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33节
巴西尔似乎是下定决心，准备欲擒故纵，趁着这次保加利亚战争，将雷克索俄斯等一众余党一网打尽。
索菲所有建议全都被打回，还加上了意大利军区的担子，可以说是保护也可以是打压。
但君士坦丁认为，打压居多。
至少在兄长死前，年轻的索菲只需要好好铸造金币就可以了。
自己呢？
君士坦丁行走在月桂宫旁，突然看到了远处布库伦宫新修建的教堂圆顶。洋葱状圆顶刚刚贴金，月光下也金光灿灿。
母亲赛奥法诺，就在那里。
君士坦丁的心更乱了。
虽然早就在强势的兄长面前低头，流连饮宴十多年。但随着近些年陆续点燃的继承人风波，让君士坦丁的心也有些动意。
论身份，是帝国唯二的共治皇帝，是毫无疑问的第一继承人。
论血脉，他还有三个女儿，都是正统的紫室公主，随便就能拉拢到大贵族的支持。
而且，他和索菲的关系不错。
想到这里，君士坦丁回家，找来妻子海伦娜。
“你怎么看索菲？”
海伦娜微微一愣，马上佯装发笑：“一个小孩，怎么了？”
“对，小孩…他很年轻。”君士坦丁打定主意，立刻吩咐海伦娜：“你现在乔装，去布库伦宫，见我的母亲，将我写的这张纸交给她，并请她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一点热火，点燃君士坦丁的野心。
第三百八十九章 骑兵优势
海伦娜蕙质兰心，丈夫的心意她很明白。
只是…是不是醒悟的太晚了一些呢？
巴西尔四十三岁，君士坦丁也四十了。说生不出继承人，其实两个人都一样。如果君士坦丁能早点醒悟，不要早早的在饮宴里拖垮身体，说不定也能生出个正统紫室，不用担心继承了。
海伦娜披上黑袍，与几个侍女悄悄离开居所。御道上有禁卫军日夜守护，但这难不到海伦娜，混在杂役女仆的人群里，很快在靠近布库伦宫的地方消失。
“母亲。”
布库伦宫里十分冷清，只有十多个修女，入夜便睡了。悄悄推开赛奥法诺的房门，这位出身街头，曾经操持帝国的奇女子，这会儿正在灯下看着书信。
“你来了？我的傻儿子终于醒悟他缺少身为紫室之子该有的阴谋之心了吗？”赛奥法诺看到海伦娜，并不惊讶，反倒显得有些乏味。似乎是在遗憾儿子醒悟之晚。
“是啊，若十多年前他能想起自己还是一个皇帝，我也会动员保加利亚的贵族帮助他夺取自己的一份权力。”
谁能想到，外表贤妻良母的海伦娜，居然如此嘲讽君士坦丁。
“是的。不过…”赛奥法诺警告海伦娜：“想从我的大儿子手中抢走权力，可不是容易的事。”
海伦娜默不作声。的确，有胆量和巴西尔争权夺利的人，现在要么身陷囹圄，要么干脆已死。
“他让我告诉您，目前萨穆伊尔的军队来势汹汹，但色雷斯周边粮食稀缺，军队疲乏，而陛下将雷克索俄斯放在东保加利亚，想以普拉西斯家族为替罪羊，而又把佐伊公主放在索菲身边，意义不明。您说，这样的局势应该怎么办？”
“放在索菲身边？哼，他悟的可真迟…不过…也许他还没确定。”赛奥法诺低头思索了片刻，为二儿子解惑道：“色雷斯的困顿，恐怕是不能避免了。这一点，历代先帝都会遇到，我也只有将军队囤积在哈德良波利斯、菲利普波利斯一线，依托罗多彼山防御的办法。”
罗多彼山脉，是指分割了保加利亚与希腊、色雷斯的一片山脉。罗马人自古就依托这个山脉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只是并非每次都能挡住。
但这依然是最保险的办法，将军队沿着山脉铺开，总是能到作用。
