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10节
宗教所渴望的权利,与权贵不愿意放弃的权利一定有无法避免的冲突。
并且以克雷森迪乌斯家族的底蕴,他们能拖着罗马一座城造反,收拾个无兵无粮的教皇还不是手到擒来。
西尔维斯特二世如果不能正视他傀儡一样的地位,恐怕能活下去的日子也不多了。枢机团里有三十人,任意一个都有选举为教皇的资格。克雷森迪乌斯三世不怕换一个更听话的人。
“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吧。狄里昂,你代我去拉文纳一趟。让他向陛下奉献忠诚,陛下会乐坏的。”
“另外,本部再次发出新的军事指令。”
“其一,各地军队保持警惕,务必防范拉文纳教皇党的军队渗透进来。”
“其二,派遣使者质问威尼斯人,令其务必保证我方后路。再请求陛下派使者慰问克罗地亚人,务必不使克罗地亚投靠保加利亚。”
“其三,为军队行赏,告知诸军,军役推迟到8月。”
“其四,在安科纳等地征募职业兵,是为护卫王的卫队。这方面的钱由我私库提供,吉塞拉你来负责。至少3000人。”
索菲一条条的分别给予任务,到了亚历山大这边,索菲呵呵一笑:“就麻烦你给陛下写信告知情况,是威尼斯人的胡作非为令我不得不选择妥协。”
“好的,我明白。”亚历山大擦擦额头的汗,只希望这小子没有跟公主玩床上乐的想法。
大概整个欧洲,每十个人里面就有三四个叫约翰的。
索菲的小舅子叫约翰·普拉西斯,约翰十六世叫约翰,十七世、十八世的本名都叫约翰,而且,克雷森迪乌斯三世,他也叫约翰。从这个三世里就能明白,他爹和他爷爷,绝对也叫约翰。枢机团与封建主人群里,叫约翰的人也多如牛毛。
所以索菲派出了使者狄里昂到达拉文纳时,只听着当地人嘟囔着“这个约翰大人”“那个约翰大人”“大约翰大人”“小约翰大人”,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提到克雷森迪乌斯家族,则每个人都知道一些,交口称赞着它的慷慨与正义。
狄里昂表明身份,迅速受到了约翰·克雷森迪乌斯的接见。
受迫于皇帝党的势力庞大,狄里昂成为了最尊贵的使者。他也见到了广为传送的克雷森迪乌斯三世。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眉眼刚直,气势不凡,父祖两代人都死在奥托一家手中,是绝对的反奥托死硬派。
“贵使。不知奥古斯都遣使到来,是为了双方亲睦吗?”
年轻人不喜寒暄,手握数万大军,权力欲望快速升腾,连最基础的遮掩都很难做到。
通俗的讲,他很膨胀。
狄里昂本能的感到不适,他那令他自卑的出身,使他对这种自以为是的“贵”人非常厌恶。另一方面,罗马人的身份让他又很自傲,自认比蛮子更高贵。
“…没错。总督认为你是知时务的人,比教会的蠢货更好交流。”狄里昂裂开嘴,隐晦的开了个玩笑:“如果他们的脑子里懂得什么叫交流的话。”
“哈哈,你很有趣。我觉得,教会的教士是否能交流,取决于有没有金币。”克雷森迪乌斯搓搓手指,不无暗示。
狄里昂颔首,明白克雷森迪乌斯的意思。
要钱嘛。
“是啊,钱,钱,无它寸步难行。”狄里昂露出笑容,“总督当然不吝钱财赏赐。”
狄里昂的措辞很有意思,让克雷森迪乌斯既高兴又不爽,都表现在脸上,就一个年轻人来讲,他的表情管理不太恰当。
“一定?”
狄里昂摊手,“当然。如果你想反对德意志的蛮王,不考虑东方教会的支援吗?就像约翰十六世一样,获得罗马的帮助。”
是了,这就是在谈条件。
克雷森迪乌斯要钱,而狄里昂,或者说背后的索菲要求克雷森迪乌斯向罗马帝国,奉献名义上的忠诚。
尽管并无实际效忠。
“可约翰十六世失败了。”克雷森迪乌斯不太乐意。
“那是他太软弱。”狄里昂开始诱导。
论人生阅历,狄里昂比克雷森迪乌斯见识更广。再加上索菲的“熏陶”,很快就把克雷森迪乌斯蛊惑成了“武力即真理”的信徒。更何况他的父亲与爷爷,就是死在军力不足,屡屡被德意志骑士踩死的悲剧中。
双方一番交流,没用两天,就达成了一个共识。
克雷森迪乌斯向巴西尔名义上奉献忠诚,请求敕封白衣贵族。
索菲代巴西尔慰劳克雷森迪乌斯两万诺米斯玛。为了方便推广自己的货币,索菲干脆换成了三万阿金图马。
狄里昂带回消息后,索菲立刻批示,从金库里给克雷森迪乌斯送了三万阿金图马过去。
然后,索菲又把狄里昂派了过去。
“军械不强,再勇武的勇士也只能赤手空拳,被无能之辈刺死。我军正好还有大量的军械可以出售。”狄里昂挺直腰板道。
军械。
意大利中部大乱在即,除去斯波莱托土财主们的军队装备丰富,其他地方的军队大都只有一根长矛。
克雷森迪乌斯当即受不住诱惑,向索菲购买军械。
而索菲军中有大量的旧军械,包括替换与战利品。这些被索菲以次充好,以旧充新的卖给克雷森迪乌斯。
一番交易,索菲不但没有亏三万阿金图马,反倒赚了两万多诺米斯玛。
而克雷森迪乌斯的军队实力也进一步增强。
突如其来的各种转变,在意大利中部迅速激荡。
最终,索菲急切等待的一个消息来了。
种种隐秘消息表明,奥托三世可能已经染病。
