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还我河山 第230节
不是吗?虽然我不太懂军中之事,但我也知道日寇的战斗力有多强横,九一八事变数千日寇就能让我数十万东北男儿败退东三省,四万万国人为之蒙羞。但这一次,敢死连的206将士们做到了,他们用他们的血肉,在祖先用生命铸就的长城防线上让数千日寇碰了个头破血流。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首诗正是写给他们的。
夜晚马上就要来临了,依照装备要远强于我军的日寇的惯例,他们不会在晚上发动进攻,我以为这些活下来的勇士们会有机会接受国人的赞誉和代表士兵荣誉的勋章,我甚至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去和他们每个人握握手,以表达我做为一个民众对他们最崇高的敬意。
但,我太天真了。
遭受重大损失的日寇再次疯狂的发动了攻击,曾经青翠美丽的古山已经成为一个秃山,但恐怖的烟火依旧还在古山山顶上不停绽放,再坚固的阵地也抵挡不住日寇如雨点般的炮弹吧!
但勇士们依旧在战斗,他们抵抗的枪声依旧穿过数里远的空间传入我的耳中。我和每一个呆在战壕里的独立团官兵们一样,向苍天祈祷着他们能撑过这最后一战,我已经听到刘团长下令,他要带着一个连的官兵出动在夜晚接应他的敢死连回来。
但是,我看到的是刘团长接到敢死连最后一名少尉军官发来的决死电文,他已经是古山山顶最高长官。
他要求,独立团炮兵连,向山顶开炮,不分敌我。
是的,开炮,向我开炮,他们就是这样要求的。
这也是他们最后一封电文,从此以后,他们的电台就陷入沉寂,无论独立团团部的通信兵如何呼叫,他们再也没有回电。
刘团长终于下令了,请原谅,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无法看清刘团长的脸,或者说,是我不敢看他的眼,向自己的战友开炮,做为一名前线指挥官,他的内心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哪怕,他背对着我的身影依旧和往常一样挺拔如山。
可我似乎听到了哭泣,在三月的北风中,满山的松林似乎都在哭泣,为了我们可歌可泣的战士们。
让我们永远铭记他们的名字,敢死连连长周石屿,敢死连一排长展大通。。。。。
他们的名字,将永远被镌刻在这片美丽的星空下,他们,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夜晚,日军也始终没有登上古山山顶。
兴许,是怕在是如水的月光中,到处捡拾惨白的残骸会给已经士气低迷的第16旅团所部雪上加霜吧!
又或者,山上一踩就是一脚血泥的路太难走,已经双腿沉重的长川原侃根本无法将已经被大日本帝国皇军鲜血染红的旅团军旗插上古山山顶。
从白天到黑夜,古山阵地,始终在独立团敢死连手中。
哪怕,他们已经和山顶的岩石和泥土,混为一体。
第308章 两方皆痛
古山之战的第二天清晨。
中日双方并没有想象中在太阳跃出地平线就爆发激战。
日军在大规模焚烧昨天阵亡的士兵遗体,十几股浓烟证明着第八师团的痛入骨髓。在继前几天收敛第4旅团近万遗骸之后,他们在昨天,又损失了一千人,一个标准的步兵大队编制就这样从第八师团的建制中消失了。
而他们获得的,不过是一个山顶都被炸矮了十厘米的破山头,以及,中国人的一个连。
而且,他们连一具中国人的尸首都没找到,应该都被双方发射了共计三千余发的炮弹炸成了飞灰。该死的中国人甚至还在最后时刻炸毁了他们躲避炮弹的反斜面坑道,那真是一个天才的山地防御战工事。
虽然西义一并不后悔自己重兵攻击中国古山阵地的决定,但如果让西义一重新再来选择攻击方式,他一定不会再迷信自己的大炮兵战术,在看到中国军队的反斜面坑道工事之后,西义一已经明白,大炮对于中国人来说,并不是不可以抵挡的战争之神了。至少是在这场山地防御战中,中国人已经将地理优势发挥到极致。
给上千日军送行的是即将参与进攻罗文裕关口的一个半旅团上万日军,看着同袍化成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因为再度遭受重创而士气低迷的日军在仇恨的累积下重新拾回勇气。
甚至有数十位尉官级别的日军中下层军官当场写下遗书,头上缠上白布带,表示自己的决死之意。
