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第768节
许多年前,当安条克的波希蒙德三世迫于当时萨拉森人对他的压力,而不得不在娶了罗马皇帝罗曼努斯的妹妹之后,被迫改信正教以换取罗马的庇护之后,安条克就因为避开了多年来萨拉森人的危险而快速的扩张起来。
这个被称为“通向圣地的门户”的地中海东岸上的陆地城市,很快就成为了重要的港口和商埠,在被罗马保护的那段日子里,安条克几乎以一种令旁人妒忌的速度迅速发展壮大。
在别人一直在和萨拉森人苦苦鏖战时,大把大把的财富涌进了安条克城,博希蒙德三世圆滑的手腕成为了让安条克在动荡不安的东方少有的和平城市之一。
甚至即便是在为了夺取圣地而爆发的耶路撒冷之战中,博希蒙德都用他那罕见的交际手腕为自己换取了短暂的平安。
但是最终,安条克却也沦陷在他的圆滑之中。
因为贪婪而暗中和萨拉丁达成协议进攻科尼亚人的博希蒙德,最终死在异国的土地上,而那座他一直为之自傲的城市,现在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叫奈里兹的沙漠贵族的地盘。
但是,博希蒙德公国的领地,却也就这样成为了无数拥有继承这片土地的法兰克贵族为之垂涎的瑰宝。
这一切做为老牌法兰克贵族子弟的汉弗雷当然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当他在喜悦之后,一阵顾虑也令他不由看着伦格。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我不是有意冒犯,但是安条克领地不是博特纳姆伯爵能够继承的,要知道按照血统关系,在安条克公爵没有继承人的时候,的黎波里伯爵家族才是最有资格继承这块领地的人。”
汉弗雷小心的向伦格解释着,他这时已经开始认为伦格是因为自己的巨大成功而高兴的过度才会随意开口做出许诺,或者是根本就不了解法兰克贵族之间那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
实际上,即使是在欧洲一些王室里,除了那些专门整理贵族关系和研究贵族谱系的纹章官,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完整的说清楚,欧洲贵族那如庞大的蜘蛛网般的亲缘脉络中谁和谁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我很清楚这一切,汉弗雷,”伦格轻轻拍着汉弗雷的肩头“不过我想这也正是我很快就要和你说的。”
说完,伦格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当他和瑞恩希安对望时,他看到了瑞恩希安已经露出的兴奋表情。
伦格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坐下。
“罗马人!”瑞恩希安再次站起来向着整个大厅里的人高声宣布着“做为你们的皇帝,我们要你们为帝国尽职,做为你们的统帅,我们要求你们勇敢无畏,罗马的未来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你们的手中。当你们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你们将成为罗马最有权势的人,也将成为我们在罗马的眼睛、耳朵,手指和利剑。这将是你们最为荣耀的时刻的开始,所以在这里向你们的皇帝和统帅宣誓,效忠与罗马。效忠与我们!”
“永远效忠!!”
声浪在利奥厅里隆隆而起,瞬息之间刺进所有人的耳朵!
公元一一八八年九月八日,在君士坦丁堡圣宫的利奥厅,二百四十一名君士坦丁堡贵族,祈祷者教团高级成员,还有众多来自各个帝国军区的总督和附属将军们,接受了罗马新帝的晋封,而在这些人当中,却有颇为显赫的人,没有任何的封名,那就是不论是对教团还是对罗马来说,都是声名赫赫的法兰西斯。
同时,在当时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伦格向汉弗雷许诺的安条克的土地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很快的,就在几天之后,做为交换安条克的条件,一队来自博特纳姆的骑士就出现在了金角湾港口的城堡里,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军营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队同时带着大批步兵,还有看上去就颇为彪悍的色雷斯大汉的军队究竟是干什么的。看着他们似乎悠闲的进入军营,而且连他们自己的脸上都透着茫然的神态。码头上的人们不禁为这些法兰克人的悠闲感到既嫉妒有不快。
就如同法兰克贵族无法想象罗马的正规军居然在平时是一群在地里干活的农夫一样,罗马人也无法想象法兰克人中间会有那么一群人,整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结伙打仗,甚至当没有人和他们作战时,这些不安分的法兰克人还会在空地上分别带上自己的手下,去模仿着战争打上那么几架。
虽然在很多年前,罗马人也热衷于这种模仿古代战争的游戏,但是他们却是在打竞技场里,看着那些角斗士们的表演。
但是这些法兰克骑士却显然更愿意自己表演来获取乐趣,所以当这些骑士进入了军营之后不久,就开始按照习惯在空地上围起木栏挥舞着武器模仿决斗相互砍杀时,闻讯而来的君士坦丁堡人就渐渐的围拢过来,他们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高贵的骑士用这种方式打发他们的时间,而每当有一个人战胜对手时,场外的人就不由发出高声欢呼,这就更加激起了那些法兰克人虚荣的本性,他们一边故意对一些长相颇为漂亮的平民女人显得颇为不屑,一边却又在她们面前摆出一副英雄的姿态,一时间小城堡里的呼声如雷,热闹非凡。
就在人们如此兴奋的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小城堡高处尖尖的顶楼里,有两个人正注视着下面空地上发生的这一切。
“伦格,你真的认为这样可行吗?”汉弗雷有些担忧的问“要知道让那些骑士和擅长在陆地上作战的士兵成为常年在船上水手,这简直就是在浪费宝贵的财富。我相信这一定是阿赛琳向你提出来,就如同她的异想天开一样,她居然想让自己拥有一支足够可以让她的舰队在地中海任何地方靠岸,然后登上陆地攻取城堡和要塞的军队。”
