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第1426节
“意味着什么?”凯斯内斯不满的盯着那个脸色古怪的士兵。
“意味着这条船上的人在告诉敌人和自己人:‘我们将死战到底,直至船沉。’”
凯斯内斯脸上一时间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他先是不信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罗马战船,然后再看了一眼那个一脸骄傲的罗马士兵,随后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默默点头。
即便是最勇敢和爱惜荣誉的骑士当即将被俘的时候也可能选择投降,至于凯斯内斯自己也并不认为如果面临绝境时选择战死是多么值得称颂的举动。
可是现在这些罗马人却用他们那出人意料的举动彻底动摇了凯斯内斯的这个信念,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那一直想建立起可以与罗马舰队抗衡的海军的想法似乎变得很好笑,至少他无法让法兰克人如同罗马人那样做到这样的勇敢或者叫做疯狂。
而且就在这时,凯斯内斯原本因为过于执着而失去冷静的内心忽然清醒过来,他已经明白了罗马人的计划,当他立刻下令让瞭望哨报告原本一直紧跟在厄勒冈后面的罗马舰队的动向时,听到的却是一个让他不由为之大吃一惊的消息:
“大人,罗马主舰队偏离了方向,他们正向着小亚细亚的海岸前进”
“上帝,这才是那个女人的阴谋”凯斯内斯的拳头用力砸在桅杆上,他知道自己犯了个倦怠的错误,尽管他原本可以避免这样的愚蠢,可是正如那个女人首先预料的那样,对于战胜厄勒冈的执着让他还是不知不觉之中落入了陷阱。
“命令船队调转方向”凯斯内斯用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调吼叫着,可是随后他愕然的看到那些被紧紧包围,原本应该依仗相互支援拼命自保的罗马战船不但没有那么做,反而在厄勒冈的带领下划动木桨,主动向着十字军船队冲击过来。
看着那些桅杆上高高飘扬着阿赛琳旗,迎面冲来的罗马战船,凯斯内斯不由喃喃的说出了那句罗马海军的誓言:“我们将死战到底,直至船沉……”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五十六章 阿赛琳的荣耀(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五十六章 阿赛琳的荣耀(下)
落日的余晖照在马尔马拉海波浪起伏的海面上,一片片金黄色的波浪就如同甜蜜的酒水般令人陶醉,可是对于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破碎的残骸碎片和正在拼命挣扎,随时多会沉没的负伤战船来说,傍晚的来临就好像是可怕命运的开始。
原本就不平静的海面这时变得更加起伏跌宕,大团的海水翻滚起来,冲击在沉船碎片上,先是溅起片片浪花,随即把那些碎片残骸彻底吞噬掉。
马尔基利额头上冒着浓密的汗珠,他的眼睛在那些依旧相互来往厮杀的战船中寻找着厄勒冈的影子,法兰克人的海船就好像永远杀不完似的冲过来,这让海面上看上去就好像到处都是双方你来我往的帆影船身。
“大人,厄勒冈好像在前面,”瞭望哨有些不确定的喊着,海面上的飘荡的浓烟让他根本无法看清远处的情景,当听到马尔基利因为他的话带着责备的呵斥后,瞭望哨只要眯起眼睛奋力在混乱的海面上寻找着目标,不过当他看到距离不远的一条罗马战船上的水手不住打来的信号后,他先是仔细确认,然后立刻激动的喊着“大人,是阿赛琳殿下的船,我们找到她了”
“殿下的船?”马尔基利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命令水手向着一条正试图摆脱另外两条法兰克战船纠缠的战船驶去,当远远看到站在甲板上手中擎着弯刀阿赛琳时,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欢呼“上帝保佑,是殿下”
