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少 第1064节
李二陛下叹息道:“是啊,原本国府充盈,朕这一拍脑袋,建造了这新宫,国库又见了底儿了。”
修建宫殿本来就是件劳民伤财的事儿,更何况龙首原上这新宫这么大规模,徭役一征就是十五万,活儿一干就是两年没停下。
“所以,归根结底,大唐想要再进一步,钱是个好东西,不能缺,无论做什么,都要钱,都要雄厚的财力支撑下去。”玄世璟说道:“有钱才能好办事儿,不仅仅是民间如此,朝廷也是这般。”
“这与你奏折中所说的水师,又有何关系?”李二陛下问道。
李二陛下知道水师重要,但是想不到水师如何为大唐带来财富。
“国府想要富裕,臣之前说过,倭国有银矿,但是就大唐现在的情况来看,不会与倭国开战,毕竟倭国如今年年进贡,老实的很,大唐没有理由去对人家开战,而且,国府现在也负担不起这笔钱财。”玄世璟说道。
无论身处在什么时代,要打仗,正义的气质必须有,还要高高的举着让别人看到,仗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之前大唐与高句丽,是宿怨,借助了高桓权“复国”的名头,去攻打泉盖苏文,是正义之举,是正义之师,灭了高句丽,设立都护府,那也是因为正主高桓权中途叛变,背叛唐军,死在了战场上,大唐“无奈”,这才收回了失地之后,顺便替高句丽管管他们的土地。
“没错,现在即便再怎么眼馋人家,也不能动。”李二陛下无奈道。
“虽说现在不能动,但是水师的发展,却是不能落下,也是为将来要动的时候,打下基础,因此,水师的发展,要从眼前抓起,除此之外,陛下觉得,丝绸之路如何?”玄世璟问道。
“链接我大唐与西域诸国重要的通道。”李二陛下说道。
“没错,西域的货物,通过丝绸之路,运送到大唐,无论是进入长安,还是到了别的地方,都能狠狠的赚上一大笔,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等东西,运送到西域,甚至更遥远的地方,价钱翻上不止百倍,因为有如此令人心动的利润,因此商人们才这般热衷组建商队,穿越茫茫的大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往来东西,大唐秉承前朝,也是重农抑商,可正是商人,才能让东西南北的货物流通起来,若大唐为枝干,那农户便是树根,工、商便是枝叶,缺一不可。”玄世璟说道:“不可否认商人的重要性,而这一条丝绸之路,贯通了东西多少财富。”
“朕听你这意思,是想要提高商人的地位?你是想对商人动手了?”李二陛下问道。
玄世璟原本是想提一下海上丝绸之路的建设问题,但是李二陛下却是看重了玄世璟所说的话之中关于商人的问题,关于商人,倒也不是没得改,不过说起商人来,在新宫还没建造成的时候,玄世璟就想起过商人的问题,只是那个时候,还不是提这事儿的时机,几天既然话赶话提到这边了,说说商人的问题也没什么。
说起商人,就要提及商人的税收,再与大唐百姓的税收做个比较,两者比较,才有高下。
“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烧利。”玄世璟说道:“都知道商人获利,比寻常百姓种地要多,但是官家国府,却一直盯着平民百姓的税,商人有钱,但是官家‘视而不见’之下,还死命的压着商人,既然提到了商税,再说说大唐的农税,大唐自定鼎以来,便是施行租庸调之制。
武德二年二月制,每丁纳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此外不得横有调敛。武德七年四月,又颁新的赋役令,规定:每丁纳租粟二石;调则随乡土所产,每年交纳绫,或绢、絁二丈、绵三两,不产丝绵的地方,则纳布二丈五尺,麻三斤;丁役二十日,若不役则收其庸,每日折绢三尺。如果政府额外加役,十五天免调,三十天租调皆免,正役和加役总数最多不能超过五十天。赋役令还规定:遇有水旱虫霜为灾,十分损四以上免租,十分损六以上免调。十分损七以上,课役俱免。”
简单来说,国家需要你干活的时候,给朝廷干活,那就少交点儿,不给朝廷干活,平常时候,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粟两石,为租;输绢两丈、绵三两,或布两丈四尺、麻三斤,为调;服役二十日,称正役,不役者每日纳绢三尺或布3.6尺,为庸,这就是租庸调。
“如此放在一起对比,的确看出很大问题,但是商人的事情,由来已久,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李二陛下说道。
“所以要改,陛下继位之后,大唐多少弊端,都一一改过,为何到了现在,提及变通,便要犹豫呢?”玄世璟问道。
“商人的事情,牵扯甚广,整个朝堂上下都知道,做官的,说是不许经商,可是谁名下没个商队,谁名下没些产业?动了商人,就是动了他们的利益,后果可想而知。”李二陛下说道。
这不是新旧世家为了利益对抗的问题,若是那般,还就真好解决了,若是要动商,那是动了他们所有人的利益,为了皇室而动他们的肉,朝臣们会答应吗?
不会!
世上没有完全的好事,想要获得利益,又想要没有风险,怎么可能?
