著名战役,阿金库特战役。
英军和法军交战的战场是一片农田,不久前当地人在这里翻种冬小麦,地表非常疏松,加上战前豪雨倾盆下了一整夜,使战场变成泥潭。
开战之后,法国的重甲骑士们,一旦跌倒就深陷泥泞难以起身,又成为接踵而至的其他法国骑士的绊脚石,导致摔倒的法国兵相互重叠。这一战,法军的伤亡惨重之极,可谓是元气大损。
李中易撩起窗帘,看了看天色,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爷,酉时一刻。”一直守在马车外的竹娘,听见男人的询问声,便小声做了回答。
“嗯,这一个回笼觉,睡得很舒坦。”李中易伸了个懒腰,抬手轻轻的敲了敲车厢板壁,又问竹娘,“城里的残余契丹人,应该都消灭了吧?抓了多少俘虏?”
李中易掀起薄被之后,萧绰的身上没了遮挡,羞态立时毕现,果呈于车厢内。
萧绰的身上没了被子,冻得粉唇发乌,心里也憋得很难受,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咬死可恶的男人。
李中易故意把萧绰摆布成诱惑的羞态,也就罢了,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询问俘虏了多少契丹人,这不是故意给她难堪么?
其实呢,李中易现在还真没有这个闲心。他一直折腾萧绰,是想把历史上的女强人——萧太后给治得服贴了,如果好事成真了,那将是何等的成就感?
“回爷,杨大总管那边派人传过口信,抓的契丹俘虏实在是太多了,一时无法快速清点完毕。”杨烈派人来报讯的时候,竹娘担心扰了李中易休息,便临时截留了非紧急军情的口信,等李中易醒了再说不迟。
李中易没去看萧绰的脸色,直接吩咐道:“进城去参观一下总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