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58节
索菲想到了刚刚被剥夺全部财产的马里诺斯家族,这也是军事权贵的一员。先帝尼基弗鲁斯二世的妻子,就来自这里。他不禁背发冷汗,喊住了即将离去的下属:“约翰,你去库房里领1000海佩伦,给大总管送过去,告诉他钱的事情,可以再谈,但他说的事,我不会放弃。”
“好。”库尔库阿斯聪明的离开。
“只希望不要牵连到你父亲。”索菲沉默的抚摸安德莉亚的手,而安德莉亚,也紧紧反扣索菲的手。
稍后,得到了1000海佩伦的盘里努斯还是摇头。
“愚蠢的小子,我是在劝你啊。这么好的摆脱普拉西斯家女人的机会不抓,竟然还死抱着她当宝贝。愚蠢,太愚蠢了。”
“只希望将来你入局的时候,别为今天后悔。”
作者的话:上一章有读者提到巴西尔的形象很奇怪。其实是这样的,有一个皇帝,他很残暴,在位的时候国内所有的大将军,以及新锐后辈,还有禁卫军统帅,几乎都在造反,国境线上所有的国家他都开过战,四面八方的树敌,国内贵族怨声载道,这是好皇帝吗?还有一个皇帝,他在位时文化繁荣经济昌盛,让国家再度进入盛世,三百年宿敌被灭国,东征西讨文成武德,他是坏皇帝吗?可巴西尔就是这么一个两面都沾的人。从哪个角度看,就能得出什么结果。之所以文中巴西尔显得令人摸不透,觉得太蠢,是因为我们跟着主角的视角在走。巴西尔呢?巴西尔一直在打压权贵,当然和主角天生有冲突。读者认为巴西尔蠢的地方,巴西尔也有有自己的考量。从皇帝的视角来看,索菲有铸币厂,有军队,不该收其权,夺其财,得其人吗?索菲认为过分的地方,在皇帝看来再正常不过。索菲还不是第一目标,第一目标是东部的那些大家族。马里诺斯家族被剥夺所有财产这种事,巴西尔都干得出来,那三大家族的没落,巴西尔怎么会不出力。我们梳理过去的事,从巴西尔的角度来看,他再征服保加利亚东部领土,任用新人,收归利权,国家一直在进步不是吗?所以这就是我一直认为巴西尔写的头疼的原因。他有一千张脸,我却写不出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智者擅长瞒天过
三月,天花瘟疫终究是没有波及到更远的地区,仅在色雷斯、马其顿等地流传。并且随着春天解冻,有了消退的迹象。
繁荣的君士坦丁堡集市重新开埠,海关的税吏们像狩猎的猫头鹰般,蹲踞在桌凳上,俯视着下方正在交易的人们。但显然,前来交易的人极少。而且往来克里米亚的奴隶、麦子,伯罗奔尼撒的玻璃、珐琅、小麦,萨默斯的马骡,尼科波利斯的盐…数量都极其稀少。
克罗地亚的粮食与奴隶贸易并非俄土争霸时才有,在更早的世纪之前就已经成为君士坦丁堡的主要贸易流。且其粮食也是君士坦丁堡较为稳固的供给。
“我还以为赫尔松军区能带给我们惊喜,谁知道只有惊吓。”特别事务大臣利奥·迪亚尔看着门可罗雀的贸易集市,不禁头疼万分。出身大学教授的利奥对目前窘境束手无策,随着各地粮食的投入,市场上粮价已经降低到了一金三摩底,虽然降价可喜,但仍然比以往贵一倍有余。
“不错了,老师。”他的学生,约翰·斯凯利兹不耐烦的讲:“现在城里都在流传,有许多粮食根本没有进入城堡,在加里波利与金角湾就被送进了不知名的仓库。”
“是的,我会向陛下报告,惩戒那些混蛋的恶行。哦,该死,那边是谁在偷卖死人的衣服?站住!卫兵,抓住他!”
看着因为街头琐事而离去的老师,约翰·斯凯利兹不禁微微摇头。
这位老师实在是太迟钝了。
搜刮粮食而储存最多的,不就是当今陛下吗?