第五百三十八章:农
“璟儿,你府上也在经营商铺,也有商会,若是朝廷真的对商人下手,你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如何看?“李二陛下说道:“你那般家业,一旦朝廷对商人改动政策,损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吧。”
“但是从长远上看,却是利国利民。”玄世璟说道:“于国,国府税收曾家,而且寻常商人因为自身地位能够得到些许提高,并不会反对朝廷的政策,当然,前提是朝廷针对商人的改革不会太过分,至于高官勋贵,的确是个障碍,除却商人的事情之外,臣方才所说的大唐百姓税收使租庸调制,亦有巨大缺陷,若是不早日改革,越是往后,对于大唐来说,损害越大,到最后肥了的,不是百姓,还是显贵巨富。
如今以长安城周围的商人为例子,是勋贵世家手底下的商人多?还是寻常商人多?这寻常商人之中,自然也包括番邦外来到长安做生意的人,就看朝廷如何将改革的旗号打出去了,政策一出,大多数商人同意,那即便是那些高官显贵,也无法动摇民意,就比如说,若是商人之子,能够参加春闱科举,入仕,陛下觉得,那些商人,会反对朝廷的政策吗?”
大唐的风气开放,面对外来的事物胸怀也是宽广的,因此,在大唐经商,无论是人文还是环境都是轻松宽宏的,商人在大唐虽然有良好的经商环境,但是商人的地位却始终是秉承前朝,毕竟都传商人重利轻离别,也是因此才看不起商人。
商人有钱,出门不得乘轿,衣不得着锦缎,儿不可入仕,条条框框的规矩都压在了商人的身上,的确是有钱了,但是这样的日子,商人们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过活着。
一旦朝廷稍微有一点松口的痕迹,商人定然会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朝廷的政策,因此,他们不会反对。
既然大部商人都不会反对,剩下的一小撮以世家为首是詹的商人,如何抵的过大潮流,而且朝堂上的世家,还有皇室和忠于大唐的忠臣压着呢。
若是对商人的政策改革,这势必是一场能够掀起风暴的改革,即便是国库没钱,也能办成的事儿,一旦办成了,不出一年,修建新宫之前国库是什么样子,一年之后,国库又会恢复到那个样子,再往后,若是没有掏家底儿的事儿,国库只会越来越充盈。
而先前玄世璟所为李二陛下描绘的大唐景色,就是一件掏家底儿的事儿。
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儿。
“嗯,这倒不错,商人趋利,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们心里明白。”李二陛下抚须说道:“暂且不说商人的事,你说大唐如今对百姓所用的租庸调税制,越是往后,对大唐损害越大,这是怎么一回事?”
商人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如今大唐仍旧是以农户为本,税收也是以农户的税收为主要来源,这一点毋庸置疑,商人的事情要改,但是不能本末倒置,要先将“本”顾忌好,才能再顾及其它。
“承袭了北朝以来对赋役制的改进,租调负担比前代略有减轻,并订有水旱灾减课办法;在服役与纳绢之间有一定的灵活性,这是好处,但是,租庸调以人丁为本,不论土地、财产的多少,都要按丁交纳同等数量的绢粟,这是死板,大唐成立初年,农户们有大量的自耕地,大唐租庸调也是建立在均田制上面的,陛下可还记得几年前查抄长安周围寺庙的事情?”玄世璟问道。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
“仅仅是寺庙名下,便查抄出这么多的土地,那勋贵名下的土地呢?”玄世璟问道:“想想大唐初年的时候,农户名下有多少地,到了现在,农户名下还剩下多少地,若是户部对此有个统计,二者一比较,可见一斑。”
现在大唐土地兼并的问题有,但还没有太过明显,当然,只是肉眼可见的部分差距没有那么明显,除却户部之外,吏部验封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去吏部查查长安周围的这些勋贵,原本封地有多少,现在兼并了土地之后,又有多少。
封地范围是不变的,但是可以通过土地的兼并,让实际范围不断往外扩大,比如说玄世璟的封地就是东山县,可若是玄世璟将东山县边缘周围的土地,都买下来呢?
千万不要小看了世族勋贵的贪心,为了家族万年,他们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正直的圣人。
往后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
“土地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大唐大量的农户便会破产逃亡,或者沦为地主家的佃户,介时均田制就会崩溃,而以丁身为本的租庸调成为农户不堪忍受的沉重负担,与他们的土地占有情况已经不相适应,贫富的分化将会越来越严重,陛下以为如何?”玄世璟说道。
“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李二陛下说道。
玄世璟提起前些年查抄长安城寺庙的事情,李二陛下仍旧历历在目,账本送到他面前,连他这个皇帝,也都被寺庙的私产所震惊,那么多的土地财富,藏于寺庙,推此及彼,寺庙的地是哪儿来的?别人送的,谁送的?平民百姓的地是一家子的活路,谁会把自家活命的本钱送出去,除却百姓之外,那就是入寺庙为僧的人了,原先他们也是普通百姓,进了寺庙,成了和尚,地也就送给寺庙了,再者,就是有钱的富户和勋贵世族了。
而他们的地又是哪儿来的呢?皇帝封的?皇帝的封地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人的东西。
所以说,土地兼并的问题,早就有了,不仅仅是大唐有,前朝也有,只是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被正视过,也从来没有被解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