年轻的罗马将领激动不已,他催促着桨手拼命划桨,因为厄勒冈的出现,除了附近的一些十字军战船,几乎所有法兰克人都把厄勒冈的出现视为唯一的目标,而那些在双方靠近之后终于发现了阿赛琳身影的法兰克人,却已经很快被女海盗送进了大海深处,所以当有两条十字军战船围攻过来时,阿赛琳的战船依旧能在大多数敌人还没意识到真正的她的确就在这条船上时能够躲避夹击,可是局势也已经不太妙,马尔基利看到一条法兰克船上的水手已经开始奋力攀上甲板,不时出现在人群中的阿赛琳的身影,随着挥舞翻滚的刀光时隐时现。
罗马战船忽然猛烈一晃,那激烈的晃动让全船的人都无法站稳,人们在叫喊声中在甲板上翻滚着向海里滑去,当原本可以恢复平衡的船身再次遭受到来自另一边的法兰克船的冲撞后,罗马战船终于缓慢的向着一侧滚倒过去。
狭长的桅杆立刻砸在了另一边的法兰克船上,双方搅在一起的船身开始在海面上来回盘旋,当另外一条十字军战船意识到情况不妙奋力脱离开时,两条战船终于因为抵抗不住水下巨大的吸力,相互搅拌在一起的两船一边发出各种沉闷可怕的声响,一边向着被卷起的漩涡中一头扎了下去。
“快点,划过去”马尔基利不顾一切的喊着,他看着水面上飘荡的各种杂物焦急的在甲板上来回巡视,当他从一边跑到另一边,因为心烦意乱大吼大叫时,一声先是诧异的惊叫,接着变成欢呼的叫喊传了过来。
马尔基利向船尾附近跑去,当他看到两个桨手正奋力向船里受着船桨后,他立刻扑到船帮上,随即他就看到了正紧紧抓着探出在船身外木浆的阿赛琳。
“快点,把殿下救上来”马尔基利和水手们手忙脚乱的把好像已经虚脱了的阿赛琳扶上了甲板,当看到虚弱的靠在他肩头的那张苍白的脸时,马尔基利不由用力抱住了这位他心目中谁也无法比拟的高贵女性。
“殿下,你得救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年轻的将领不顾一切的把阿赛琳的身体抱起来向着半掩的底仓走去,不过他才刚刚走出几步,却立刻被好像已经缓过来的阿赛琳制止住了。
“现在不能休息,放我下来。”
虽然并不愿意,可马尔基利还是顺从的按照女公爵的命令把阿赛琳放下,不过他还是试图尽量阻止阿赛琳。
“殿下,拯救厄勒冈的事情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厄勒冈救出来的。”
“不,不要管厄勒冈。”阿赛琳在说到厄勒冈时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当她看到那些罗马战船和厄勒冈一起升起她的阿赛琳旗时,就已经知道她可能就要失去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了。
对阿赛琳来说,厄勒冈不止是她心爱的战船,更是她一生都在追求的梦想。出自内心中的对出身的憎恨厌恶让她始终期盼着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大海上的厄勒冈显然成为了她躲避这个到处都充满歧视敌意的世界的乐园,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可能就要失去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伙伴,她牢牢的记得,当初在制成这面阿赛琳旗时曾经对她的那些水手们说过,这面旗帜的作用就是要告诉敌人“阿赛琳就在这里”,而另一个含义就是“这是一面血战到底的宣战书”
“不要管厄勒冈,”阿赛琳对愕然的看着她的马尔基利说“立刻调头,米利厄诺斯应该已经开始让舰队冲过十字军了,不过对他来说这一切只是开始,所以挽救君士坦丁堡还要靠我们。”
说着,阿赛琳借着马尔基利的肩头向船头走去,她向着已经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双方踪影的海面上看了看,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后,终于下令向着已经被米利厄诺斯的舰队冲击得一片混乱的十字军船队中间的空隙间里驶去。
“把所有能调集起来的船只都召集起来,不要管厄勒冈,我们去君士坦丁堡。”
当阿赛琳终于下达了这个舍弃了自己心爱伙伴的命令时,她觉得自己内心某个角落里的自己已经死去,她不知道将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是变得就此消沉,还是终于如伦格一直希望的那样,成为他宫殿中的情人。