但也无妨,约翰·斯凯利兹自身就是高级贵族之一,不缺饭吃。
“3月4日,陛下搜集了大量粮食,储存在曼加納宫与城外军粮仓。令人惊讶的是,操持购粮事务的是陛下新设置的圣库司下属的平粮司,顾名思义,就是平抑市场上的粮价。但很显然,陛下亲自抢购粮食的行为,无疑是在推高粮价,和这一机构的设置背道而驰。”
伏在岸上,斯凯利兹正在计划自己的著作《历史简介》,这是一本旨在介绍从尼基弗鲁斯二世,到巴西尔二世结束的历史书,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初版,斯凯利兹还没想好,毕竟他还没有打开名气。
身为衣食无忧的贵族阶级,斯凯利兹立志做一位历史学家。
写完之后,享受着仆人送来的肉粥,他不禁怡然自得,好似完成了一件大事。
……
“有一件事我很疑惑。马里诺斯家族家财万贯,克劳迪奥波利斯的肥沃山谷种出的粮食足够整个军队享用,储存的金银也一定不下百万,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看到从马里诺斯家族剥夺来的财产?”
再次见面,索菲冷静了许多。
每天都能看到狄里昂这个马里诺斯族人,索菲怎么会想不起来刚刚灭亡的那个家族。他们家的财产呢?
克劳迪奥波利斯距离君士坦丁堡也不算特别远。军队押运,半个月怎么也能赶到吧?
这种种的不一致,让索菲甚至开始怀疑,君士坦丁堡的缺粮缺钱,可能是巴西尔正在暗中策划的阴谋。
“你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我相信,你的嘴封的很严。”盘里努斯微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吧。”
索菲冷淡的敲敲桌子,“既然既不存在缺钱,也不存在缺粮,那找我打什么秋风?”
“好吧,今年圣库只是困窘而已,那些愚昧的地方农兵已经被咱家打发了回去,只是禁卫军还在闹腾,不得不做做样子。可越是这种时候,陛下越会担心你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总督、将军闹事。你们交的越多,就越安全。”
既然已经摊牌,便也不再隐瞒。盘里努斯捻着手指,品着酸辣味的葡萄酒,心情似乎还挺愉悦。
索菲不由微微凝神。
换位思考,如果索菲是巴西尔,也一定会在这个时候狠狠敲打手下,保证威严。
还真是个麻烦的老家伙啊。
“五万海佩伦,价值五十万诺米斯玛了吧?剩下的一半,我要去找威尼斯人购买达尔马提亚军区,还有克罗地亚的废王父子。我的总督区今年所有的目标,都是克罗地亚与达尔马提亚,并且我会裁撤各城各地的农兵,第三、第四联队也会解除武装,与两个新战团融合,这样够不够?”索菲淡淡的说。
“非常好,太棒了…”盘里努斯十分满意。
“那我应得的呢?从去年我取胜开始,到舰队司令任职,陛下似乎一直都没有任何答复。”索菲不由反问。
盘里努斯手指点了点索菲的桌前,说:“你可以大胆的组建军队、征伐异国,并且在意大利大展神威,还不够吗?回顾一下巴尔达斯·斯科莱鲁的灭亡史吧。”
索菲闭上了眼睛,挥挥手,自有侍女送盘里努斯离开。
巴西尔的回报是,他今年不会太在意索菲都去干什么。
但就索菲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巴西尔今年重点在东部,本来就拿索菲没什么办法。
论抠门,还是巴西尔抠。
但盘里努斯后半句话却非常的有意思。
巴尔达斯·斯科莱鲁,约翰一世时为帝国的重臣。他的母亲是巴西尔一世的侄女,也就是说,他也是皇家血脉,有皇位继承权。当约翰一世死去,巴西尔·利卡潘努斯权阉掌权,他争夺皇位不过,去了东方做总司令。
然后他便在这个位置上造反,被巴尔达斯·福卡斯击败,带着全家逃向了阿拔斯的巴格达。
随后巴尔达斯·福卡斯也掀起叛乱,他回去帮助这位宿敌。在福卡斯死后,他继任为反抗军的统帅,终不敌巴西尔,被囚禁在色雷斯,很快就死了。
他的人生对索菲来说,没有什么借鉴意义。
但如果稍微延续一下呢?
他的儿子罗曼努斯也在反叛中死去。
索菲想到了他的孙子,巴西尔·斯科莱鲁,这位皇帝放养的大贵族一向自高自傲,在贵族圈里的风评极差。按照东方官员的说法,在斯科莱鲁的庄园,他就像是国王。
有趣。
巴西尔亲手抚起的这个败家二世祖,他会是突破口吗?
作者的话:当当!其实虽然窘迫,不会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巴西尔另有图谋。顺带想知道哪里能下载到那种白底色的地图,拿来做一个比较正式的索菲控制区地图。
第四百三十六章 修女骑士
“总督,真要裁撤士兵?”
