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还我河山 第122节
新兵们懵圈,不代表老兵们不懂刘浪的意思。
团座这又是要身体力行来的啊!不光如此,他还特意加大难度在头上顶一碗水,代表着整整两个时辰他要纹丝不动,甚至蚊虫叮咬他连肌肉都不能随意抽动,团座又要逆天了。
胖团座如何逆天他们见得多了,或许在老兵们的心理刘浪已经不是人,是神。可是,他们这些凡人咋整呢?广元这山里的蚊子太可怕了。
怪不得老兵们会这么想。广元是山区,加之四川地区本就潮湿,蚊虫多不说,个头还大,用当地人的话说:三五只蚊子都可以炒一盘菜。这山里的大蚊子一叮上,就是个大包,又痒又疼。
与其说先前队列里有人军姿不标准在乱动,不如说是被蚊子叮的太痒实在坚持不住,遇到这样的,他们也就当没看见,以己度人,总不能为了一个站姿训练把人给痒死吧!
可按照胖团座这要求这态势,他根本就没把蚊虫叮咬考虑进去,对他自己也是这样。
能怎么搞?只能是拼了。最高长官都这么做了。老兵们纷纷屏息静气,按照最标准的军姿站好。
一看自己的头儿都开始了,新兵们微微的骚动也消弭于无形,纷纷老老实实的站好,没看新兵训练营的两位最大头儿也在顶着碗的胖团座身边站直了嘛!
人,虽说是智慧生物,但本质也是动物的一种,基因里就烙印着服从首领这一规则,只是比非智慧生物多了几分自主选择,会选择他们认为值得跟随的首领。
而刘浪就是要告诉他们,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站,他也是所有人当中的最强者,他值得他们追随,值得让他们追随着他去共赴国殇,去赴死。他用最潜移默化的方式表明,无论何时,他都会站在士兵们的最前列。
刘浪是这样告诉老兵们的,现在,他又用这种方式告诉新兵。与此同时,他也要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麾下的军官们,他们也要这么做。
这就是一支精锐之军凝聚力之始,红色部队就是这么做的,从建军之初到八十几年后,期间无论有多少波折甚或是部分高层的腐朽,但在战斗部队,军事主官永远在最前。一如刘浪的教官率领着十五名伤兵选择阻击几百名拥有重武器的追兵给更多的战友们以生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流逝,酸胀的双腿和已经近乎麻木的腰背已经不是最大的障碍,甚至六月炽热的阳光晒的皮肤生疼都算不得什么,每个人脖子上胳膊上肉眼可见的红色大包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根源。
炽热的阳光下,本喜阴厌阳的山蚊在人群中上下盘旋,疯狂而毫无阻碍的享受着自己的饕鬄盛宴。
一定是整个米仓山的蚊子都来了,被叮的奇痒无比的士兵们纷纷在心里发出哀嚎。
刘浪的脸上也一样,或许因为肉质要远比粗豪大汉们更鲜嫩的缘故,刘浪被蚊子光顾的格外多,脸上、脖子上,或许还有目光触及不到的胳膊上,一个个鲜红的疙瘩触目惊心。
可刘浪宛若一尊石雕,仿佛蚊子咬的不是他一般,依旧挺立,头上碗里的水甚至都未泛起一丝涟漪。
在刘浪这一团主官带头的作用下,场内外的官兵们憋着一股劲儿强撑,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陆续的有人忍不住奇痒动动脖子,或者是拿脚蹭蹭裤腿,有过被蚊子咬过经历的人都知道,被蚊子咬过的脚踝,简直是不能忍受之奇痒。
这些,当然都逃不过残疾老兵教官们的眼睛,一一将这些偷奸耍滑者推了出来。
被踢出队列当然意味着军姿比试中被淘汰,淘汰者都垂头丧气被集中在一边儿,满脸羞愧的不敢去看同班战友们直视前方带着怒火的双眼。
谁都知道,被淘汰的越多,己方连队输的几率就越大,离洗其他连新兵臭袜子就更近了一步。
尤其是,在2000双眼睛注视下的最高长官顶着碗依旧一动不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当奇痒已经痒的麻木,而身体的麻木却已经重新回归酸痛。如果士兵们读过运动学,就知道,肌肉组织因为极度疲惫导致乳酸堆积会刺激肌肉增加渗透压,而使肌肉组织吸收较多的水分,产生了局部的肿胀,肿胀会让神经变得麻痹。
可麻痹只是欺骗大脑的一种表象,当肌肉疲惫达到无法承受上限的时候,会造成局部肌纤维及结缔组织的细微损伤和肌肉组织的痉挛。当然,这种程度的损伤并不是坏事,经过肌肉内局部细微损伤的修复,肌肉组织变得较前强壮。
只是,变得更强壮是以后的事。可现在,肌肉痉挛带来的后果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终于支撑不住,或脸色苍白,或满脸痛楚,又或一脸不甘的扑倒在地。
老兵教官们纷纷上前,将这些士兵扶到另外一边有树荫的地方,态度可比先前对那些忍不住痒的士兵们好得多了。
