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第264节
这件血衣是一名死去的张府家仆——张六身上所穿,血书是在衣服内侧现,因着张六是左撇子故而是写在右侧。因为有了血书所以成了指认张安遗孀张李氏为勾连贼人谋害亲夫的铁证。
“所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血衣当时的字迹和其他血迹颜色相同可过了大半年后却有了区别!”官吏说完示意衙役将木匣打开,那衙役小心翼翼的将一件满是血迹的衣服拿了出来。
“此时那血书的字迹明显没有其他血迹颜色深,也正是如此引人怀疑。
”
“宇文使君有鉴于此怀疑血书是事后所写,并且这血迹并非人血否则不会大半年后颜色与其他血迹不同。”官吏有条不紊的将一系列查案过程说出来。
宇文使君怀疑有人构陷张李氏,本着谁收益谁嫌疑最大的原则苦苦追寻数日终于现衙役陈升和张安舅舅刘清有嫌疑,又经过一番‘斗智斗勇’之后终于找到两人相互勾结在张六血衣上加了‘主母害主’四个字为的就是要让陷害张安之妻张李氏入狱以谋夺张家家产。
此时宇文温先是审问那名衙役陈升,陈升招供了他和刘清勾结的真相:刘清重金贿赂他趁人不备在张六血衣上用鸡血写了血书。
随后刘清也招供了实情:他见侄子张安带着妻子张李氏外出意外身亡而张家无后便觊觎家产,原想着等几年其姊张刘氏亡故后顺利成章接手张家产业未曾料那张安妻子张李氏竟然回来了。
他见着张李氏和婆婆张刘氏关系不错生怕张刘氏亡故后要分家产给儿子遗孀便心生毒计,用钱贿赂衙役陈升在一遇害丈夫仆人身上写下血字‘主母害主’以构陷张李氏为害夫凶手入狱,待其被问罪偿命后再无人和他争夺张家家产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一片哗然,张府的张郎君外出遇害一事之前闹得满城风雨,当时查得其妻张李氏涉嫌谋害亲夫时也是群情激奋都说这妇人蛇蝎心肠。如今案情再度反转原来是这个舅舅刘清陷害甥媳谋夺张家家产。
“刘清构陷甥媳张李氏一案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宣判...”宇文温朗声说道,“张李氏无罪释放。刘清、陈升构陷良民罪大恶极,立刻关入大牢!”
刘清、陈升闻言瘫倒在地,这进了大牢以他们犯下的罪行就是凶多吉少了,宇文温看着这两人心中快意非常,他和郑通在翻看卷宗时现张安之母张刘氏对其儿媳张李氏的态度前后不一致便起了疑心。
郑通乔装打扮自称齐掌柜到张家走了一遭果然现有问题:张刘氏对弟弟刘清颇为言听计从。张安死后张家绝嗣所以这个张刘氏亲弟弟极有可能拿到家产那么张安遗孀便成了分一杯羹的‘仇人’。
昨日张刘氏到州衙擂鼓鸣冤得以见到刺史宇文温,宇文温借机让她晚上旁观一场戏,原本想让张李氏本色出演但顾及刘清惊慌失措下会狗急跳墙伤了她性命所以在府里选人扮‘女鬼’。
这种刺激的好事众人抢破头后来现吴明学人说话颇为熟稔加上胆大心细身轻如燕就让他做‘女主角’,实际效果很好把‘男主角’刘清吓得屁滚尿流将事情内幕说漏嘴。
得了证据宇文温便连夜突击审问刘清,得知他的帮凶是衙役陈升随即立刻将此人从家中捉拿到州衙,待得问清事实真相将各种细节确认无疑问后第二日也就是今日马上张榜公告升堂审案来个趁热打铁。
张李氏得洗去冤屈一时间泪如雨下和婆婆张刘氏抱头痛哭,这场景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围观群众见状均是唏嘘不已都说亏得宇文使君断案如神方才没让小人构陷得逞。
“至于张安外出遇害一案本官正在调查之中,请大家提供一切线索定有重赏,本官决不许贼人逍遥法外!”宇文温说完将惊堂木一拍。“退堂!”
围观审案的群众们渐渐散去,其中一人出了州衙骑上马急急忙忙出了西阳城北门向着西北郊的龙头山方向疾驰而去,他穿过大片良田来到龙头山东麓山脚的坞堡径直拍马而入。
坞堡内一处院子里,一名中年人正坐在廊下呆,他年约四十五六头有些斑白,虽然将近半百却是身体硬朗依稀间还能看见虎背熊腰的身形。
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以及几名侍女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候着,中年人探手去拿身边托盘上放着的一壶酒,其手指节很大明显突出如同鹰爪一般强健有力,正当他提起酒壶要饮酒时方才入坞之人快步跑来。
中年人看也没看那人一眼直接问道情况如何,对方说宇文使君查得是张安舅舅刘清与人构陷张李氏。张李氏如今已无罪释放。
“说重点!”中年人哼了一声,那人闻言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赶紧补充:“宇文使君说要追查张安遇害之事,准备悬赏缉拿凶手。”
“缉拿凶手...”中年人自顾自说着,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管家。”
“宗长。”那名管家打扮的人应道。
“从明日...从现在起坞堡加强守卫。没有我的同意不许益龙跨出坞堡半步!”
