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26节
巴西尔待索菲的部下一直不善,为索菲南征北战的几个奴隶将领,到现在也没获得封赏。伊利里亚总督区也惯常如独立王国似的,和其他人不对付。不管是来自中央还是兄弟军区。
送走名为威廉的将军,斯凯利兹收拾破败的心情,决定探索一下这座罗马西方之主的城市。
但离开中央旅社后,斯凯利兹稍显失望。
是的,这座城还有大半部分的居民区在建。所以整座城看起来,有些头重脚轻。雄伟宫殿、配套的庞大官署、两座大教堂外,却是如同贫民窟般的杂乱街区。
无论是锡拉库扎移民,还是外地涌入的富户,他们的房屋都差不多进程。
斯凯利兹与货郎闲聊了解到,这是因为每个坊市都必须遵循市长的规定,在未解决防火措施前不能密集建设。
街头巷尾也能看到水渠与防火铺,铺子里坐着戴袖标的执勤人员,他们都是本地居民。
现在正是旱季,斯凯利兹走过两个坊市,就发现了一处火灾痕迹。
当然,这座城市仍然欣欣向荣。
锡拉库扎人成熟的城市生活迅速嫁接至这座年轻的大都会,街头巷尾已经可以看到各式陶罐店、布料店、面包店、肉屠店,不时能听到西西里语的叫卖,也能闻到这座城浓郁的伊斯兰气息。
比如储水池边的花纹,聚集在侧下棋的中年人,还有卖艺的说书者。
但不一样的是,索菲依然依靠居高临下的权力优势,使得城市染上了赛理斯的气息。
龙纹、赛理斯式的飞阙望楼、对襟披风、赛理斯冠冕等,已经初步在城市中体现。
“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斯凯利兹询问起了一个独特的建筑。
阿斯潘钻研了许久,拿出一份比对文书,才确认道:“这是这个坊市的税收衙门。这个“税”的图案,在赛理斯语中是税收的意思。不仅如此,城市中的坊市议会、城中三十余种商业行会、各大官署都有对应的赛理斯图案,用以标明官署。你没有发现中央驿站外面,也有一个“驿”的图案吗?”
“如此啊。”
聪明的办法。整个罗马,应该只有索菲一个人懂赛理斯语吧?绝对防伪,并且醒目。
在城里转了一天,斯凯利兹将主要建筑都转了一遍。
阿帕斯克曼斯港、奇里诺港、城墙基地、两条水源河等等。
随后两条,斯凯利兹扔下陪睡官一人独睡,将尼科波利斯等城市也转了一圈,还和县长艾吉奥攀谈许久。尽管二人信仰不同,但不妨碍学术之心。
带着厚厚一叠书稿,斯凯利兹回到官署,就被陪睡官埋怨“今天又出去了?”“你不知道我这里有多孤独”等话。
但斯凯利兹大概明白,这个帕弗拉戈尼亚农民出身的文盲穷逼,是没地方索贿才埋怨。
虽然尽量不让自己的鄙视透露出来,但斯凯利兹仍然鄙视这样的人在罗马宫廷中出现。
听说他弟弟在君士坦丁堡里做假币生意呢。
第二天,他与约翰正式被索菲接见。
二人走过巨大的长廊,正是周末,教堂里传来悠长的钟声,信徒在两个广场上虔诚祈愿。
但和平景象,一进入后庭,便彻底消失。
刚进入后庭,意外的是一座瓮城,一行人仰视城头挽弓的女武士,在压抑狭窄的羊马道中行走,不禁冷汗直冒。
而索菲,则在待客厅中接见他们,官员、将军二十余人陪坐。
“这次陛下,总该从手缝间漏出一点赏赐吧?”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放浪的武官“恰到好处”的抱怨。自然,获得了众多武官的响应。
