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60节

　　“兄长，他他他…他竟然这么看不起我，我…”欧托内跟在奥托背后唠叨着，奥托干脆回头给了他一脚，冷怒道：“你什么你？索菲要是站在这里，你不尿裤裆就是好的了。不想死就把你那套纨绔子弟的做派收起来，只有匈牙利那群野蛮人看得起你那虚浮的表演！”

　　一番怒斥，营地里寂静无声，大家纷纷埋头做自己的事。欧托内终于老实下来。

　　克罗地亚王父子蹲在角落里各自沉默，乔茜拉远远躲在另一边。

　　不只是奥托，夕阳只剩一丝，远处仍旧有不少使者往来，许多人隔着城门交接事务之后，就在奥托的营地周边住下，明天一早离开。

　　这时的军营里，其实刚刚结束一整天的带甲队列练习。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红，铺天盖地的红。

　　索菲的军队服装是外包的，由科林斯的印染工坊集体制作。罗马人尚红，正好赛理斯人也尚朱，所以军队的服装整齐的使用了红黑的双重元素，红为底色，黑为修饰。

　　漫天的旗帜是红黑配色，甲是红内衬、黑甲叶，盔边的缝布与缀缨也是红色，一片红云与夕阳混搭，让索菲不禁心驰神往。整齐划一也是一种极致的魅力。

　　而一顶顶龙脊盔高高脊线上的银色龙首，显然又构成了另一种别致的异域风情。

　　于士兵而言，则大大提高了参与感与荣誉感。

　　每个人的灵魂，都好似被那如云的红黑旗帜裹挟其中。不由自主的随着鼓声整齐踏步。手中的长矛如云，手中的盾牌如墙，护目遮挡了视野、护颊阻碍了听力，所见所闻，只有战友的踏步、心驰神往的共鸣。

　　第二日，士兵们出奇的没有一人晚起，甚至聚在门口，等待召唤。

　　奥托等人站在军营门口，只听到里面鼓声阵阵，锣声连连。军营的大门被二十个人一起合力拉开。

　　终于，大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嚣张的红黑龙旗漫天飘舞。

第四百三十九章 威严行军

　　沉闷的踏步声在空气里震荡，护目后的两个眼珠似乎已经被红与黑笼罩，护颊下的耳朵只能听到自己的粗喘。步兵团的新兵们排成行军队列，高举队旗，紧张的围绕着军营的主干道踏步行军。

　　尽管都是新兵，但从十夫长往上许多都是抽调两个圣堂联队的老兵与老将，严谨的方阵训练也让军队的威势足以形成独特的气场。

　　那气场，让所有人的灵魂都好像被一只大手捕捉，凝聚在红与黑的长云中。

　　队旗、象征基督的拉布兰十字旗、龙旗、权杖…一个个异域风格的脊盔在这些标志物中行走，开往大营门口的奥托等人。

　　遥望着人人带甲、旗帜飘扬的大军出营，奥托的喉咙渴望的吞咽几声，却也只能现实的意识到，这样的军队并不属于威尼斯。

　　“我们避开，避开赛理斯的龙！”

　　奥托带着威尼斯人的使团转头上了瓮城的偏墙，众人神情复杂的看着勉强的队伍，走出军营。

　　先是一排排身着正兵甲的长矛兵，其次步兵、其次弓手，然后是更长的骑兵队伍，旗带飘扬，威廉作为骑兵训练官，领导三百余骑精锐，与数量庞大的牧民新兵们也是第一次排成队列骑马出场。

　　“除了骑兵外，步兵的队列走得还可以，看来严苛的队列训练是有效的。这一点我一定要让乌拉诺斯写进新版《战术》里。”索菲很随意的和旁边的人开着玩笑，表情里不遮掩自己的兴奋。

　　你大爷的，老子终于有自己训练的职业兵可用了。之前一直是有什么用什么，古拉姆奴隶骑兵、亚美尼亚卫队、罗斯人、佩切涅格人、穆斯林轻步兵、意大利人…索菲就差没把保加利亚战俘也拉出来用了。

　　训练一个多月，终于练出了起码能踢队列的兵，虽然不一定很能打，但起码是个期待。

　　“那是，可把我累坏了，一群娇生惯养的崽子，不经抽打连左右都不分！”哈拉尔松颇为自豪，在他看来，这支军队带有他们罗斯人的血统，龙脊盔的高脊线和护目就是证明。当然，这实际上是一笔糊涂账，脊盔上的高脊线一直都是罗马传统。比裹脚布都老。而维京人头盔的脊线，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呢？威尼斯的大公子，你对我的新军有何评价？”索菲转头看向了威尼斯人一行人。

