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还我河山 第1161节
“哪里哪里,老弟你不会忘了,这世上还有挂账这一说吧!马上就要到月底了,军俸一发,我必不会少了他的。”张将却也是个很洒脱的人,面对刘浪的揶揄也不着恼,反而笑着说道。
我去,打白条呗!敢情打白条这事儿不是未来国之独有啊!不过,能逼得一堂堂陆军将亲自签字打白条这事儿可是在任何时代都极为少见的吧!刘浪微微一呆,继而和张将相视大乐。
这一笑里,有洒脱,也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刘浪对这位陆军将品格的敬佩。连一餐饭钱都出不起的陆军将,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值得令人尊敬的存在。
这一笑,却是让两人之间原本还有的些许陌生感也荡然无存了。
笑声,两人心情大好的重新坐回桌边,刘浪本想先借着问问这位的近况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帮忙的,但转念一想,以这位极强的自尊心,直接问的话可别好心办坏事,正好听说原独立第9旅旅长阮玄武业已抵达南京,不如从他那儿打开突破口,当下给张自忠斟了杯茶,问道:“张大哥,方才在军政部听你说阮旅长回南京了,不如也请他过来一叙如何?”
“哎!还是算了,又玄他。。。。。”张将却是欲言又止的摇头拒绝了,见刘浪一脸征询之意,苦笑着说道:“我自从丢下北平满城百姓孤身逃出来到南京请罪,虽然全世界都骂我张自忠是汉奸,但委座却是慧眼如炬知道我张某并不是软骨头,没有追究我丧师失地的罪责,安排我前往军政部当了参议。虽是闲差但好歹也有军职和职务,但又玄前几日刚到南京,在这边又没有什么根基,加之毕竟有战败之罪责,所以。。。。。。可怜他堂堂一陆军将,却只能在这南京城内做个闲人,连栖身之所都还是旧日友人帮忙提供的。”
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陆军将如此落魄,让他来此,只能感觉羞辱,那还不如不来。普通国人好面子,已经算是社会高层阶级的陆军将又岂能免俗?
“阮旅长竟然还是陆军将衔?”刘浪惊诧道。
“是啊!又玄的资格很老,虽然年龄比我还小岁,但其从军之龄却是比我还早,民国二十年,国府评定军衔时,他就是独立第9旅的将旅长了。”张将给刘浪解释道。
怪不得光头大佬给自己搞了个少将团长,原来,已经有了这种将当旅长的先例,刘浪算是找到了那位死活不给自己独立团升编制的原因了。
虽然对这位不算熟悉,但怎么说自己也吞了人家六千麾下,刘浪想了想,对情绪有些低落的张将说道:“张大哥,我和第十师赵师长私交不错,第十师下辖两个步兵旅,第51旅有旅长耿景惠将军担任,但第49旅旅长一直无合适人选由赵师长亲自兼任,而且这次第十师一下接收了独立第9旅近五千官兵,想一下就将其融入第十师的序列恐怕还需要时日,如果有一熟悉原独立第9旅官兵的将领来担任旅长之职的话。。。。。。”
“你是说?”张将脸上显出喜色。
“没错,我想向赵师长去电一封,推荐阮旅长接任第49旅将旅长,我想赵师长亦是求之不得。”刘浪微笑着说道。
“我和又玄情同足,最知他的心事,如果他能重返抗日战场,定会一雪前耻,我替他谢谢你了。”张将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只是为昔日战友欣喜之余,看着窗外莫愁湖有些萧瑟的秋色,张将难免还是有些感怀,“只是不知道我何时才能重返战场,如果能向你在梦见到的一样,我能和日寇血战而战死沙场,那该是何等的荣耀啊!”
正在此时,酒保把酒菜给端了上来,于是刘浪主动把话岔开,谈起了关于秦淮河的风花雪月。刘浪来自未来,无论见识还是眼界都要比张将要宽阔,每次提出的新话题都让这位民国将感到新鲜,但张将也是出身大家从小饱读诗书,加之从军如此多年,走南闯北见过的风土人情却也是不少,性情沉稳细致之余也还带着几丝爽朗,虽然两个人年龄相差悬殊甚至思维上还相差了几乎一个世纪,却是相得益彰聊得很投。
这尚是刘浪在晋东遇到未来大将后再次遇到的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在除去抗日英雄的光环后,这位在未来赫赫有名的抗日名将在刘浪眼里,不光是一个可在战场上生死相依的战友,更是一个有的好朋友。
这世上,因为责任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从容赴死的战友或许有不少,但能称之为有朋友的,却还真不多见。来到这个时空五年,刘浪也就仅遇两人而已。
不知不觉间,就是两斤酒下肚。刘浪自是千杯不醉的酒桶,张将酒量也算不错,但禁不住有些双眼迷离,最少有了分酒意。
“大哥,我于9月就听闻你原来的陆军第十八师已经扩编为陆军第五十九军,你为何不回老部队担任军长?那可都是你的老部下,你当那个军长才是最合适的,你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南京担此闲职?”