“巴依奇奇,闭上你的臭嘴。”
然后,是索菲。
一个年轻的,相貌迥异,与草原牧民、罗马人、波斯人完全不同的,但像个小巨人般站立的男人。
他穿着对襟紫袍,衣袖上镶金饰银,在脖颈下延,有三颗五光十色的宝石纽扣,头上则戴着奇特的东方冠冕,但作为皇室子弟,头冠上自然镶嵌着大量珐琅、宝石与珍珠。这些都是威尼斯商人送来的敬奉。
“你们自城中来,我亲爱的母亲身体是否康健?我的幼子是否安乐?”索菲开口。
“蒙圣母庇佑,赛奥法诺修女身体康健,鲍里斯小公子安乐无恙。在下约翰·斯凯利兹,添为皇家书记官,这是首席陪睡官约翰·帕弗拉贡。”
使者们谨慎行礼。
“那么,可以向我解释一下,我的一个联队,为何不翼而飞了吗?”索菲的表情不变,但话语却渐渐狰狞。
作者的话:感谢K智库的打赏。
第五百五十章 巴西尔的矫枉过正
巴西尔结束东征也有一个月了。
事实上,在过去的十年里,为了维持罗马在叙利亚、奇里乞亚与存在感,他不得不常常神秘东行,神出鬼没以威慑敌军。
这条路他走的很熟。
但索菲的1200人,却并未回到伊利里亚总督区,索菲写给乌拉诺斯的信,也石沉大海。
“是这样的…额,本次东征,基本达成了预定目标,但陛下认为色雷斯军区受瘟疫影响,人口消减、许多村社化作荒土,于是决定将西部两个总督派来的援军,组成新战团驻扎在哈德良波利斯,并且…移民实边。”
磕磕巴巴的把这段话说完,斯凯利兹其实是心虚的。他不敢去看索菲,也不敢看任何人。
巴西尔这一招,完全是明目张胆的打劫。将屠刀伸向帖撒罗尼迦与伊利里亚两个总督区。
索菲嘴角勾起,但却没有发怒,而是追问:“新战团的番号呢?谁是领袖?”
“新战团命名为‘胜利者’,暂无战团长,季米特里奥斯、坦克雷德为副。”斯凯利兹顺势回答,松了口气。
从两个总督区收割的三千人,只能以索菲的精锐为主。其他两个联队,完全就是刚从耕地出来的农夫,甲胄都没有。参谋部一群年轻人还想推荐康斯坦丁·达拉斯森诺斯为战团长,但这么年轻,且无作战经验的将军,立刻引起了极大不满,令这小子灰溜溜的主动退步。参谋也被巴西敲打下一批胆大妄为者。
这些君士坦丁堡发生的政治斗争,斯凯利兹相信索菲事后有渠道获知。
“不错,既然他们高升,就传令下去,季米特里奥斯,或者其他士兵的家属想搬家去哈德良波利斯的,也可以申请同去。”索菲好似不以为意,又仿佛得到回答就算了,他坐了回去。
没有追责,或者唾骂?
斯凯利兹叹服于索菲的好脾气。
要知道去帖撒罗尼迦的使者,被倔强的老将气得打昏过去。皇帝理亏,拿他没办法。只能假装没这回事。
众武官也被索菲的宽容激怒,他们纷纷站起来唾骂季米特里奥斯与坦克雷德,“忘恩负义的小丑!”“无耻之徒!”“把他们的家人全抓起来!”
“莫吵闹,要去便去。”
索菲乐见其成。
不仅仅是因为索菲早就和季米特里奥斯交代过,他此去很可能肉包子打狗。以巴西尔的吝啬毛病,他怎么会让一支全员佩甲的精锐脱手。
并且首都地带经过瘟疫之后,土地空虚、村社破败,大地主们又开始借故侵吞地产,以壮大家族了。巴西尔一定会想办法,恶狠狠的敲打这些永远不知收手的恶狼。
把地方派去的士兵直接就地安置,并以其家人组成“军田地产”,是罗马常用的套路之一。不过以前是往边境移民,现在是往首都移民。
移民的目的,首先是保护“军田地产”,从罗曼努斯,不,从巴西尔一世开始,保护小农经济,保护“军田”,就一直是既定国策。
是谁破坏了这条既定国策呢?
