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还我河山 第848节
但在自1936年以来就和位于陕北的红党交好的东北军和西北军,尤其是第17师,红党却是并不鲜见。别说张登弟这样的基层指挥官是红党党员,第17师的教导队教官们甚至都是由红色部队派驻的。若不是现在是抗日统一阵线,赵寿山或许早就率领着第17师到陕北去了。
而第五连经过这两年的发展,红党党员已有十六人之多,但这两天一夜和日军打下来,牺牲的也差不多了,加上他们两个,也不过还有五人。所以在防毒面具缺口高达十四副的情况下,中尉连长也只能把军士军衔以上者都算上了。
“鬼子上来了,命令弟兄们都给老子进入战位,放他们进到100米范围内,再给老子狠狠地打,两挺轻机枪都给老子开火。”中尉看了一眼山下,猫着腰拿手捂住口鼻闷闷的继续下令道。
“可是,连长,阵地上没水,拿甚打湿毛巾?”少尉领命转身欲走之际,突然想起了这件最要命的事。
整个阵地已经断了供应20个小时,全连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也被失血过多急需水的重伤员给喝了,现在那里来的水打湿毛巾?
“给老子用尿,命令所有人,不管有没有,是男人都给老子尿出来。”中尉大声吼道。
声音大得足以让已经钻出防炮洞的士兵们都听道。
于是,在阵地上肉眼可见愈来愈浓的黄绿色烟雾中,数十个戴着防毒面具或未带防毒面具的男人,脱掉裤子,围在几堆毛巾旁,憋红了脸,使尽平生力气,收缩膀胱,挤出并不多的尿液。
“给老子出来。”西瓜可能从未想到渴的时候,连拉尿都如此困难。
防毒面具玻璃后面的眼眶里并没有多少泪水,只有泪光。因为,眼泪也是需要水的。
但他急,很急。
他知道,这是亲如兄弟的长官们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因为山顶上有山风,日寇为了使毒气能达到致人于死命的浓度,已经连续朝阵地上打了三十多炮。已经有好几个军士捂着口鼻蹲在地上脸色憋得通红。
人可以几天不吃饭,甚至一两天可以不喝水,但呼吸,却是一时也不能停的。
但,他们已经十来个小时没喝水了,连续数次艰苦的战斗导致身体大量的汗液已经带走了为数不多的水分,能留在膀胱里的尿在这一刻几乎都成了奢望。
而在他们阵地下方五六百米的位置,已经全数带上防毒面具的日寇正在慢慢向山顶前进,他们也在等待,等待着山顶上的中国守军吸入毒气丧失战斗力。
就像他们在河北战场上曾经做过的一样。
终于,在三十多个男人辛苦甚至有些艰辛的努力下,毛巾被尿液完全打湿,一条条被分发下去牢牢的绑在党员和步兵连中坚力量军官们的脸上。
虽然眼睛依旧被刺激得红肿,但好歹能暂时呼吸,中尉手一挥,所有人都熟门熟路的猫到了自己的战位上。
在这块不大的阵地上他们已经战斗了两天一夜,那里能拥有最好的射界又能投下手榴弹造成正面攻击阵地的日寇杀伤,官兵们闭上眼都能找到。
阵地只有正面,没有两翼,两边以及后面都是悬崖。
在等待了有十分钟过后,一个步兵中队的鬼子终于进入了阵地前沿300多米的进攻位置。
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火力试探,在领头的一个拿着指挥刀的鬼子中尉指挥刀的挥舞下,一个中队近200人的鬼子端着上好了刺刀的步枪就开始提速向上小跑。
五连阵地上却是一片寂静。
200米,170米,150米,120米,直到100米,跟在步兵中队后的日军中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有防毒面具的中国人都死在战壕里了,没人能在帝国研制的毒气里存活20分钟以上。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没能亲耳听到那些顽固的对手临死前的哀嚎。
“哒哒哒”一阵清脆而熟悉的枪声将日军中尉刚刚浮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随之,是一阵爆豆般的枪响。
已经开始发力狂奔进入最后冲锋阶段的日军瞬间倒下二十几个。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而且日军因为地形的缘故,阵型远比平时野战冲锋时要密集,每个人之间的距离最多也只有一米多,就算是个新兵,或许也能蒙上一个,更何况是这帮已经经历了两天一夜血战才存活下来已经算得上老兵的士兵们。
想不被人杀,只能学会杀人。这就是新兵变老兵的历程。
“八嘎!加快速度,冲上去,冲上去,他们坚持不了太久的。”日军中尉愤怒的大喊,虽然在这样的战场上没有多少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但他挥舞的指挥刀已经说明了态度。
随着步兵一起行动的机枪手和掷弹筒手迅速卧倒对中国阵地上的两挺轻机枪实施火力压制,而步兵却是没有伏地和中国守军对射,反而是猫着腰向阵地继续冲锋。
和他们的指挥官想的一样,他们并不认为中国人能在毒气里坚持太久。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顽抗了吧!继续进攻,粉碎他们最后一丝反抗意志。
可惜,这一次,日军失算了。
阵地上中国守军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在毒气的肆虐中越来越无力,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打得越来越准。
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180多日军步兵付出了最少三十多人死伤的代价,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二十,这是第80步兵联队第2步兵大队第3步兵中队在进入中国战场以来前所未有的。
这让西川明中尉大为抓狂,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帮中国人?他们又怎么能在红剂毒气里生存,还能如此镇定的射击?
“杀给给!”西川明防毒面具后藏着的眼珠子已经泛红,不顾属下死伤惨重,继续发动决死冲锋。
他只能如此。死伤惨重但能攻克阵地,他还能立功,可若是死伤惨重的同时还被中国人击退,他有可能会被暴怒的少佐大队长给直接干掉。
其实,日军中尉并不知道,阵地上的中国人也不是神,哪怕就是神,也没办法一边呼吸着毒气一边揉着被毒气刺激得不停流泪红肿不堪的双眼还能精准地射击的。
除了带着防毒面具的二十名士兵,包括中尉在内,这支防守山顶阵地孤军最中坚的十四名军士、少尉、中尉其实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浸透着尿液的土制防毒面具随着毒气浓度的增加,几乎已经丧失了过滤毒气的功能。
连续甩出了几颗手榴弹,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将冲进阵地四十多米外的几个日军炸得高高飞起,少尉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同样呼吸困难脸色挣得通红的中尉连长:“咳咳,连长,额快不成了,额不想死在狗日的毒气里,把你的手榴弹给额,咳咳,等小鬼子再走近点儿,额多拉狗日的几个陪老子一道上路。”
“你狗日的瓜怂说甚呢!就你能耐。”中尉连长眼睛猛然一瞪,拿着家乡话就骂。
别说第五连,就是整个十七师,陕西兵也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再坚持一下,等风一来,毒气就散了。”
“来不及了,连长,你看看陈班长。”少尉眼中闪过一丝悲色。
二十五米外的战壕里,没有戴上面具的步兵班长正在剧烈呕吐,已经侵入他喉咙粘膜的毒气让他痛苦的将手都扣入坚硬的地面。
他身边的一名士兵痛哭着将自己的防毒面具扯下拼命的往他脸上罩,也无法阻止他犹如狼嚎一般的哀嚎。
那种痛楚,真的是非人能抵挡。
中尉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手也猛然捏紧,脸上亦是闪过一丝坚定仿佛做了某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