借着酒劲,刘浪终于问出了有关于这位爱国将领心的最痛,虽然军史上有所记载,刘浪还是想在当事人身上获得答案。
根据军史记载,19年8月,在丢失平津之后,国府军事委员会撤销了宋哲元的第29军番号,将其从北平撤出的残部扩编为第1集团军,下辖个步兵军和1个骑兵军。其,以原29军第8师和特务旅合编组建第59军,百分之八十的兵力都为张将的老部下。
但军长,却不是张将,这其,定然还是有刘浪不知道的利益纠葛。
果然,刘浪如此一问,张将满目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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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6章 抗日名将的忧伤(2)
“老弟,不是我不想回去当那个军长,而是当不成啊!”张将苦涩的猛然一口喝下自己面前杯的酒。“也罢,此事我从未对第二人提起过,难得你不嫌弃我张某如今狼藉之名声喊我一声大哥,我就给你讲讲我自事变以来的遭遇,也好让你知道,我张自忠,绝不是那些人学子下的卖国之贼!”
“上次我留于北平同日寇周旋议和,本不是我所愿,佟麟阁和赵登禹都能战死沙场,我张自忠又岂能做贪生怕死之徒?可明轩(宋哲元字)密令我必须代北平市长之职与日寇谈判,为保北平这座古城不毁于战火,我只能依命而行之。可是,当全国皆知是我张自忠在和日寇谈判舆论一片哗然之际,明轩明明知道内情,确不肯替我辩驳一二,我则成了导致平津失陷民族之千古罪人。”说及伤心事,张将已经微红的眼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想当年原大战之后,第29军被张少帅收编,当时张少帅要任命我为军长,我力辞不就,推荐明轩担任第29军军长,我则担任8师师长为他副,当年我如此待他,却没想到他今天如此待我。。。。。。”
刘浪的脸色也有些黯然,他自是知道这些历史的。张自忠不仅说的是实话,甚至还将自己当初礼让军长一职的壮举轻描淡写的一带过。要知道,在乱世之,权位可是安家立命第一要务。
在190年的原大战,时任第6师师长的张自忠参与反蒋战事,他指挥的部队在河南连败徐源泉、张治等部,被誉为原战场上一员虎将。但在东北军入关助蒋,以及阎锡山、冯玉祥等先后下野等一连串的打击下,反蒋联军战败了。光头大佬曾经专门致电拉拢张自忠,并许以第24路军上将总指挥一职,但却被断然拒绝。张自忠拿着光头大佬的委任电报,对自己的部属说道:“我们做军人的,很要紧的就是忠诚。现在西北军失败了,很多人背叛了冯先生,但我张自忠不会这样做“。事后,张自忠毅然带着部队渡过黄河退入山西南部,一些友邻部队知其忠义,也都纷纷向他靠拢,并表示愿意受其指挥。
云集山西的西北军很快就自发整编为两个军十二个师。但受形势压迫,他们最终还是被迫归顺南京国府,并根据要求缩编为一个军两个师。僧多粥少,不少师、旅、团长因此被编余,在这种情况下,张自忠却反而得到拥护,并一度有望成为军长。张自忠推辞了,他主动拥护西北军的另一位老资格将领宋哲元担任新成立的东北边防军第军军长。此后第军改称第29军,张自忠则为该军第8师师长。
丝毫不恋权的张自忠这一让贤,对日后29军的凝聚力非常重要。29军部队虽然都是来自残余的西北军,但这些部队各属不同的系统,若无法团结在一起,29军是不会具有战斗力的。29军的形成就像一次“桃园结义“,大哥宋哲元,二哥张自忠,哥冯治安……可以说,张自忠在这一场国内部军阀混战的战事表现出来的“勇”、“忠”、“义”等气节绝对是那个时代少有的高贵品格将领,而在日后的抗日战场上,张自忠的表现正如民间所崇拜的关二哥一样,忠勇无比,直至最后以身殉国。
只是,刘浪终究还是一个两世加起来都只是十多岁的年轻人,思维虽比他这个年龄段绝大多数人都要老辣,但终归还是有年轻人自身固有的特点,他的血还未完全冷,还未学会冷酷无情的将自身利益放置于友情之上。
没想到,那个和自己在北平谈笑风生的北方军事第一人的另一面竟然如此狠辣,十数年战友间的情谊,在个人利益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也难怪这位抗日名将会如此心寒,自北平脱身便一路南下,宁愿只身来南京请罪也不愿回第29军担任军职了。
