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第735节
随即,就在向威尼斯人提出条件的第二天。已经成为了罗马皇帝的伦格,则以一个祈祷者的私人名义进入了索菲亚大教堂。
在这所整个罗马人心目中的圣殿里,伦格平静的和他的伙伴们回忆着那些曾经在这里遭遇到劫难的兄弟,看着那些已经被大教堂收集起来,做为圣物般收藏的染着血渍的破碎衣服和各种牺牲者留下的遗物,伦格唏嘘不已。
然后在被挤得黑压压的教堂和已经人潮汹涌的广场上民众的注视下,伦格走上了圣坛的台阶。
他没有穿皇帝的袍服,而是依然一身所有人都已经熟悉的黑色麻袍,当他平静的站在所有人面前时,他微闭双眼,然后平静的开口:
“我的兄弟们。我在这里恳请你们回答我,我们为什么会自傲的称自己为虔诚的祈祷者,为什么我们会认为自己是得到上帝意志昭示的人?”
伦格突然提出的问题立刻让所有听到的人感到一阵莫名错愕,而这阵错愕也如一圈圈的波浪般向着教堂外的民众中间传去。
“我相信你们能回答我,那是因为我们的鉴定的信念和虔诚,是因为我们坚信上帝赐予我们这些人的力量,是因为我们是真正理解上帝意志的人,”伦格继续说着,当他看到下面的教众随着他的话不住点头的时候,他微微摇头,在人们意外的注视下大声说:“不!这是不对的!”
伦格的话霎时让教众们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之中!
看着一阵哗然的教众,站在祭坛下的横列排开的教团领袖们慢慢走上了祭坛,他们站在伦格的身边,用无声的手势和轻轻安抚着教众们的情绪。
“我的兄弟们,我们能被称为祈祷者,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强大,恰恰相反,是因为上帝看到了我们的怯懦和渺小。而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正式上帝用他们的仁慈和力量让我们变得强大起来的证明,正是我们虔诚的证明。”
“可是当我们强大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不需要再聆听上帝对世人的教诲,是不是就可以自认自己是被选择出来的选民,而可以藐视那些依然没有得到上帝眷顾的人呢?”伦格向着教众们发出的大声质问立时让人们不由一阵低声议论“就在我们中间,有些兄弟认为自己是被上帝选择的人,是应该得到神圣眷顾的人,是应该成为拥有这一切的人,他们也许没有忘记其他祈祷者是自己的兄弟,但是他们却忘记了没有加入教团的人,同样是上帝的子民,”
说到这里,伦格微微停顿下来,他的眼睛看着下面的民众:“我听说了在那些威尼斯人居住区里,也有我们的祈祷者,他们不会把高利贷贷给我们自己的兄弟,因为他们认为那样是有罪的,但是他们却把这种罪恶施展在其他基督徒的身上,这难道就不是罪恶了?谁能告诉我。祈祷者是什么?!难道就是高于他人的基督徒,难道这不是我们一直为之愤恨和反对的?难道当我们在耶路撒冷的祈祷者圣殿中挖掘出那些异教徒的遗骸时,就没有看到那种残酷也在受到上帝的惩罚?”
伦格的话让人群里不禁响起了阵阵议论,正如他所说的,威尼斯人中的那些祈祷者虽然没有向教团里的人们授贷,但是他们的行为同样遭受到了人们的厌恶,虽然他们的虔诚同样得到了其他人的承认,但是那些人却依然在教团里显得颇为孤立。
而事实上,就在头一天夜晚的聚会上,一个关键的决定已经在祈祷者的领袖们之中决定下来。
“做为祈祷者的引领人,我将作为他们的庇护人,而做为罗马皇帝,我将行使维护帝国的职责。”这是伦格对他的追随者们说的,而他的这句话,也开始让这些追随者逐渐的感觉到了这位圣子的变化。
“教团难道只是祈祷者自己的教团吗?”在会议上,伦格如此向他的那些追随者们询问着,当看到他们逐渐开始明白的神色时,他欣慰的点头“我想你们所有人嗯已经明白了,我们的未来在这,在这个称为被上帝选择的帝国里,那么我们就绝对不能只局限在我们自己人之中。如果我们成功,那么所有人都将是祈祷者,都将是我们最稳固的基石。”
当伦格说出这些的时候,人们看到的,是他那种显得充满激情的神态,而看在法兰西斯的眼中,这位智者却在那一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
到了这个时候,法兰西斯才开始真正明白,在面对牵扯到祈祷者与罗马人的纠纷中,伦格所要做出的决定。
乘着这个看上去并不是件好事的机会,让祈祷者迅速的融入罗马人之中,这才是伦格真正的目的。
而一想到会在君士坦丁堡里再次引起轩然大*针对威尼斯人的举动,法兰西斯的眼神就不由微微回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赫克托尔。
而他得到的,是白化病人毫无意义的一个微笑。
这就是在头天夜里所做出的决定,所以当伦格站在民众面前向他们高声疾呼时,教团领袖们纷纷站在了他的身边,他们要让教众们明白,做为祈祷者,他们自己和所有人一样,也和所有的罗马人一样,是上帝意志的守护者,也是做为普通人的基督徒。
这一天对祈祷者来说是有着重大意义的,不论是跟随着伦格进入君士坦丁堡的老追随者,还是来自罗马的新教众,到了这时他们才开始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显得充满了傲慢,他们开始用蔑视的眼神看待其他基督徒,甚至一些人在以祈祷者身份自傲的同时,也开始把这个身份变成一种特权在向他人炫耀。
那些释放高利贷的威尼斯祈祷者甚至让一些罗马民众认为祈祷者成了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这一切居然会是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显现了出来,这让教团领袖们在感到不安的同时,却也不由暗暗庆幸,同时他们也庆幸自己拥有着一个不为那些虚幻的东西所困扰的引导者,一个似乎透过了这无数耀眼的繁华和虚荣看得更加遥远的圣子。
“事实上我的朋友,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必然,”在离开了大教堂之后,伦格坐在马车上向对面的法兰西斯轻声笑着“我相信人总会堕落,就如同亚当被诱惑,不过是他自己内心中早已存在堕落的种子。”
“大人,您的这些话,可是在指责上帝的造物,”法兰西斯低声提醒着“不过您的确很让人意外,特别是这次对威尼斯人提出的条件,”法兰西斯微微一笑,然后他有些忧虑的问:“但是你不担心一旦那些威尼斯人答应了您,那就意味着他们将不只是普通民众的债主,甚至可能会是罗马的债主,那不是很可怕吗?”
