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第546节
左子光搓了搓手,装出憨厚的笑容,略显尴尬的说:“跟着您练兵练上了瘾头,唉,成日里就是闲不住。学生不过是一时手痒罢了,操练儿郎们耍子,人数也很少,区区八百人而已。”
李中易轻叹一声,嘱咐说:“京畿乃是首善之地,朝廷重兵云集,你少量练一些厢兵倒也不妨事,毕竟维护城中安定,厢军也有责任。只是,凡事不可过度,否则,只怕是我,也救不得你,懂么?”
左子光这个小子,胆子奇大无比,异常的心狠手辣,为了达成目的,他啥事都敢干。
李中易担心他的轻举妄动,导致局面不可收拾,故意狠狠的敲打了一番。
左子光笑嘻嘻的说:“老师,学生又不是笨蛋,我手下的这些厢军,冲破天去,也不可能超过千人。要知道,数百人,和上千人的意义,完全不同呢。”
李中易没好气瞪着左子光,厉声喝道:“别以为你的小聪明,就瞒得过明眼人。如果不是太子殿下需要我出手相救,朝廷的处境又异常艰难,你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左子光知道李中易动了真怒,他赶忙端正态度,一本正经的说:“请您放心,没接到您的亲笔密信,学生一定循规蹈矩,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你这段时日,就留在军营之中,哪儿也不许去。”李中易缓了口气,断然限制了左子光的活动余地。
“喏。”左子光本就是智计百出的家伙,他当即听出李中易的话里,隐藏着两层意思。
其一是,管好手头的厢军,危急的时刻,手上多一支强兵,胜算就多好几分;
其二是,告诫左子光,很多事情是不能靠耍小聪明,就可以蒙混过去的,必须有战略大智慧。
北伐大军出现异动,乱局未明之前,一动绝对不一静,要沉得住气,以免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李中易摆摆手,板着脸说:“你手下的厢军,只能减少,不许多增一人。请注意,这是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喏。”左子光昂首挺胸,行了个标准的捶胸礼,大声说,“遵命。”
等左子光走后,黄景胜悄悄的来了。
两人刚一见面,黄景胜就说:“三弟,所需的银钱,全都准备好了。而且,按照你的吩咐,一部分银钱,已经转移出京,安置在了约定的安全地点。”
李中易见黄景胜又想把帐本递到他的手上,赶紧连连摆手,说:“大兄,你就别和我来这套了,我现在哪有闲工夫看这些数目字?”
黄景胜知道,李中易对他和王大虎,都是异常的信任。可是,本着亲兄弟明算帐的基本原则,黄景胜依然十分坚定的把帐本,摆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你我虽不是亲骨肉,却比亲兄弟还要亲近,银钱之事,你也不必再劝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规矩何成方圆?”黄景胜的眼界已经不低,说的话非常在理。
黄景胜的官位虽然不显,由于常年和宫里做生意,他如今也是手眼通天的大周第一皇商,过手的银钱,就如同扬子江底的沙粒一般,数不胜数。
李中易也知道说服不了黄景胜,他只得无奈的摇头,说:“我说不过你,也拗不过你,唉。”
黄景胜微微一笑,说:“按照你的吩咐,咱们暗中筹集的粮草,已经储存到了计划之中的那几个地方。只是,由于粮食的数量太大,如果储存的时间过久,就很有可能被人发觉。”
第431章 山陵果真崩了?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粮商做正经的粮食生意,只要不是爆发大饥荒,地方官府是无权干预的。”
黄景胜点着头说:“是这么个理,只是,我大周境内今年很多的地方都少雨,万一因为缺粮,导致饥民揭竿而起,岂不坏事?”
李中易点点头说:“这才是我让大兄你分开筹备粮食的根本性因素。”
黄景胜眨着小眼说:“此所谓狡兔三窟,未雨绸缪是也。咱们分了八处储存粮食,其中五处还是藏在地下的,如果连这都无法防备饥民的抢劫和官府的查抄,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李中易微笑着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运气真那么差,也是天意弄人,你我也都不必怨天尤人。”
黄景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三弟,你莫非是要造……”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大瞪着两眼,眼巴巴的瞅着李中易。
李中易摸着下巴,端起茶盏,轻轻的嗅了嗅茶香,说:“大兄,我只不过是想防备朝中重臣谋反罢了。”
黄景胜快速的眨动着小眼,忽然睁大两眼,颤声说:“说句抄家灭族的话,一旦真有秦失其鹿的那么一天,愚兄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支持你坐上至尊的宝座。”
李中易心中异常有数,黄景胜和他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剪不断理还乱,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紧密关系。
当朝权相的结义兄弟,这个头衔令黄景胜,觉得弥足珍贵!
假设黄景胜出卖了李中易暗中的计划,他有可能比现在,或是将来,拥有更多的利益么?
黄家有钱,这是整个大周朝野,尽人皆知的事情。
以黄景胜多年狱吏,接触到无数阴暗面的丰富阅历,他敢断言:一旦,失去了李中易这棵大树的庇佑,他会被新的当权派,吃得连渣渣都不剩下。
“三弟,咱们现在办的天大的事,我就狗蛋这么一个独子,只能拜托贤弟你代为照顾了。”黄景胜的情绪有些紧张,他惟恐李中易不答应这个要求。
黄景胜其实早就铁了心,跟着李中易拼权势,拼性命,拼运气了!
富贵险中求,躺在家里,大红大紫的富贵,有可能从天上掉得下来么?
自从跟着李中易来了大周国之后,有情有意的李中易,早就把铁石般心肠的黄景胜,给暖透了!
黄景胜中年得子,自然是异常之珍惜,一番爱子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李中易对此,自然是心如明镜,他略微想了想,说:“不如把伯父、伯母,还有你最疼爱的妻妾,一起接出来,让潇松悄悄的带去我家的临时避难所。”
黄景胜长长的吁了口气,李中易做的事情,看似比较激进,实际上,在对待身家性命的大问题上,他一直异常保守。
黄景胜走后,李中易轻车简从,穿着一细青衫布袍,优哉游哉的出现在了魏仁浦的家中。
“哎呀呀,无咎老弟,老夫的区区小事,倒是辛苦你了。”魏仁浦满脸的病容,整个人没有一丝精气神。
李中易暗暗好笑,此公装病装得像极了,如果不是提前猜到,此公另有玄机,以李中易的医术,陡然一眼看去,只怕也会被唬住。
“魏相公病得不轻啊。”李中易撇了眼站在身旁的四个美婢,他心想,恐怕这四个美人儿之中,就有一个是朝廷的眼线吧?
魏仁浦好一阵唉声叹气,摇着头说:“老夫老了,不中用了。”
李中易安慰他说:“相公刚过知天命之年,尚有好几十年的好日子,在后头等着您呢。”
“唉,不瞒无咎老弟你,我这个所谓的相公之家,其实快要撑不下去了。”魏仁浦接二连三的叹息着,断断续续的把他家里的糗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