而作为第八师团最高指挥官,西义一则是握着自己的中将指挥刀,静静地看着十几个巨大火堆上冒出的浓密黑烟,面无表情。
西义一已经放下最后一丝侥幸,要想战胜眼前防线上驻守的中国人,已经不可能再顾惜伤亡。只剩下一种战术,强攻,持续的强攻,利用自己人数的优势,和中国人进行交换,以死换死,以伤换伤,他手中还有最后两张牌没用,而中国人的底牌他已经知道,不过是反斜面坑道战术和可以抛射炸药包的古老器具。
只要占领了山顶的阵地并站稳脚跟,躲进坑道的中国人只能成为地老鼠,藏得再深,也只能被一个个挖出来一一剿灭。也许伤亡会很大,但,只要剿灭了眼前这支让西义一已经有些心寒的中国军队,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义一甚至有种感觉,如果让这支军队活着回到中国,他们,有可能终究有一天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
不得不说,西义一中将不愧是关东军最精锐师团的指挥官,他很快就洞悉了反斜面坑道战术的弱点,也很明智的放下了想不死伤过大就攻破罗文裕关口的幻想,同时,也非常果决的洞察到了独立团最大的弱点。
的确,独立团人数过少,整条防线,加上288团和289团,也不过7000余人,而日军加上伪军,却高达三万人,就算攻守双方以2比1的比例来换算,日军也能以伤亡近半来换取全歼罗文裕守军的战果。
当然,所谓的数据换算只是指挥官的盘算,最终决定战局的,永远还是战士本身。事实上,据二战后统计,能承受百分之三十伤亡比率而不崩溃的军队,就已经称得上精锐,日军就属于其中之一。
一次战斗中,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六十,这支部队就已经丧失战斗力,在西方国家的军规里是可以允许投降的,虽然他们经常性的在伤亡百分之二三十就投降了。这也是为何纳粹德国为何要建立那么多战俘营的原因,红色苏联如果不是被打到了家里和体制的原因,恐怕也比西方列强好不到哪儿去,在德军闪电突袭红色苏联六个月,就消灭了700万苏军,但绝大多数却是呆在战俘营受尽折磨。
在中国战场,精锐的日军也是胜多败少,一次又一次击溃人数众多的各路国军,大多数中国军队在伤亡百分之二十后就已经崩溃。
但全建制战死无人被俘无人投降百分百伤亡率依旧不后退的军队也只在中国,姚长青的宝山营,王铭章的藤县血战。。。。。。数千将士生命证明了中华民族遗传自基因里的血性。
黄河文明在经历了五千年岁月的风霜,依旧能在历史的大潮中屹立,而不像无数文明那样被历史的尘埃所淹没,本身也证明了中华民族强悍的生命力。
一个能伤亡百分之三十依旧能继续战斗的倭国民族碰上一个尚未觉醒时一触即溃,但骨子里的血性爆发时却能全员战死死战不退的华夏民族,将会碰触出怎样灿烂的火花?
两名中日指挥官不知道,关注着此战的中日高层也不知道,四万万通过报纸关注这里的中国人也不知道。
兴许,没有人能知道,此战,是纯粹的一场死亡之战。
强大的日本人在将同胞焚烧成飞灰的火堆前誓师,而中国人,只能望着远方默默的悲伤。
几里外的古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整整206名敢死连官兵,全员战死在那里。
从电台沉默的那一刻起,所有人虽然很难相信,却也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敢死连,从独立团编制里消失了。
周石屿和他的十六名“逃兵”以及189名匪兵,竟然全员战死。而且,他们还不能像日寇一样,对同袍进行祭奠。他们,只能默默的站在几里之外,对参杂着同袍血肉的山巅默然注视。
“敬礼。”刘浪暮然回首,眼角带着风霜,看着身后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绽舌大吼。
“唰”数百名官兵齐刷刷地向古山敬礼,那里是流淌着同袍血液的苍山,那里是和同袍化为一体的苍山。那个军礼,不仅是敬给苍山也不仅是敬给同袍,更是敬给自己。
如果可以,他们也愿意将鲜血洒满脚下的苍山,也愿意将血肉和祖先建造的关隘化为一体,只为,杀尽日寇,使其片甲不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