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第103节
“大人,我想你是太看得起我了,”伦格慢慢抬手用指尖搭着剑锋向旁边推去,德·朱洛脸上的不忿让他觉得眼前这个骑士更象是在寻找宣泄的出口,随着扫了一眼德·朱洛的身后,他松来轻按剑锋的手指:“大人,只是不想承认这一战是无法避免。难道我和我的主人就一定要成为你们的借口吗?或者说你想在将来为雷蒙大人和萨拉丁的从新媾和找个借口?”
“放肆的侍从!”德·朱洛被说中心思的羞愤让他奋力挥起长剑,可是一柄雪亮的弯刀也如他刚才一般突然从身后横架到他的肩头: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如果你敢妄动,我是不会介意一刀砍下你的头的!”
第五十一章 战端前夕
德·朱洛的手僵在了空中,他手里的骑士剑还在空中映着炙热的阳光闪起一片刺眼的白亮。而搭在他肩头的弯刀则在他的脖子上带起一阵可怕的清凉。
“你这个女人,居然敢威胁大人!”刚刚听到喧闹冲过来的万凯普看着德·朱洛身后同样骑在战马上,用弯刀指着世袭狩猎官脖子的阿赛琳“难道你想杀贵族吗?”
“发生了什么?”闻讯而来的埃施瓦伯爵夫人和施蒂芬娜夫人走了过来,埃施瓦夫人原本就已经因为撒拉森大军到来而显得不快的脸上看到这一切之后更加阴沉,她对着旁边略一挥手,立刻就有几名持枪士兵挥起长枪向阿赛琳冲去!
“哼!”阿赛琳发出的哼声刚刚灌进德·朱洛的耳朵,他感到身后一紧,随着弯刀擦着他肩头链甲发出刺耳声响,阿赛琳已经紧贴他的后背,同时她的手突然搬住德·朱洛的头盔向着自己用力一转!
德·朱洛被这股猛劲转得一阵头晕,可是当他看清自己眼前这张脸时,他眼里霎时露出了惊骇无比的神情。
在这短暂的一愕间,因为离得很近伦格甚至清楚的看到了德·朱洛面颊上肌肉的颤抖。
“上帝呀,你,你是……”德·朱洛发出一声近似梦呓的呻吟。
“救下德·朱洛大人,把这个女人抓起来!”万凯普向士兵高喊,可他立即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震住了。
看到一名士兵挥起长矛刺向阿赛琳后心的德·朱洛突然象头被激怒的狮子般扑了过去,他那的黎波里人都熟识的有力大手用力前探从侧面抓住矛杆,随着他手上用力发出的一声“嘎巴”硬响,坚固的矛杆居然被他生生折断!
“德·朱洛!你干什么!”埃施瓦伯爵夫人被自己狩猎官的行为搞的莫名其妙,她不明白为什么德·朱洛会突然帮助那个冒犯威胁他的女人,而且即使不仔细看,她也知道那是个混血女人。
“请原谅夫人,我想应该是因为我的鲁莽导致的误会。”德·朱洛向埃施瓦夫人微微鞠躬致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不会让人起疑。可即便如此,离他很近的伦格还是从他不住喘息的脸上看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
埃施瓦夫人错愕的看着自己的世袭狩猎官,如果不是因为对这位骑士的了解,她甚至会以为德·朱洛是因为看上了那女人的姿色才会做出怎么出人意料的事。
她疑惑的看着那个在数支长矛前镇定的跳下马背的女人,伯爵夫人不能不承认这是个漂亮甚至带着点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野性的女人。碧蓝的眼睛和黑色的长发让她看上去如同海里的女妖般散发着莫名的魅力,而这恰恰正是伯爵夫人所厌恶的。她有些呆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刚要再次张嘴说话,却听到刚刚走下城头的托尔梅有些气喘却十分坚定的声音:
“不论因为什么,我都不认为这个时候我们自己在城墙里做出的这种行为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他缓了口气好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就在城外,我们的敌人正准备要进攻我们,可我们自己居然在城里相互威胁,这难道是上帝对我们的惩罚吗?”