“况且，萨穆伊尔也不一定会向东进攻。你看一下他历年的战绩，他的主攻方向一直都在帖撒罗尼迦军区，不如担心一下那里。”赛奥法诺提醒着海伦娜。
“伯坦内阿特斯老将军在那里。”
老将军的名望极高，赛奥法诺听了也不再担心。她转而说起了君士坦丁应该做什么。
“值此之际，我个人，呵呵，作为一个母亲，我认为我的二儿子应该更有担当。比如说自请前往哈德良波利斯，或者菲利普波利斯慰劳守军。无论如何，这两个月不要再流连宴席，至少让支持者看到希望。关于索菲…不用在意他，现在他不是唯一的选择。如果你能再努力一下，生一个孩子呢？”赛奥法诺很冷酷的略过了新收的养子。
在雷克索俄斯大厦将倾，巴西尔意图将他作为战败的替罪羊时，索菲失去保守派的增援，下半辈子的高度已经只手可数。赛奥法诺觉得，等索菲躲过这次劫难，再找到新的支持者之前，她会暂时将精力集中在二儿子身上。
毕竟…这个儿子好操纵。
海伦娜很快远去。
但海伦娜还顺路拐弯，去了一趟妹妹玛利亚的宫殿。
此时，玛利亚已经怀胎六月，正安心的在宫殿里熟睡。
姐姐秘密来访，令玛利亚非常惊讶。
海伦娜示意玛利亚闭嘴，只是轻声说：“赶紧给你孩子的父亲写信，秘密警告他，他在君士坦丁堡的支持者，恐怕将要有劫难了。”
……
君士坦丁堡笼罩在新的潜流中。这次，连一向政治敏感的狄奥尼修斯都没有注意到。
在阿尔塔的索菲，自然就更加不知道了。
而索菲这时，正在想办法集中所有的兵力。
除去驻守纳夫帕克索斯、斯波莱托的军队外，索菲又命令尼科波利斯联队、凯法隆尼亚联队，这两个军区的农兵联队快速集结，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阿尔塔。但农兵坏就坏在集结速度太慢，即便是在阿格里尼翁的乔治亚，最快速度赶到也需要大半个月。
而以馒头山哨所的这个消耗速度，恐怕不一定能撑到那么久。
也可能，明天就能赢。取决于谁更能抗。
索菲这边，已经死掉了七百余民夫，正兵也死了三百余，保加利亚人那边，死伤也至少千人，焚烧尸体的火炬冲入云霄，尸臭味到处蔓延。
挖掘壕沟、堵死城门，这些普通的手段很难阻挡保加利亚人。
一回生二回熟，伊万被索菲的那些手段坑过两次，也渐渐熟悉了如何解决。
挖掘壕沟，就用罗马人的性命去填平；堵死城门，就命令平民与农夫抱着泥土去强行堆起土堆，冲上城墙。
仓促的战争到了现在，完全是人命的游戏。
“不能再这样呆坐了。我们的武士不太擅长在城墙上作战。”塞古姆在军事会议上如是提醒。
死去的三百余正兵，半数都是古拉姆。
哈拉尔松、威廉、巴依奇奇等人都点头。这样在城头上空耗人命，太可惜了。
“我们有四千多匹马，完全可以在平原上取得优势！”威廉提出建议，由安斯菲尔德转达。
索菲也低头思索。
之前要堵死馒头山，是因为不想让保加利亚人进来，祸害索菲刚刚建立的秩序。
但现在看来，馒头山反而让己方的机动优势无法发挥，不如破而后立，想一个好办法对付伊万。
“建议是好…”
但还有个问题。公主佐伊在阿尔塔，还有索菲的老婆安德莉亚。
“请让在下护送公主殿下与妻子前往大赛理斯堡。”塞古姆看出了索菲的迟疑，他连忙诚恳的说：“时间不等人。”
“不用了。我这就命令她们转移。”
“所有人准备，将民夫营的人转移向我们背后的斯皮镇，集中战马，将一千余骑兵陆续迁移。”
索菲看着地图，手指敲在出山口：“就让伊万见识一下，我索菲放火的功力！”
第三百九十章 奇思妙计
火攻嘛，不丢人。