“宗长,郎君的脾气...小的怕拦不住啊。”
“拦不住也要拦!”中年人猛地将酒壶扔到地上,“去,把益龙叫来,我亲自关他!”
见着管家匆匆离去,中年人看看东南西阳城方向沉默片刻随即面露狠色:“绝不会让你们害了益龙性命!”
第一百二十四章 案情分析
?西阳郡公府某房间内宇文温正和手下‘爪牙’开会,到场人员有宇文十五、张定发、张鱼、吴明以及郑通,张府郎君张安外出遇害以及其妻张李氏被掳一案的案情复杂所以他在组织‘群策群力’。
“关于张安携妻出行遇害一案,前任刺史已经调查得非常详细奈何有多处疑点未能破解。”宇文温化身宇文摩斯开始进行案情分析,在场的都是‘各路精英’所以便来个集思广益。
张定发是‘从良’的业内人士,郑通见多识广,宇文十五、张鱼是贴身仆人时不时要去打下手,吴明则是周游各地胆大心细的‘拟声’小能手,那晚扮作女鬼学张李氏说话就是由他承担重任。
“按照卷宗所言,张安那日出行雇的不是讨生计的车夫,其他城里车夫都不认得这些人。”郑通率先发话,前任刺史将所有调查情况都记在卷宗里所以也免去了现在查案的许多步骤。
张定发接上话茬说这也许有两种情况:其一有人盯上了张安,得知其要外出特地找来生面孔作案以免事后被追查;其二,城里的其他车夫说谎。
问题就出在贼人害了张安性命又成功掳了张李氏后为何又将她放走,这个问题很关键,前任刺史因为有血衣留字的‘证据’故而倾向于是张李氏勾连贼人先害亲夫随后回张府伺机谋夺家产。
如今已证实这是张安舅舅刘清意图染指张家产业故而贿赂衙役进行构陷的阴谋,如此一来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贼人为何放张李氏回来。
“我随师父行走各地时有听过一件案子。”吴明举手发言,他说曾听过一个案子有些类似:某家家眷出行半路被劫,其夫家为当地大族到官府报案并派人在案发地附近四处查探,贼人得知捅了马蜂窝没耐何将女眷偷偷带到官道边放走以免苦主穷追不舍。
张鱼说张安既死那张府就剩寡母张刘氏也没有同族帮忙,官府派人搜寻也没发现什么,贼人没必要害怕被追得太紧,这张李氏被掳入山庄如同待宰羔羊般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完全没必要放出来。
他觉得就是张李氏在说谎,也许她真就是勾连贼人只是被刘清误打误撞泼了盆污水。
“周郎君在衡州调查过。张李氏出嫁前未和什么陌生人来往也没什么相好的,暂时没发现什么奇怪的问题。”宇文十五补充道,衡州刺史周法尚之弟周法明受郎主所托在衡州调查张李氏的娘家人,按着左右邻舍的说法这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至少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案发地界在巴州境内但接近巴州和衡州交界处。前任刺史派人查谈过那片地区没发现什么与张李氏所述山庄。”郑通说道,他一直不太理解宇文温为何让这几位府中人组成‘破案小组’不过还是尽心尽责。
因为张李氏对于马车行走时间和方向都是迷迷糊糊所以没办法推断出那山庄比较详细的位置范围,众人分析了许久分歧就在这张李氏是不是说谎。
要是她没说谎那按着目前的线索基本上就是很难找到山庄查下去,若是她说谎那除非严刑拷打否则也别想从其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宇文温的意见是相信因为按照调查所知这张李氏年初嫁入张家后与婆婆、丈夫都是相处融洽,即便是按刘清的口供来说也确实如此。
按这个调子。张定发说贼人既然策划谋害张安那么当日张安是如何雇车的就是需要追查的一点,对方既然不是本地车夫又能让其雇车极有可能是有中间人也就是熟人介绍。
“刘清所述,出发前一日张安派人去雇车夫,似乎是为了便宜才选的这些人,按张李氏所述车夫口音也是巴州当地口音。”郑通就雇佣马车的事情补充了一些情况。
“出行半路遇见一队人马,张安与其领头的相谈甚欢甚至没注意到妻子马车落后,想来这些人和车夫是一伙的,如此策划周密必定要提前安排好,那么这些人半路有可能经过的地方都要去查”
郑通说按张李氏所述,马车坏时距离前方驿站似乎不远。前任刺史查案时问过驿卒得知张安一行确实在驿站歇息,但下一站却未见他们踪影。”
再按仵作的检验结果,张安及仆人是当日遇害,也就是说是发现他们遗体时已身亡数日,此亦为谜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