“的确很可怕,”伦格轻轻点头,看着法兰西斯错愕的表情,他忽然接着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抵押给他们,要知道这些精明的威尼斯人,可不会随便松开他们的钱袋。”
“可是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法兰西斯更加错愕的问着。
睿智的智者在这时却变成了无法与瑞恩希安或者是康尼努斯相比的学生,这让伦格在暗暗感叹人无完人的同时,也不由开始为自己面临的缺少人才感到暗暗担忧。
“我的朋友,我想如果你和瑞恩希安好好谈谈,也许会明白其中的不少奇妙的东西,”伦格向着法兰西斯微笑说着,当他的看到马车经过的一片小山时,他忽然示意队伍停下,随后在向法兰西斯低声耳语几句之后,他立刻走下马车,跳上了比赛弗勒斯的脊背。
早已因为束缚而显得焦躁的战马立时如一道黑色的光影般在街道上奔跑起来,还没等紧跟在后面的近卫军士兵向路人发出警告,伦格的战马已经横穿过一条街道,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向着小山上的一大片样式古老的住宅奔去。
通向小山的道路十分清静整洁,事实上在这片君士坦丁堡最古老的城区里住着的,都是一些身份显赫的帝国贵族,他们的宫殿住宅有的甚至可以追述到君士坦丁时代,而且随着一代代的不断扩建,这里已经成为了君士坦丁堡规模最大的豪华宫殿区。
甚至即使是圣宫,虽然在规模和气势上占据着无与伦比的优势,但是在充满不同时代风格的复杂多变,和造型迥异的争奇斗艳上,也不能不在这片有黄金丘之称的罗马七丘之一面前甘拜下风。
比赛弗勒斯飞快的在沿着山势盘旋而上的大理石路面上奔跑着,他身后的近卫兵紧紧追在后面,同时他们提心吊胆的注视着街道上的一切。
谁也不敢保证路上会不会有人认出皇帝,进而出现意外!
直到伦格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时,近卫兵们才终于长出一口气。
而这时,伦格正向着宫殿门口一个看上去一脸迷惑的仆人微笑着说:“财政大臣康尼努斯大人在家吗,去告诉他,罗马皇帝伦格要见他。”
当先是愕然,然后终于明白过来的仆人惊慌失措的闯进康尼努斯房间的时候,这位东罗马帝国的财政官,正躺在床上享受来自东方异族女仆的伺候,他舒适的躺镶嵌着碎象牙雕板的卧床上,同时随着女仆在他身上用熏热的香料不住抚摸发出一声声惬意的呻吟,但是尽管如此,他的眉宇间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淡淡忧虑。
当仆人冲进房间大声禀报的时候,康尼努斯微闭的双眼立时睁开,他错愕的看向仆人,当确定这绝对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之后,他立刻披上衣服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但是还没等他走过走廊的一半,伦格已经在几名近卫的随侍下走了进来。
“我的上帝……”康尼努斯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祈祷,他的额头这时已经开始出汗,而且心里不住的回忆着,究竟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皇帝。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那过于冷漠的态度无疑让皇帝并不高兴,但是康尼努斯还是自认自己所做的一切依然十分得体。
就如同所有罗马大臣一样,当面对一个新帝时,除了皇帝本人的亲信,是没有人会立刻主动去向新主人谄媚讨好的,这虽然听上去颇为奇怪,但是这却已经逐渐形成了罗马帝国独特的传统。
大臣们总是在尽自己做为臣属职责的同时,谨慎小心的和新帝保持一定的距离,至于这种距离最终是否会完全消弭,则需要时间和皇帝本人的作为来决定。
对艾萨克是这样,对伦格和瑞恩希安也是如此。
康尼努斯自认自己和其他大臣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当伦格忽然来到的家里时,他既感到莫名其妙又感到局促不安。
“尊敬的陛下,真没想到您会来到的我家。”康尼努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同时他已经开始感到阵阵头顶。
他知道皇帝突然造访的消息,绝对不会瞒过君士坦丁堡那些喜欢用流言蜚语妆点无聊生活的人,所以这时他不由开始为自己可能会面临的接踵而来的各种猜疑嫉妒,伤起了脑筋。
“康尼努斯,我想我应该和你好好谈谈,”伦格一边示意康尼努斯陪着自己在走廊里散着步,一边轻笑着说,不过当闻到康尼努斯身上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古怪香气时,伦格不由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罗马大臣,他实在有些相像不到,这样一个堪称丑陋的人,居然还会有使用如此古怪味道熏香的毛病“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要让威尼斯人做些什么,是吗?”
看到伦格望过来的询问般的眼神,康尼努斯微张嘴巴,先是本能的稍一点头,随即就有些疑惑的发出一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