汉弗雷担忧的声调开始变得严厉起来。这个以忠于友谊而闻名基督世界的年轻伯爵,这时却用一种异常严厉的口气谴责着自己的朋友:“伦格,你太宠爱她了,甚至为她去做任何她提出来的要求,要知道如果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情人那荒唐的想法,你完全可以收回你的许诺,我可以把这些骑士给你,却不要你的安条克,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要为了让一个女人高兴而浪费这些宝贵的骑士。”
汉弗雷激动的声调在塔楼里回荡,对于这个在关键时刻出动了博特纳姆所有骑士拯救圣地的伯爵来说,一支三十名骑士的队伍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他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伦格。
始终听着汉弗雷劝说的伦格一直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那些骑士,直到汉弗雷用一种焦虑的眼神沉默的望着他,他才转过头。
“你真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伦格微微感叹的说着。
在这样一个时代,有阴谋,有背叛,有兄弟之间的血腥残杀,有宫廷中尔虞我诈的残酷倾轧,但是也的确有为了荣誉和友谊而不惜抛头撒血的骑士和英雄。
“告诉我,你究竟要怎么做?”汉弗雷依然焦虑的问着。
“我要怎么做?”伦格觉得一时间有些无奈,他不直到该如何去对自己这位朋友解释,看着他那种充满了骑士牺牲精神般的样子。伦格不由在心中寻思,这个人能不能明白偷袭对一支军队来说是多么重要,而且这时候他很怀疑,汉弗雷是不是能容忍自己把他的那些骑士变成一群专门以袭击为主的军队。
这让伦格不由觉得,和一个把成功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罗马皇帝比较起来,说服一个固执的法兰克骑士,要困难的多了。
“我要让海军拥有同样拥有他们的骑士,甚至要拥有他们自己的军队,”伦格最终放弃了那些也许汉弗雷一生也无法理解的东西,而是决定直接告诉他结果“
“汉弗雷,你的骑士和这些被挑选出来的色雷斯士兵。将成为一支新的军队的开创者,他们将在未来创立属于他们的辉煌,也许这样的军队在其他地方,在欧洲腹地或者是在圣地都不会出现,但是在这里,在地中海上,这样的军队是必将会出现的。”
似乎因为看到了自己所描绘出来的前景,伦格的声音也变得略微激动起来,也许当面对别人的时候,他依然需要保持做为一个皇帝的尊严,但是看着汉弗雷那张诚挚的脸,伦格就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用那层威严的盔甲掩饰自己。
“你要让海军去和陆地上那些骑士作战?”即使不那么理解,但是汉弗雷还是慢慢明白了伦格究竟要干什么“可是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他们的战马,扈从,盔甲和那些多得出奇的装备会压垮你的船的。”
“那就不要那些装备,”伦格轻声说着,他看着汉弗雷尽量让自己说得清楚明晰“听着,我要建立一支和海军完全一体的新军,我要这支新的海军可以把地中海当成最宽阔的道路,他们的战场将不止是海上,而是所有国家的海岸都将是为他们敞开的们门户,他们将可以在任何他们想要登陆的地方上岸进攻,当顺利的时候,他们可以在那里扎下脚跟,当危险的时候可以立刻上船离开,因为他们的背后是强大的舰队,可以让他们不必担心会陷入绝境。想一想汉弗雷,这意味着什么?”
年轻伯爵的神色变得有些呆滞起来,在他那因为多年来的骑士教育,根深蒂固的装满了骑士英雄主义的脑子里,一时间还无法明白伦格所说的这些究竟意味什么。
但是,随着伦格的描述,他的神色开始变得渐渐激动起来,年轻的伯爵在心中随着那种描述慢慢寻思着,随着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的眼神中也开始露出年轻人特有的热烈激情。
“我的上帝。如果是那样,我们甚至可以用这样的一支舰队一路进攻到埃及去!”汉弗雷兴奋的大声喊着,就在伦格还没来得及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开口时,他已经继续兴奋的说了起来“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自己带领这样一支军队,我们可以直接在亚历山大登陆,然后袭击整个埃及!”
看着汉弗雷那热情洋溢的脸,伦格不能不承认年轻的伯爵颇为聪敏,但是也不得不尽量把他那已经飘忽的情绪带回到这个塔楼里来。
“现在我们做不到这个,汉弗雷,”伦格小心的提醒着这位这时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要大干一场的朋友“我们的军队还无法适应这一切,而且我们能刷选出来的人数也太少,另外因为海军的规模,这支新军的规模注定不会很大,但是却一定要是最好的!”
“当然,我的博特纳姆骑士都是最好的,”汉弗雷依然还没有从兴奋中清醒过来“想象一下伦格,我们带着这样一支军队,突然出现在埃及苏丹的宫廷,这难道不是上帝的安排?我的上帝伦格,你的那个女人真是太可爱了,她居然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主意!”
“我也觉得她的确很可爱……”伦格轻轻笑着。
当阿赛琳刚刚把她那与其说是出于智慧,不如说是出于强盗本性的奇思妙想对伦格说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阵,伦格甚至有种想要用力抱紧这个女人,和她拼命亲热的冲动!
虽然这个想法十分粗糙,甚至根本就是阿赛琳为了满足她那似乎永远满足不了的掠夺欲而想出来的海盗行径,但是伦格却迅速从其中寻找到了一个让罗马摆脱目前这令人烦恼的困局的方法。
与其被动的等待战争到来,还不如让战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尽管这样的想法早在离开考雷托尔时就有,甚至为此他引发了克尼亚人与安条克人之间的战争,但是当整个罗马面临这个困局时,他却依然在苦苦思索,该用什么办法改变现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