索菲放火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但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虽说玩火伤人亦伤己，但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为了保存自己，就只好忽略掉那风险，继续玩火。
但玩火，也要玩出技巧。
索菲三番五次的用壕沟、火攻战术玩弄伊万的智商，伊万又不傻，找不到解决办法。
索菲相信，此时的伊万，恐怕已经在思索索菲会怎么走下一步棋。
六千对两千，硬堆人命，伊万确实抓住了索菲没有集结军队的时机，打了一个好开头。
索菲心疼啊。
要是以前，索菲宁愿花大价钱，也要组建常备的职业军队。但恰巧，马其顿王朝最辉煌的时刻，正好就卡在农兵向职业军队的转换时期。在此时，常备军队少，而临时军队才是主力。谁让巴西尔就是盯着他的军队，绝不让他踏过雷池一步呢？
临时军队也好啊，省钱，省粮食，打仗的时候喊一嗓子，打完仗踹回家就行。付出的何其廉价，得到的又相当丰厚。正因为付出与获得不成正比，农兵是肯定不可能永久维持的。
遇到这种抓时机的顶级‘打野’，索菲愣是被巴西尔坑的不能自拔。
不只是保加利亚人，但凡有游牧血统，都擅长打这种时间差。
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后，索菲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次撤退，我们采用新办法。首先，点燃馒头山哨所，务必不会将一件完整的房屋留给敌人。但~”索菲勾起嘴角轻蔑的笑了起来，“然后，发起第二次火攻。火攻的主要方向不是馒头山哨所，而是…馒头山哨所背后的山道！断掉他们的粮道。”
这百里长的山道，崎岖难行，树比人多，草比麦多，却是通往约阿尼纳的唯一道路，是伊万军队的粮食要道。虽然的确居住有人，那也差不多被伊万抓过来填壕沟了。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索菲就是要火中取栗，用放火烧山来断掉伊万的粮道。
而且，索菲并非没有考虑到烧山的后果。现在是9月，已经是旱季之末，再过一个月，就进入了地中海的雨季。雨季细雨绵绵，扑灭山火并不难。而到山火覆灭时，雨已经将山道浇成泥泞，伊万再运粮也要付出成倍的努力。
“可是，没有路啊，我们正面的路全都堵死了。”安斯菲尔德提出了质疑。
嗯，这修士还挺有脑子，不会是传说中更擅长抓剑砍人的诺曼修士吧？
“的确，所以我决定，当伊万的军队越过馒头山哨所，进入平原后，再送出一支精英骑士团，从东北方向绕回馒头山哨所，突破敌人的后方。”
索菲摊开地图，指着馒头山哨所的地形解释他的计划：“你们看，我们封锁了馒头山哨所的正门，是没有办法迂回突破的。西边的路一堆烂泥，东北边全都是丘陵山，骑兵进去是找死。所以只有正门一条路。”
“但正门的路，我们不能拆，不然就是送保加利亚人胜利。我们烧掉馒头山哨所，让敌人来清理。敌人清理干净后，我们再派遣强大的骑兵顺着这条路突破，点火焚烧山道。”
这个计划的核心要点，就是索菲烧掉哨所，让保加利亚人自己清理道路。为了顺利出兵，这是一定的。然后沿着保加利亚人清理好的路，捅穿其后方，烧其后路。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盲点。
敌人烧掉了哨所逃跑、这条路崎岖难行。
两个点混合在一起，就很难让保加利亚人认为，索菲会沿着这条他逃跑的路再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