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红楼 第766节
正庆帝瞪了贾清一眼,扫视了一遍理藩院的众人,沉吟片刻,开口道:“理藩院众人,疏于职守,所有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理藩院众人感觉委屈,但还是只得受命。
贾清乐呵呵的笑,忽然听见:“至于你......”
“陛下,臣怎么了?臣对陛下可是一向忠心耿耿,而且臣身上半点官职都没有,既不贪赃也不枉法,又刚刚帮助朝廷找回阿列王子,立了大功,嗯,难道陛下要封赏臣?”
正庆帝脸一黑。理藩院的人他罚了,对于闹事的贾清,他自然不会不闻不问,但是,他确实立了功......
“自来功过不相抵,你找回阿列维奇,朕赏赐你黄金百两,御用腰带一根。但是你胆大妄为,殴伤同僚,不守规矩,朕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一听正庆帝要罚他,贾清连忙道:“陛下你忘了,您说过要臣好好读书进学的,要是把臣打坏了,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学习?请陛下三思啊......”
见他害怕的那样,正庆帝忍俊不禁,骂道:“谁说朕要打你板子......”
其实到了此时,正庆帝早已一点要惩治贾清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原本是想宣贾清入上书房伴读,让那些大儒来教导贾清规矩。此时却忽然改了主意:“朕就罚你宿卫大明宫,好好学学规矩!”
正庆帝忽然觉得,若是把贾清放在身边,心情不好的时候叫进去骂一顿,或许效果会不错......
“陛下还需三思啊,如此狂妄小儿,岂能担任大明宫宿卫一职!”徐阶第一个反对,他心中都快骂娘了,你这他么的到底是罚还是赏啊?
“宿卫大明宫?”贾清对于宫中的关系不是特特别清楚。
戴权笑着替贾清解惑:“紫禁城内龙禁尉三百员,负责禁宫及皇上的安全。”
原来是御前侍卫啊。了解情况的贾清顿时道:“陛下,您看能不能打个商量,金子和腰带臣全都不要了,不要让臣做那个龙禁尉好不好?”
戴权面色一变,道:“贾将军,陛下一言九鼎,还不快跪下谢恩。”
正庆帝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道:“哦,说说吧,为什么不愿意做龙禁尉?”
要知道,他许的可是宿卫大明宫,不是安排在宫里的犄角旮旯。宿卫大明宫,可是有很多机会面见圣颜的,这种位置,是别的勋贵子弟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陛下,这御前侍卫一天要站好几个时辰,臣受不了......不是,臣担心影响臣的学业,有负陛下教诲。”
呃呃,任谁都听出来他嫌宿卫工作太无聊了......
“混账,方才你还敢念及你祖辈的功勋,难道他们的功业全是一天到晚风花雪月玩出来的?不思进取的东西,这点苦都受不了,将来谈何报效朝廷为国建功?朕看你的书也别念了,省的将来误国误民。”
皇帝一怒,众人皆不敢说话。贾政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见状赶紧跪下为贾清请罪,正庆帝也不理。
贾政这一跪,贾清也只得跪下,道:“陛下骂的固然是,只是陛下此言臣不敢受。臣虽然未曾吃过大苦,但也深知祖辈创业之艰,一时不敢或忘。臣具言,若是陛下此时宣臣入军效力,就算远赴边关与敌军作战,臣必欣然向往,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亦无怨无悔。盖因臣知臣家满堂富贵皆源于此,臣既享富贵,亦当承保家卫国之责任,不敢以危险而丝毫惧之。
陛下命臣宿卫大明宫殿,恕臣直言,陛下的大明宫,乃天下最安全之所。龙禁尉名为护卫,实则空有名头,不过安享尊荣之地,臣不愿为也。
是以臣非惧怕吃苦,而是惧怕在安逸中度日,逐渐忘记祖宗荣耀,浑噩度日。
此臣肺腑之言,不敢丝毫欺瞒。”
正庆帝听完贾清的话,顿时动容。他知道,贾清说的是真的,紫禁城外有城防军、京营,京营之外还有南北大营。内中,有御林军守卫,而名义上负责皇帝和后宫安全的御前侍卫,早就沦为权贵子弟的镀金之所。
连他都知道,下面的人都敢拿龙禁尉的名额来买卖了,宫中许多龙禁尉早已失去了踪影,那些,都是买了名额不来上岗的人,反正宫里也用不着那么多“御前”侍卫。
“罢了,既然你有这样的志向,朕也就不责怪你了。只是朕的旨意是不会更改的,你才这般大的年纪就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若是不加磨炼心性,别说上阵杀敌,领军作战,朕看你连军营都待不下去。
在军中,军令如山,不得违抗,你还是在宫中好好打磨打磨性子再说!将来,早晚有让你上战场的一天。”
“谢陛下教诲,微臣遵旨。”
气氛回暖,在场很多人都忍不住心中泛酸。皇帝几时有耐心对着一个外臣耳提面命了,连将来似乎都为他规划好了,这份恩宠,比传言还要厚三分啊。
这也难怪,今日正庆帝会亲自跑出来处理这件事了,也活该理藩院的人倒霉。
“你们都散了吧,贾清随朕回宫,朕要听听阿列维奇被抓回来的具体事宜。”
“是。”
第五五九章
凤姐院,贾琏走进来。
“平儿,帮我擦擦药,今儿感觉背上又有些发痒了。”
平儿听话的去柜子里拿了一瓶药过来,掀开贾琏的中衣,替贾琏擦起药来。
少倾王熙凤回来取东西,见状道:“哟呵,你的伤不是好了吗?这是又让老爷打了还是想和平儿丫头亲香了。”
平儿手一顿,没说什么。贾琏道:“你少在那边阴阳怪气儿的,你也不过是刚得回了管事权,要是再这般不饶人,还不知多久又得被人治回去呢。”
上次的事情过后,贾琏本来还是有些愧疚的。只是后来他察觉王熙凤越来越胡搅蛮缠,就像今日这般,他心中也有些厌烦了。
他背上的伤是贾赦打的。原因嘛,上次贾清要为焦大大办丧事,贾赦命他从中作梗。但是他经历了早前的那些事,早就惧了、敬了贾清,因此思前想后不敢遵命,还把这事告诉了贾清。
最后贾清虽没做什么,但是贾赦仍旧治了他一个办事不利之罪。
“治回去?你以为我还在乎这个?我巴不得明儿个太太就当真不要我管这些事了,我也乐得清静。
当谁不会享受似的!”
贾琏道:“我今儿懒得和你争论,有一件正事告诉你。
方才我去梦坡斋,听老爷屋里的相公说清哥儿带人闹了理藩院,现在还不知道什么结果,老爷也赶过去了。”
平儿一惊:“不是说皇帝吩咐让他待在家里的吗,怎么会有这事?”
“正是如此呢。”
王熙凤倒似毫不关心,道:“路都走不好的人倒替跑的人担心,也就你天天只在宅子里打转,没见过什么大阵仗,才会替人家担心。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还真就不担心那小子在外面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