坚持不住和已尽最大努力却能力不足完全是两个概念,不可同日而语。
也许对场中依旧还在坚持的士兵们来说,两个时辰的时间从来未有如此漫长过,漫长的简直如同一个世纪。
不断的有士兵扑倒,站起,再扑倒,肌肉痉挛剧痛几乎让人没有资格再站直,那怕不少新兵试图尝试,可依旧绝望的放弃了。
场上的士兵们竟然只剩下了不到总数的六分之一,这其中还包括他们的上士班长和连排长,已经经过魔鬼训练的老兵们明显要比新兵们的忍耐力强的多,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老兵还依旧在顽强的支持着,就算因为极度疲惫被扶走的老兵也几乎都是在一炷香以前。
有资格现在还能站着的新兵,不足百人。
站到现在,已经没多少人再去考虑什么臭袜子的问题了。完全是在跟胖子团座在赌一口气,他不倒,他们拼死也不能倒,为兄弟们争口气。
什么叫血性,这就是。雄性基因里从来都有“我才是最强”的烙印,这是支持生物繁衍的重要因子。
潜移默化中,刘浪打开了新兵们雄性基因中的傲气,这一刻,他们终于不再是一介农夫,开始向一个兵蜕变。
站在队列最前面的莫小猫瘦弱的身躯一直在颤抖,是肌肉的颤抖,但就是不倒。他一直记得胖团座给他说的那句话:想为父报仇,得先变强,直到强到敌人无法追上你的脚步,你就可以为所欲夺。
第161章 菜鸟
终于,直到莫小猫终于扛不住肌肉剧烈的痉挛,浑身抽搐着被满眼不忍的老兵教官们抬走,场中直剩下不足百人,刘浪轻吁一口气,伸手将头上的碗拿下大声吼道:“时间到,稍息。”
如奉纶音,在听到刘浪命令的那一刻,只要是还站着的,不管新兵老兵,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不过代价就是至少有超过一半的士兵没完成稍息的命令,而是径直一屁股坐在地上。
包括刘浪身边的迟大奎。
不过,这倒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神经的信号竟然传达不进已经麻木不仁的肌肉组织里去,放松的神经和依旧紧绷的肌肉无法协调一致,导致躯体骤然不受控制。
“长官,不是我不听命令啊!该死的,我的腿动不了。”迟大奎苦着脸给刘浪解释。
“坐着的,算淘汰,迟大奎,你就给献诚一个人洗袜子就好。”刘浪捉狭一笑。
迟大奎脸上苦色更浓,现在他都仿佛闻到俞献诚的臭袜子味儿了,反正自己袜子味儿很足,他自己知道。
刘浪没理会迟大奎的抱怨,把目光投向依旧还能站在场上执行稍息命令的十数人,其中佩戴着上士领章的老兵大概占到半数,一千七百人的新兵,能坚持到现在的,不过区区五人。
不过,刘浪依旧很满意了,四个小时的站军姿,对于前世久经训练的共和国军人来说,都是一种极为痛苦的煎熬,更别说这帮才训练过十来天的民国农夫们了。能坚持站到现在,无不是心智坚毅与体格壮硕之辈。
但这并不代表刘浪会表扬他们,新兵们就如同一块顽铁,需要在军营这个烘炉中不停淬炼,最终才会成为寒光四射的利刃,刺进敌人的胸膛,让日寇流尽鲜血。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棒?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你们却依然挺立,甚至还超越了不少老兵,你们的班长。你们是不是在想,光凭能和我这个胖团座一起站到了最后,都足够你们吹够一年的牛皮,你们就是新兵里的最强者?你们这样想也不错,从这一点儿上来说,我已经承认你们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最优秀的新兵,不过。。。。。。”刘浪的目光在几个新兵们压抑不住兴奋的脸上滑过,无情的说道:“不过,你们依旧是菜鸟,就是那种随时可以被敌人用来当下酒菜的鸟,你们现在没任何资格骄傲,等着你们的还有接近两个半月的各类科目训练,如果到三个月后,你们几个依旧还能这样昂着头站在我面前,我才会真正承认,你们是我独立团最优秀的新兵,你们将有资格佩戴上等兵领章。”
无视士兵们委屈而又不甘的眼神,刘浪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解散了,等着教官们统计的成绩,看你们是否去洗其他连队的臭袜子。”
“长官,我不服。”一个体格敦实,面方口阔的士兵重重的一步踏出来,无所畏惧的看着刘浪洪声报告道。
“哦?不服,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坚持到了最后,却依旧要为没坚持住的队友买单?”刘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丝毫没有为这名新兵的杵逆感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