在索菲与盘里努斯谈话时,其实辖下的高级将领都坐在隔壁的密室,而盘里努斯却并不知道。
谈话一结束,众多军官纷纷抱怨起来。
“裁什么裁?增兵。把血鹰、高原之鹰两个联队扩充到两千人,第三、第四联队合并为圣堂联队,也为两千人。我花了那么多钱买平安,可不吃他的亏。”索菲冷着脸站起来,拍拍扶手说:“都听到了吧?今年没那么多扯后腿的绊子,这五十万如果换不回都拉齐翁、达尔马提亚两个军区,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是!”
众军官看着发怒的索菲,轰然应诺,然后散去。
索菲黑着脸回了房间。
就是要增兵才不会亏这笔钱。血鹰与高原之鹰两个联队直接扩充到战团级,保证核心战斗力;其余军队也要扩充,索菲决定今年就收回都拉齐翁与达尔马提亚军区,还有伊万控制的约阿尼纳。
核心目标不是土地,而是铁与金银。
目标是拿到萨兰达城东北侧的铁矿、阿尔巴尼亚北部的铜矿、南部的煤矿。余下的克罗地亚的金、铜矿和杜克里亚的银矿,至少要拿到一处。
掌握生产地,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被抢走了五万海佩伦,索菲很生气,下午就蹲在霸府金库里面数钱。
目前的铸币厂产能有所扩大,每个月熔炼、铸造海佩伦的数额大概在两万左右。但考虑到巴西尔的月供索取,大部分金币都是置换而非矿石,所以这方面的利润也就在一倍左右,不像铸银币阿金图马,月产约十五万,获利极大。
家里的金币大部分已经改铸,现在还剩十一万海佩伦,六十余万阿金图马。
阿金图马作为领地里的常用货币,被索菲拿来交易诺米斯玛,然后改铸海佩伦,因而阿金图马的数量上涨其实不多,已经在大量投放进市场中流通。
另外就是弗利和努米,以粮价衡量,一摩底(26斤)麦约30弗利/1200努米。努米这只有指甲盖大小,零点几克的小币显然也有其意义。目前发进市场下的弗利多达数十万,努米更是数百万的疯狂推出,均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生活辅币。这对经济有益,却赚头不大。
算去要购买达尔马提亚的钱,索菲的金库可以说是史诗级缩水。
“很心疼吗?十万海佩伦如烟般散去…”
令索菲惊讶的是,赶来安慰她的居然是爱葛妮思。
“还行吧,我至少知道钱花在了哪里。五十万诺米斯玛的保护费,还不知道明年涨多少呢。”索菲冷笑不已,但人在屋檐下,就得挨这一刀。
“那么,心情恢复的如何?我们来谈谈新生意?”爱葛妮思微笑的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写着索菲看不懂的阿拉伯文。
“什么玩意?”索菲接过来,看不懂。
“一位名叫阿布杜拉曼的法蒂玛贵族的使者在克里特岛找到了我们商会的人,希望购买我们的盐。听他说,你们还是朋友。看不出来你的交友范围比我意料中的还要广。”爱葛妮思嘴角微讽。
索菲没好气的道:“你最近和艾薇诺关系走得很近嘛,怎么练她的尖酸也学到了。”
“随便你怎么想,这笔生意你考虑一下。”爱葛妮思无所谓的离去。
索菲坐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阿布杜拉曼是签订侵占条约时,法蒂玛人的使者。
盐啊。
索菲没记错的话,现在的盐月产量应该是约一千摩底,近三万斤,月盈利约六千诺米斯玛。这笔钱一直在商会里流转,索菲只关注入库。
这倒让索菲想起来,以伊庇鲁斯的人口体量,可以吃下多得多的盐。
只是现在不是晒盐的时候,等到夏秋季节,盐产量就会倍增了。
“可以签。”
第三天,佐伊公主依依不舍的拉着安德莉亚的衣袖,在侍女的陪伴下上了船。
让索菲没想到的是,艾薇诺也跟着佐伊走了。以她作为伊万前妻的身份,应该可以在宫廷里找到一份好工作。
“你什么时候来君士坦丁堡看我?皇宫里的生活太无聊了,父亲只会参加各种宴会,一身恶心的酒臭味。还有叔叔,压力好大的。”佐伊公主楚楚可怜的目光,让索菲感到压力山大。
代替索菲回答的却是盘里努斯,“一定会的。”
索菲不喜欢别离,于是寒暄也很少。
临走前,索菲还看到了狄奥多西一家,他彻底失去了执政官的位置。
“后悔吗?”索菲还喊住了他。
狄奥多西沉默之后,摇摇头,拉着老婆孩子加速上了船。
船队远去,布尔坎·斯科莱鲁悄没声息的又打探了一些消息,但显然,他很难搞懂高层的政治博弈。索菲都只是猜测,他更想不到下半年可能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