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 第159节
杨则道:“总管,突厥被我大唐天威所震,放回之前劫掠的百姓,如此大喜之事,何不报捷长安?”
陈应这才发现,他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主人。有困难,就自己想方设法去解决,根本没有考虑过长安。
无论如何,这些百姓已经解救出来了,突厥人也是清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其实也没有余粮养活这些奴隶,他们所以才会很痛快的释放这些被俘虏的汉人百姓。尽管俟利弗设被陈应打怕了,那些大部分突厥贵族其实并不怕陈应。
如果不是义成公主告诉这些突厥人,马上就要开春了,经过一个冬天的折腾,牛羊和骏马都掉膘严重,唐人不用打,只需要拖,就可以把他们拖得精疲力尽。只要到了冬天,一场白毛风吹下来,他们就会损失惨重。
有道是一年之季在于春,这句不仅仅是汉人适用,其实突厥人也适用。无论是什么样的动物,都喜欢在食物充沛、气候温和的时候交配繁殖。所以当春来草长的时候,战马也好,牛羊也罢,都开始发情。若是因为战争,就会耽误动物的发情,那么就会让突厥损失惨重,几乎与汉人颗粒无收的遭遇差不多。
但是突厥人却没有储藏食物的习惯,如果不是因为连年灾民,即使有地方颗粒无收,也不会造成大量灾亡。但是突厥人抗拒自然灾害的能力,比汉人更弱。刚刚渡过一个漫长而寒冷冬天的突厥人,此时他们的战马消瘦,牛羊掉膘严重,如果再爆发战争,他们只有喝西北风了。除非他们可以保证,这一仗绝对可以全胜。
无论突厥人释放这些被劫掠的汉人百姓是什么,但是对于大唐来说,这都是一件非常值骄傲和自豪的事情,自大业末年来,中原动荡不安,突厥人就把中原当成了自己的菜园子,随时可以来采摘。
只要陈应将这个消息报给长安,李渊绝对不会吝啬粮食。陈应自然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直接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就劳烦杨长史写这个奏折吧,本总管可以与你联名!”
这边杨则刚刚把奏折写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有人前来道“启禀总管,急报”。陈应刚刚打开,脸色大变。
“怎么了?”
杨则紧张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贼他娘!”陈应愤愤的道:“朝廷新委派的观军容使在原州高平境内的六盘山脚遭袭,随扈从死伤大半,新任观军容使李道宗中箭生死未卜!”
杨则脸色大变。
这边刘忠直刚刚逃回长安,这边新军容使还没有来得及上任,又遭到袭击。此时陈应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六十四章大人物的待遇(三更)
陈应眼中闪过愤愤的目光,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新上任的李道宗在高平境内遇刺,过了高平境,就是灵州境内,陈应需要负责李道宗的安全。偏偏李道宗在高平境内就出了事情,恐怕李渊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搞得鬼。
一旦李道宗死了,李渊愤怒的怒火肯定朝着陈应发泄,罢官去爵那已经是轻的了。陈应绝对不会是束手待毙的人,可是在这个时代,他也不想反唐,现在反唐只是便宜突厥人。陈应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传统思想约束,对于陈应没有半点约束力。
陈应思来想去,绝对不对让李渊多想。哪怕只身入长安,也不能任由李渊打成叛逆。
想到这里,陈应对杨则道:“立即命,陈怀仁准备手术器械和药材,随本总管去高平!”
高平距离灵州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骑兵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才能抵达。
就像陈应麾下的战马,基本上以古老的河曲马为主。以河曲马的体能,如果每天跑一百五十公里,连续跑三天,一支军队过半的战马就会跑废。如果陈应想在一天之内抵达高平,至少要冒着废掉三五百匹战马的代价。
这个代价实在有点太重,陈应也承受不起。陈应了解一些蒙古军西征时候,连战斗在内的时间算上,他们每天推进的速度在一百五十公里至二百公里之间。
特别是1219年9月,成吉思汗的两位大将速布台和哲别攻打花喇子漠国讹答刺城时因城内保卫工事坚固而未能攻破。哲别带军队退居五百里远,并休整队伍。敌探得知成吉思汗大军退到五百里远时,城内卫军便放下心来,放松了警惕。蒙古大军休整几天后,有一晚哲别突然下令,率大军进攻讹城。大军夜行五百里次日清晨到达城下,进行突攻。因城内毫无准备,成吉思汗大军轻易攻破了城,并获全胜。
一夜之间行军五百里,即使是汽车如果不走高速的话,对于驾驶员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负担。然而在八百年前的蒙古偏偏做到了。
这让后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无论是夜行五百里也好,连续推进三个月,日平均行军一百五十公里以上也罢,都是骑兵不具备的。中国古代烽火特骑,是能做到日行八百里,不过这个速度是建立在完备的驿站体系下,采取拉力的方式完成的,古代的驿站间隔二十至二十五里,正好是一匹战马在养精蓄锐的情况下以冲锋的速度完成的。每一个驿站之间大约需要一刻钟左右,如果骑士体能足够好,做到一个小时行驶一百里完全不成问题。可是蒙古大军是如何做到如此恐怖的速度?