被自己的上司兼战友坑了一把倒还罢了,但最令他眼前这位伤心落泪的,恐怕还是全国上下铺天盖地的一片骂声了,那对于20岁即加入同盟会投身于“驱除挞虏,恢复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轰轰烈烈民主革命的张将来说,绝对是一个极为致命的打击。
刘浪知道,事变后,没有做好战争准备的第29军大部在宋哲元的带领下退出北平,但国府依旧还抱有侥幸之心,希望通过谈判来挽救北方之危局。在全国上下汹涌澎湃的抗日浪潮下,由南京至北方的一道密令抵达宋哲元处,最终却是落到了这位抗日名将的头上。
下已经只有两个旅五个团兵力的张将面对已经增兵至十几万的日军重重包围,他能做什么?除了用那点儿可怜的兵力维持北平治安,他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日军攻陷北平之后不做投降之将,要么死要么逃。不想做阶下之囚的张将可能没想到,有时候,死反而更简单一些。
活着逃出北平的他竟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全国大小媒体,上至政府高官下至普通百姓,仿佛找到了一个对北方战败的出气筒,无一不以痛骂他为荣。各种抨击他的新闻媒体送给他四个字“自以为忠!”,9月28日上海《大公报》刊登标题为《勉北方军人》的章,“万不要学鲜廉寡耻的殷汝耕,及自作聪明的张自忠!”对这位陆军将极尽贬低,南京央日报甚至还写道:“张逆自忠”。
就连其去南京领罪,火车路过徐州的时候,刚一到站,就有四十名青年学子高举着“声讨卖国贼张自忠”“张自忠是吴桂第二”的标语涌到车厢门口,并要求上车搜查“汉奸”张自忠。
最终,车上一同去南京的西北军另一名将领秦德纯把张将藏于密室,学生们恨不得连洗间都查看过都没找到,这才下车走了。
看到这些字的时候,刘浪完全可以想见这位抗日名将当时的心情,狼狈不堪恐怕还是其次,最痛苦的,莫过于曾经致力于驱除鞑虏的革命军人成了人人喊打卖国贼这个可怕的变故吧!
其实,背负着偌大一个“汉奸”名头的张将赶赴南京本就抱着赴死的念头,若真以其丧师失地之罪,掉脑袋也不是没可能,最少也要蹲大牢的。但光头大佬是何等政治人物?一方面他知道北平之事罪不在这位陆军将,他不过是那位北方军事第一人以及自己的替罪羊,若是杀他,万一来个鱼死网破那可是得不偿失;另一方面,他对一直不太听自己指挥的老宋同志也很不爽,留下一个已经被他得罪的死死的陆军将绝对没坏处;况且,这位陆军将治军素有威名,在这个全民族抗日的时候,留有一个可带兵的大将总比没有要强。
基于多方面考虑,光头大佬没有治罪,只是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暂时取消了张将第8师师长之职并将其软禁,等到过了半月风头过后,给他弄了个军政部参议的闲差打发到军政部度日。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刘浪慨然叹道。“大哥,说句实话,如果现在让你去当59军军长,你有没有信心掌控好部队?如果可以,我想办法让你重回前线。”
。。。。。。
张将目瞪口呆。
如果说浪胖先前咏吟的白居易诗句很应景不说还有些艺范儿,但后面这一句我想办法让你重回前线却是牛逼吹得有些太大了。阮玄武还好说,有了刘浪的千针引线,他本身就是老资格的陆军将颇有能力,第十师那边又需要合适的旅长安抚新收编的部队,一个有需求而国府这边又不用再操心怎么安排一个陆军将,属于两厢情愿类型。
但张自忠可不同了,别说他军衔为陆军将,如何调动,就连军政部第一人也要和那位领袖商量,不是刘浪这个新晋的上校加少将小团长所能参与的层次。但那,还不是张自忠回归第1集团军的最大难点。最困难的反而还是原第29军现在的第1集团军那边,第59军的军长可是集团军司令老宋同志亲自担任的,那是因为他知道张自忠在8师威望太高,除他之外无人能服众。
只是,两人因为北平背锅一事已生间隙,曾经的兄弟情还能回到过去吗?就算张自忠不想追究,但宋上将也或许会有再也指挥不动59军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