　　万人在侧，此时罗马众军官，无论是哪里人，看向威尼斯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不屑。

　　没办法，三万人在宁城的潟湖里翻车，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战役。

　　鄙视的目光把一开始还叫嚣的欧托内弄得手足无措，只有奥拓还算沉稳，他最清楚，宁城一日失败的根源，就在于威尼斯人根本管不住召集来的各路诸侯，三万人，大部分都是斯拉夫诸侯。但懂归懂，悟归悟，输得一败涂地，依靠斯威特斯拉夫聚拢的一批诸侯不堪大用，威尼斯只好认这个亏。

　　“很雄壮，只是缺一批精英弩手。”奥托淡定的回答。

　　软中带硬啊。

　　索菲微笑，这是拿索菲找六个城邦索要弩手的事来讽刺呢。

　　“无事，罗马包容一切，无论是六城邦船、罗斯武士还是古拉姆，抑或着亚美尼亚战兵，在我的龙旗下，都将尽忠服务。”

　　奥托吃瘪，便还算恭敬的让开道路，露出年过五十，须发花白的老克罗地亚王斯威特斯拉夫。当然也包括他的倒霉孩子，史蒂芬王子。

　　“我仍记得，在斯捷潘王身死之前，克罗地亚与达尔马提亚之王一直都是罗马的忠诚朋友。”索菲大步向前，笑容灿烂，但大手却直接按在斯威特斯拉夫的肩膀上，“不知道老王觉得，现在在宁城的那两个弟弟，有没有资格称为克罗地亚正统？”

　　“我…”斯威特斯拉夫肩膀被抽的生疼，见识了索菲的雄壮军威，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无妨，在我看来，违背罗马，就是叛逆。而与罗马的宿敌苟合，就是罪无可赦！”索菲负手，高大的身躯俯视着一对狼狈逃窜的失国父子：“我将带你们回归克罗地亚。”

　　斯威特斯拉夫的父亲斯捷潘掌权一生，待他上位已经年过四十五。997年失势，随后被威尼斯人养在扎塔，999年彻底失去傀儡地位，被威尼斯人强夺岛屿，圈养在潟湖，哪里敢对索菲反对？

　　他也只好唯唯诺诺的点头，假装欣喜的奉承：“是是，罗马一定能让我回到王座。”

　　“啊，当然。但可惜的是，到那时，就只有克罗地亚王，与达尔马提亚军区了。哈哈哈哈！来，诸位随我一起出营阅兵。”

　　胆小怕事，又无能，索菲对斯威特斯拉夫很快就没了兴趣，只要他身上还有克罗地亚的正统血脉，支撑索菲占领克罗地亚即可。

　　到那时，大不了杀了这老家伙，换更懦弱的斯蒂芬上位。

　　威尼斯人的表情更差。

　　克罗地亚王国的正式名称，是克罗地亚与达尔马提亚之王，得到罗马官方认证。索菲一句话，就要剥走达尔马提亚，若非人在屋檐下，大家几乎想和索菲翻脸。

　　行军队伍出营向北，连绵的红黑之云沿着山脉行进。山城阿尔塔的居民们，不禁趴在房顶上，在日出之刻遥望着山下大军蜿蜒。狰狞的骑兵卷起尘烟，战士皆顶盔带甲，气势悚然。

　　安德莉亚站在总督府，与家人一起为索菲祈福。

　　‘圣母啊，希望你保佑我与索菲的婚姻，别被卑鄙的皇室抢夺。’

　　军队持续向前，行军至复建的馒头山关隘扎营，次日回营。

　　一次行军，让阿尔塔平原的治安更上一层楼，宵小望见龙旗，只敢连夜遁逃。

　　……

　　而在行军的正前方，约阿尼纳的山中，复苏的森林里，伊万才带着残兵，回到了家乡。

　　“该死的萨穆伊尔，我回来了！”

　　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一边大骂一边哭喊，伊万激动的直跳脚。

　　终于，终于回家了，终于带着财物与战俘回到了驻地。

　　然后更进一步，却看到城头上跳出来一个人，正是索菲的小舅子，亚科夫的儿子斯默斯拉夫，他大声喊道：“伊万，陛下已经任命我为约阿尼纳总督，你被撤职啦！”