“这难道就是我和母亲一样的无法摆脱的命运?”阿赛琳在这一刻心中不住自问着,有那么一瞬间,她有过一种不惜一切也要去把厄勒冈从强敌包围中拯救出来的冲动,因为那并不只是她心爱的战船,更是她的梦想和追求。
可是她最终没有这样做,拯救君士坦丁堡的责任让她明白自己必须在这个时候放弃厄勒冈,而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这一次厄勒冈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残酷挑战。
“快跑吧……”
阿赛琳在心底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祈祷,她想象着厄勒冈上那些正在奋战的伙伴在干什么。同时在心里不住祈祷他们能最终从这可怕的危险中逃离出来。
只有厄勒冈上的那些伙伴才能在明知道如此危险下承担那样的重任,用自己和少数的舰队做为诱饵,利用法兰克人对厄勒冈那异乎寻常的执着把十字军牢牢的吸引在身边,从而为罗马舰队乘机撕开十字军的封锁做出准备。
这个计划曾经受到米利厄诺斯的严厉反对,他担心厄勒冈一旦被击沉会成为打击罗马舰队士气的致命一击,不过最终阿赛琳还是说服了他,只不过在最后,他却怎么也不能接受阿赛琳自己亲自带领厄勒冈的这个安排。
于是,那些厄勒冈上原来的海盗们成为了这次冒险的唯一参与者,跟随他们的,则是一批自愿赴险的罗马战船。
就如同那些士兵所说:“属于罗马海军的荣耀,不能被别人夺走的太多。”
一片略显湿冷的空气从小亚细亚方向吹来,越来越大的海风把天空中原本昏红的晚霞飞快的吹散,闻着透着潮湿气息的海风,阿赛琳的心头不禁微微一动,她立刻向着因为海上天气的变化开始显得混乱起来的战斗,同时她的心中不由浮起一阵隐约激动。
“米利厄诺斯,希望你能知道应该做什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一个真正的海军统帅”阿赛琳内心里激动的思忖着,虽然知道以米利厄诺斯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应该如何做,可是也正是这种关键时刻,才是真正考验这位罗马贵族是否能承担起做为海军统帅的重任。
不知道为什么,阿赛琳在这一刻对米利厄诺斯有着一种强烈的令她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期望,她希望这个虽然外表肥胖而且做事疯疯癫癫的罗马贵族能够成为她的继承者,能够成为真正能够带领罗马海军驰骋地中海的伟大统帅。
当从东岸吹来的海风把船帆吹得逐渐鼓起来时,船上的水手们立刻开始调整风帆的方向,可是即便这些罗马战船上的风帆已经经过农务大臣的改装显得方便了许多,可还是引起了一阵手忙脚乱。
在开始,米利厄诺斯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在突破法兰克人船队后该如何全速救援君士坦丁堡这件事上,即便当瞭望哨向他报告说,法兰克人好像已经终于发现了罗马人的意图后,他也并没有想的太多。
可是随着海风越来越急,米利厄诺斯渐渐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看看桅杆上飘扬的罗马旗帜,再看看那被鼓胀得完全膨起来的船帆,在下一刻,他的心头就被一个念头敲得猛然一痛
这个时候的罗马舰队就如同一条拉得长长的腰带般,正沿着略显向内弯曲的小亚细亚海岸,处于十字军与小亚细亚之间前进。
在舰队的左边,是正试图重新围攻堵截的法兰人,在右边,则是绵延的小亚细亚大陆,而就在这两者之间,罗马舰队正在从大陆吹来的强劲的东风下艰难的前进。
米利厄诺斯肥硕的鼻尖上再次冒出汗水,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正面临着一个无论如何选择都势必会造成巨大后果的抉择,那就是是带领舰队继续向君士坦丁堡进发,去保卫博尔普鲁斯海峡,还是就在这里借助这恰好位于上风,而又因为顺着海峡的地势,自然而然形成的半圆形包围的形式,向着法兰克人发起一次最猛烈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