作者的话:这几天真的是忙得掉头发,煞笔导师要求除夕前三天,交中期进度表,妈的,别人都是年后。。还有七天,快把我愁死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奥托的心病
地中海是亚热带气候。
意大利半岛,水量丰富,沼泽、河流众多,半年干旱,半年湿热,很容易染病。染上时疫是众多罗马人无法逃避的议题。如大型澡堂一样的大型公共卫生服务系统,因为此种需求而发展。
可惜的是,自从伊斯兰教崛起,遮断西地中海的贸易航线后,旧城市衰落,新城市崛起,本土银币取代罗马金币成为主流货币,西欧被迫自成一体,独自发展。来自罗马的大型公共卫生设施也渐渐离开。
特别是在法莱里亚这样的小地方,哪里会有完备的公共设施,厕所里没有蛆到处爬就不错了。
当索菲宣布收前意大利国王女儿的私生子为养子,并封其为斯波莱托公国大公时,奥托的心情就急转直下,对猪队友的表现极为不满。
“巴伐利亚的那位表兄,真不愧是吵闹者,大嘴巴喊的比谁都大,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奥托如是骂骂咧咧,申斥自己的表兄无能。连一个修女都管不住,竟然让她穿越阿尔卑斯山,跑到意大利。
“还有托斯卡纳的休,为什么没有拦住吉塞拉?他的管家为何不拖去阉割挖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奥托暴怒的冲着空气挥舞拳头,在卧室里面打了一套王八拳,最后颓然的坐在书桌前。
无能狂怒。
大好局势,毁于一旦。
以前索菲代表罗马帝国登陆,却缺乏足够的法理条件,不得不依赖暴力镇压勉强维持。现在一个大大的法理送到罗马那边,立刻建立了附庸国。再加上软骨头的封建主,一拍即合!
最该死的还是吉塞拉,虽然和表妹(匈牙利的吉塞拉)同名,却像个无耻的婊子,赤裸着身体谄媚逢迎罗马人,不,那个可恶的赛理斯人。还把孩子送给了他。
可恶,可杀!
奥托在卧室里面踱来踱去,忍不住又转头坐了下来。
托斯卡纳的休虽然十分可恶,大事小事拖后腿,但至少提供了军队…不对,他的军队在台伯河畔,被斯波莱托的泥腿子们打垮了。该死,难不成其实他早就和教皇党的泥腿子们有勾结?故意让军队留力,瑞查德在台伯河畔战败?
牵扯到了瑞查德的战败,奥托迟迟无法落笔。
奥托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表舅还会像以前那样,忠诚的支持自己。
与此同时,奥托又想得到了克雷森迪乌斯家族。
那个怎么杀也杀不绝的家族,竟然又冒出来了一个三世,还裹挟走了愚蠢的热贝尔(西尔维斯特二世原名)。那个软骨头的法兰西人,轻而易举的成为敌人精神上的俘虏!
迟早将他的家族彻底摧毁。这个愚蠢的男巫。
索菲、托斯卡纳的休、克雷森迪乌斯、西尔维斯特…一个个人物都在脑海里旋转,而他们却全都逐步的走向了对立面。
奥托突然警醒。
除了自己宫廷里的几位宫廷贵族外,身边好像只余下了近千的护卫。瑞查德在台伯河战败,都没脸回来,现在在罗马努力镇压暴民,却越忙越乱,军队逐渐无法控制罗马。
诸事早已不可为。
奥托在纸上写下一串字母,心乱如麻,掐断了笔,斜倚在椅子上。
“怎么了?亲爱的。”
斯蒂芬尼娅抱着水盆婀娜的走进书房。
奥托对斯蒂芬尼娅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略微夸张的摊开手:“嘿宝贝,我只是因为一些蚊虫而烦扰。这城堡里的蚊虫比马格德堡多得多。”
斯蒂芬尼娅,一个区区乡下小地方的寡妇。
奥托是即将迎娶罗马帝国紫室公主的年轻皇帝,是天命的,两个罗马的共同统治者,就算是情人,也不该是这种低贱的乡下人。
“是啊,所以要多点一些熏香。”斯蒂芬尼娅机灵通透,她察觉到了奥托的虚假,于是假意的去点燃熏香。
奥托咳嗽两声,说:“我出去带骑士打猎。”
随手撕掉了莎草纸,奥托欲盖弥彰的离开。
“乡下人”斯蒂芬尼娅,拿起撕碎的纸,一点点的拼接起来。
拉丁文。
奥托以为斯蒂芬尼娅是乡下人,可俏寡妇是懂一些拉丁文的。
“诸事…不可为…该死,亲爱的…不,他要跑!这个胆小鬼,他要跑!”斯蒂芬尼娅恨极了。俏寡妇百般的讨好她,难道不知道人们的风言风语吗?难道那些骑士背后没有腹议伦巴第的乡下寡妇的翘屁股吗?
而他却做了什么?
他要抛弃斯蒂芬尼娅,带着他的骑士像夹着尾巴的狗一般,逃出阿尔卑斯山。
捏紧了纸张,斯蒂芬尼娅直接掐断了珍贵的熏香,任由蚊虫在房间里面肆虐飞舞。
接下来的几天,奥托开始渐渐沉迷于打猎,带着骑士们在乡野的湖泊沼泽与森林中搜寻着猎物。
只有在这时,才能让他忘记痛苦而失败的六月。
蚊虫越来越多,即便是高贵的君王,也不得不在泥巴沼泽里跋涉,搜索一头野猪。
他在森林里穿梭,在河边享受斋戒日不避讳的鱼肉,在山麓中追击小鹿。
当奥托回过神来,知道该回去处理政务时,他的腋下、胸膛,却渐渐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