　　伊万眼前一黑，直扑倒地。

第四百四十章 雁过也要拔毛

　　“该死，该死！可恶的索菲，狂妄自大，翻脸不认人！”

　　陪着索菲跑了一天，一回到阿尔塔的旅社，奥托撕破僵硬的脸皮，在室内破口大骂。

　　欺人太甚，之前在索菲这里吃亏，那权当是对未来的投资。但这次索菲完全以高位统治者的身份，俯视奥托。奥托经历了索菲发家的全过程，怎么会不记得以前的索菲有多狼狈？这么大的心理落差，谁能接受？

　　仆人们已经麻木，一整天都跟着军队跑，士气不高且不说，看看人家的军队，比比自家的民兵，简直抬不起对抗的念头。

　　骂了几句，奥托也闭嘴了，他坐下来闭目养神，然后便有人介绍，说凯法隆尼亚军区将军布尔坎·斯科莱鲁暗地里钻了进来，要和奥托见面。

　　奥托强逼自己勾起嘴角，儒雅随和的下楼接见布尔坎。

　　布尔坎一看到奥托，就热情的扑了上来，寒暄道：“哎呀，好久不见啊大公子。上次见面，都是在君士坦丁堡吧。唉，怎么脸色不太好？”

　　奥托嘴角抽了抽，好玄没忍住。

　　离开君士坦丁堡，正是奥托努力想忘记的失误，这布尔坎竟然还厚脸皮旧事重提。

　　“没…没事，的确好久没见了。”

　　布尔坎一屁股坐下来，和奥托东拉西扯的说起了过去。他宴会去得多了，说到哪里都能找到新话题，把奥托这个也身经百战的宴会老油条也口干舌燥，心浮气恼。

　　“将军，你来我这里，总不能是准备和我挑灯夜谈吧？”奥托强行打断布尔坎。

　　布尔坎假装愕然，才搓着手微笑道：“是这样的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一个消息？大赛理斯堡的码头区与商业集市已经修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开始移民，行宫与学院也正在建立，你觉得，离自由贸易集市开埠还有多久？”

　　哦？

　　奥托一下子精神起来。

　　这才是重磅消息。

　　谁都知道，阿尔塔这座小山城不受索菲所喜，正在建设的大赛理斯堡才是未来的总督驻地。奥托来的时候就观察过，大赛理斯堡卡在海峡之间，地形像极了君士坦丁堡，如果是奥托，奥托也不会蜗居在山上。

　　过海峡时，奥托看到无数的农夫正在叮叮当当的盖房子，也看到许多战俘、佃农在开垦农田，但没想到集市已经快要开埠。

　　“那么…”奥托的思维活泛起来，看着布尔坎，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这家伙丢下军区不管，自顾自的跑来总督府享福，他要是在军区，奥托还觉得是个聪明人。

　　“咱俩合作呗？我在大赛理斯堡买一块土地，你和我一起注册一个商会如何？专门做意大利生意。”布尔坎勾画着自己的商业王国，奥托不住点头，心里却在想如何通过这个商会充裕财库。

　　竞争下一任总督，也要钱啊。

　　“…就先说到这里吧，明天晚上总督府有一场晚宴，你来就行。哦对了，顺便问一句，你家那边还撑得住吗？”布尔坎离开时，顺口提了一句。

　　对，家里。

　　奥托想起还要押运五万海佩伦回威尼斯，突然感到怦然心动。

　　五万海佩伦啊！

　　怎么能入宝山空手归呢？

　　“当然撑得住。”奥托当即回答。

　　布尔坎搓搓手，好似无意识的，随口提到：“听说最近不少希腊商人急需钱，如果放短期贷的话，获利颇丰吧。”

　　这是真事，色雷斯的瘟疫，除了喂肥许多粮商外，更多商人因为找不到客户而破产。现在商业复苏回暖，许多商人都陷入了缺钱的尴尬境地。

　　布尔坎离去，奥托的心却浮躁起来。

　　“怎么样，他意动了吧？”

　　布尔坎离开后，却直接去见了索菲。

　　“当然，我一说许多希腊商人缺钱的时候，他那眼睛，就像玻璃似的发着光。嘿嘿嘿。”布尔坎奸笑起来。

　　正是索菲教他去勾引奥托，把钱截留一部分放在货贷市场上。

　　“嗯，这件事你自己操作就行，我也不干涉，多余的，就当是总督区给你发的薪水吧。”索菲摆摆手，让布尔坎赶快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