是尼基弗鲁斯二世与约翰一世。
这两位,一个来自福卡斯,一个来自库尔库阿斯,都是东方大地产贵族。虽然他们战功卓著,但屁股决定脑袋,他们天生源自军功贵族,不能恳求狼来保护羊。
由尼基弗鲁斯二世开始,禁止侵占“军田”的禁令被彻底破坏。尼基弗鲁斯甚至宣称:“那些土地也是地主们合理合法,经过自身努力获得的,如果逼迫他们归还,那么谁来保护这些地主的权益呢?”(的确是原话,并非影射稻某)
尽管普通人会觉得这话很混账,但从他开始,十余年的执政中完全放开侵占,促使一批地产贵族迅速崛起。福卡斯家族、库尔库阿斯家族叛乱的资本积累,许多都来源于这一放任大地主扩张时期。
如果不是巴西尔紧急拨乱反正,恐怕就没有“马其顿复兴”,而是“马其顿衰落”。
说到保护色雷斯的自耕农与农兵,这事也和巴西尔此次东行有关。
此次东行的全部内容,在巴西尔归来后,玛利亚断断续续的写信,都告诉给了索菲。
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在上美索不达米亚发生的事,那就是“老子来到这里,求的就是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没错,封建帝王,来给小民主持正义。
和马瓦尼王朝之间的虚伪做作暂且不提,当巴西尔直接逼命梅利泰内城中的贵族归还侵占地产,交出三十年内新建的庄园、地产后,血腥的内战便爆发了。
其实也不算内战,毕竟是巴西尔单方面的镇压。
那些手上只有几百个小兵的贵族,在巴西尔面前如螳臂挡车。
而巴西尔此次拨乱反正的力度之大,大到索菲远在伊利里亚,都觉得不寒而栗。
所有人,注意是所有人!
三十年内所有致富的人,无论他以何种手段何种能力,来完成阶层的超越,只要稍有逾距,立刻便是军队的血腥控制,勒令归还地产,强行没收财富,直接从富人一炮打回解放前。别管他是军区官吏,还是乡间长老,还是城中议员,统统一个不落。
伟人说过,矫枉必须过正。
可巴西尔的矫枉过正,是真的过了。
在上美索不达米亚有一个著名的游侠,叫内格雷蒙。他从一个普通的富有武力的村民,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成为当地富翁。他热情好客、慷慨大方,对乡民也多有照顾,是本地有名的豪杰。
但,被巴西尔听闻他的事迹后,立刻派出官吏军队,将他致富后的田产、店铺与作坊,全都分发还给原主,让内格雷蒙真切体验到,什么叫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种极度粗暴的一刀切,简直是混乱之始。
这正是索菲恐惧的。
帝国的东部与西部的财政不同。东部总督的财政来自于中央拨款,固定年薪;西部总督的财政来自于领地税收。
简单来讲,西部总督财政更加富裕自由,从税收中切取薪资与行政款项。索菲开铸币厂养政府,就是其一。
东部固然有先天的经济劣势,但他们的贫穷,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军功贵族占据土地,垄断财富。
巴西尔在东部都能这样,他要是回家就动手抢索菲的铸币厂怎么办?
故而,巴西尔要走1200精锐和他们的家人,索菲乐见其成。
舍小利,保基业。
作者的话:内格雷蒙的故事是真的,巴西尔听说后,直接把他的家产分还原主了。再加上马里诺斯家族被巴西尔直接囚禁族长,没收财富,你们大概能猜想到,巴西尔是如何对付富裕贵族的。那简直就是杀猪屠宰厂的流水线。作为普通平民,屁股让我很难不支持巴西尔,但他粗暴的一刀切,显然也有不可取之处。要辩证的加以看待。这一章研究了好久,今天没有第三更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提前述职,摇尾乞怜
帝王之所以令人畏惧,就根源于他们手上无限的权力。权力没有错,但帝王有与之匹配的道德与智慧吗?
百分百匹配的那是人工智能。可大多数帝王,都是不及格差生。巴西尔这样的,属于答案优秀与答偏题的混合态,让人难以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