听到托尔梅的斥责,不论是骑士还是围观过来的平民都不由发出一阵赞同的附和,他们当中很多人一边点头一边不住的发出祈祷,那些站在城墙上向下看的,则想起自己的职责又回过头去继续观察城外的动静。
“伯爵夫人,我想这只是个误会,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让我们分心。”
施蒂芬娜夫人适时的解劝着,而就在这时,一个城头上的士兵也发出了大声的呼喊:“撒拉森人!撒拉森人开始列队了!”
听到这个代表着大战即将开始的消息,人们一下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骑士们呼喊着奔上城头,随着崩紧弓弦的搅筋声,城上早已经严阵以待的弓箭手立刻纷纷搭上箭矢紧盯城外!
在侍从的簇拥下,两位伯爵夫人立刻蹬上马车向城里的内堡驶去。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立即就被大家忘记了。
可是想着这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闹剧,坐在马车里的施蒂芬娜夫人却微皱双眉心事重重。她对因为拔丝玛公主的原因来到的黎波里就已经颇为不满,而刚刚发生的事情更让她觉得不论是雷蒙本人还是他的妻子甚至是他的手下,都对自己丈夫和自己有着明显的敌意。
再联想到罗里希德那毫无头绪的背叛和他背后始终无法探明的指使者,施蒂芬娜夫人不由开始为儿子的安危担忧起来,不过这样也更让她坚定了要把儿子尽快送走的决心!
想到这里,施蒂芬娜夫人不禁又对自己选择那个她觉得越来越陌生的侍从是否正确充满了疑惑。这个侍从已经不是自己刚刚见到时的那个小罗马人了,在伯爵夫人的眼里,这个开始丝毫不被注意的小侍从就如同在随着走向耶路撒冷之路的距离般发生着变化。
以致到了现在,她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让他听命于自己了,尽管她也知道,从被宣布为圣枪守护者的那一刻起,这个叫伦格的小罗马人,就已经不再按照她的意志行事了。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能让汉弗雷受到伤害,必须让他离开这个地方!”伯爵夫人最后下了这样的决心。
就在斯蒂芬娜夫人做出决定的时候,另一位伯爵夫人也正在下定一个决心。埃施瓦伯爵夫人在摇晃的马车里飞快的写好了一封信,当她把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印章用力按在信纸封腊上之后,她郑重的把信件交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侍从手里:“记住,无论如何必须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爵爷手里,你要发誓,即使为了这封信付出生命也绝对不能让它落到其他人手上。”
“我发誓夫人,我会用自己的鲜血换取保守信件的秘密!”侍从坚定的双手接过秘信小心的揣进怀里。
“好吧,一切都要看你的了,”埃施瓦伯爵夫人有些疲倦的靠在车上,她看着前面斯蒂芬娜夫人马车奔驰的背影,心里不由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慨“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这位夫人可真是给的黎波里带来了大灾难的祸害呀。”
一阵隐约的轰鸣声从车后传来,斯蒂芬娜夫人不由探出头向后面看去,恰好这时候她看到埃施瓦伯爵夫人也正做着这个动作,不过和埃施瓦伯爵夫人稍显困惑不同,斯蒂芬娜夫人知道那阵轰鸣代表着什么。她知道,那是城头上的投石机发出的令人畏惧的声音!
大战终于开始了!
如旋风般奔跑的骑兵在城下飞快的掠过,最近的时候甚至已经进入城头用弓箭的射程之内。可是旋风就是旋风,在密集的箭矢刚刚射出之后,城下的骑兵已经迅速调转马头,在一阵呼啸之后飞快的沿着城墙奔向回路,除了几个实在倒霉的骑兵被射到之外,这股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撒拉森骑兵几乎毫发无伤的奔回了他们的阵型。
可是就在城上的士兵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另一队撒拉森骑兵已经再次如旋风般刮了过来,随着一阵阵扰人心神的尖利嘶叫,那些撒拉森人不住的对着城头发出挑衅的叫喊,有的则一边挥舞手里的弯刀一边大声背诵着经文。一时间那种令人咋舌的喧嚣令城上的十字军一阵哗然!