多亏后世的一个节目,叫百家讲坛,就有一群专家在研究蒙古行军速度问题,最终还真的让他们给研究出来了,那就是蒙古骑兵采取的不是奔马,而是走马。
别看奔马和走马只有一字之差,可是行军效果却天差地别。如果有朋友观看赛马的视频,可是进行慢放,赛马在冲锋的时候,总有一个瞬间马匹四蹄腾空,这样以来战马在奔腾过程中的体能消耗非常大。短程赛马时,千米距离战马冲刺一般在一分钟左右,可是这只是马匹的瞬间速度,像人百米赛跑一样,可是长途奔驰,战马肯定做不到这样的速度。走马,就是利用马匹像人在竟走时一样,无论何时,马匹的四腿总会有一条腿在地面上,而匹马在速走的时候,则可以大量节省体力。
陈应麾下并不有蒙古马,河曲马的耐力也远远不如蒙古马。后世在一个挑战项目,蒙古铁岔马在时速三十公里的速度,连续行军三个时辰而不用休息。也就是说走马的情况,蒙古马的极限是十个小时六百里。
不过陈应也没有用办法,他必须尽快赶到高平,让陈春仁为李道宗手术,否则李道宗的命肯定保不住。
……
高平城(今宁夏固原县境内),前秦永兴二年(公元358)苻坚在此设立平凉郡,取意平定凉国之意。武德元年,唐得平凉郡,改平凉郡为原州,下辖高平、开城、长城三县。
在高平城县衙内,现年十七岁的大唐宗室、千牛备身、略阳郡公、灵州总管府观军容使李道宗正躺在后衙,脸如金纸,气若游丝。
高平县令张绍庭急得胡子都扯下几根,虽然李道宗遇刺,与他这个高平县令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少不得要担一个治下不靖和失察之罪,虽然不至于前程尽毁,但是却少不得三五年内没有晋升。
其他年富力壮的官员不同,张绍庭出身于天水张氏,而且是庶族旁支,他自开皇十二年(公元592年)开始,担任高平县户房书办,好不容易前后熬死了五任县令,这才从书办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正七品县令的官位上。
他这个县令的位子,如今刚刚做了不到一个月,去年秋天,高平县令河东薛君彦得死,入冬开始恶化,武德二年二月上旬,不治而亡,死在任上。张绍庭这才破格提成高平县令,现如今境内出现这种事情。张绍庭连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他已经几近古稀之年,能够平安在高县县令的位置上退下来,将来魂归故里,在墓碑上刻成“唐故高平县令天水张公绍庭墓志铭”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谁曾想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这么大的漏子。
张绍庭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就在这时,高平县有名的郎中有着“赛华佗”之称的张千山从房里出来。
张绍庭赶紧迎上去急道:“张郎中,略阳郡公怎么样了!”
张千山摇摇头,一脸哭丧着脸道:“国公爷的情况很不好,箭矢虽然入肉不深,可距离肺叶太近,一旦拔箭,稍有不慎……”
事实上李道宗的箭伤虽然伤在心口,却根本不是什么距离肺叶太近,而是张千山害怕承担责任。和后世那些医院不同,在这个时代,给皇族当保健医生是个美差,可是像这种救命的活计还真不是人干的活。
救活了,自然皆大欢喜,可是一旦治不安,绝对会掉脑袋。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寿命都很短,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一直以来的正统观点认为由于那些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生活过于糜烂导致身体普遍不好,事实上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太医院专门为皇帝的后妃治病,可是他们却不敢用药。
中药是药三分毒,谁敢保证药方可以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这些太医在治疗的过程中,都是开一些四平八稳的药方,能不能治好病不说,反正绝对是查不出半点毒性,保准吃不死人。所以普通有病还可以让医生放手施救,可是皇帝一般要是生了病,只能期待上天保佑了。
如果不是因为李道宗的身份,张千山倒也敢治。可是李道宗关键他不是普通人,尽管李道宗只是一个宗室王爷,十七岁的小国公,在长安城不算什么,可是在高平县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张千山可不想冒着身家性命去为李道宗治伤。
张绍庭不知道这个情况,只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李道宗是皇族大人物,反而偏偏因为这种身份的原因,得不到及时的医治。
第六十五章麻烦大了
当然走马也不是什么马都可以做到的,否则所有的骑兵都可以做到日行八百,夜进六百里了。陈应率领的一个骑兵团加上陈怀仁与赵远桥、李初七等人,按照走马的方式,压着战马的步子,缓缓前进。
如果是一匹马倒还好,数百匹战马在一起,它们之间就会相互较劲。如果一匹突然加速冲刺,其他的战马就会不约而同的跟着跑。像这种刻意压着速度走马的举为,执行起来就相当困难的。
也多亏了陈应曾训练这些骑兵齐步走,骑兵在齐步走的时候,其实本身就是在走马。不过陈应刚刚训练的时候,只是为了让骑兵和步兵一样,走得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