“出城,杀掉异教徒!”一个骑士不停的喊着,他甚至已经一边走下城墙一边命令自己的侍从准备战马,在他身后一群同样觉得自己受了侮辱的骑士跟着他向城下走去。
“站住!”德·朱洛回过头向那个领头的骑士发出怒喊,他原本忧郁的脸上透着愤怒,在伸手甩开包头链兜帽之后,一头灰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显得苍劲却充满倔强“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么做是多么愚蠢吗?”
“可是我们的尊严不能被蔑视!”那个骑士也愤怒的一把摘掉头盔,他指着城外大声的辩解着“大人你看到了,那些异教徒在侮辱我们!我们难道能忍受这种侮辱吗?”
“如果你是用愚蠢来洗刷这些侮辱,那才是真正的侮辱了骑士的尊严!”德·朱洛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那个骑士的肩头,以一种旁人见了为之胆寒的气力奋力一举,那个身穿甲胄的骑士居然被他硬生生的举离地面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直接摔倒在一堆绳索上的骑士把身下的杂物撞的四下横飞!
“这力气……”安塞姆·德·加兰惊讶的看着让旁人帮忙才站起来的那个骑士。然后他又有些愕然的回头看看明显已经年纪不小的德·朱洛。
“真不愧是雷蒙手下的第一骑士。”托尔梅低声对旁边同样有些惊讶的伦格说,不过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撇向始终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阿赛琳。
“撒拉森人!他们又来了!”一个骑士突然指着城外大喊起来,人们立刻回头看到一队撒拉森骑兵划着娴熟的弧线飞快的掠过离城墙很近的地方,然后又是突然转向向回跑去。
“这些异教徒想干什么?”盖普的休骑士莫名其妙的问着旁边的安塞姆·德·加兰,虽然他的领主巴里安和这个漂亮的年轻骑士的领主雷纳德是人所共知的政敌,但是当面对异教徒的时候,骑士的信仰和荣誉让他们产生了难言的同仇敌忾!
“不知道,我不是异教徒。”德·加兰始终笑呵呵的看着下面的敌人,他用力握握拳头,看看自己胳膊上蓬起的肌肉,然后又回头看看已经走向另一段城墙的德·朱洛,一股想较量较量的冲动让他觉得全身发热。
不过他立刻被城下那些撒拉森骑兵的呼啸吸引,看着那些异教徒他甚至还时不时的随口赞誉一声某个眼看就要被射中,却能巧妙躲避开的撒拉森人的骑术:“我想如果这时候让我去和他们战斗应该比在城头上看他们展示骑术更有用。”
“不过这实在是奇怪,”站在不远处的万凯普也正颇为困惑的对好像一直在沉思的德·朱洛嘀咕着“难道撒拉森人想用骑兵进攻的黎波里吗?除非是萨拉丁成了个白痴,当然我倒真是祈祷上帝让这个异教徒成了白痴,可这也太奇怪了不是吗?”
德·朱洛平静的听着万普凯象是打雷似的“低语”,这时他内心的不平静几乎和城外那些奔腾的阿拉伯战马带起的激情一样难以形容,尽管忍了半天,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微微侧过脸看了看远处一段城墙上正伴着托尔梅观察敌人的阿赛琳。
这时候的阿赛琳正用一种兴奋的眼神看着下面的撒拉森骑兵,她的手攥着华美的弯刀手柄,然后又抬手拢拢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那种闲情逸致般的从容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观看一出有趣的戏剧。
不过出乎德·朱洛意外的是,也正是她这种轻松中带着野性的魅力,让她四周的很多紧张的年轻士兵逐渐安静了下来。那些士兵显然不想在一位美丽的女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怯懦,他们尽量让自己的胸膛挺的很直,也尽量让自己手里的旗帜丝毫不动。
于是奇怪的结果出现了,当阿迪勒隐在探试的骑兵群里从城下一晃而过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段城墙上森严的旗帜和稳健的士兵,从那些指向天空的旗帜和长矛坚定的矗立不动的情景看,阿迪勒立刻做出了“这段城墙上肯定有个重要人物在上面督战!”的错误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