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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30节

  年轻军官们愤怒起来,摩拳擦掌的要去和索菲理论。

  “都住手,这么点挑衅就忍不住了?”老将拉住众人,踹了他们几脚,也跟在后面进殿。

  偏殿很小,周围还能看到书架的痕迹,说明这里原先应该是金宴宫附属教堂的藏书室。

  而为索菲等人准备的丰盛佳肴,已经等候多时。

  煮的稀烂的羊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辣酱浓汤咕噜噜的沸腾,肉酱饼、蛋糕酥、不要钱的香料使劲投入,令索菲也食指大动起来。

  “这是罗马最好的佳肴,尝尝吧。”索菲随意的拉开椅子,让两个女奴受宠若惊的就座。

  而那边,几个军官才刚排着队,请老将坐下。

  看索菲这么对待功臣,老将又不自在的站起来,对其余人说:“都坐,一起坐。”

  而他的军官又没这胆量,于是纷纷半蹲着,等老将屁股落座,他们的心才落座。

  看着这好笑的一幕,索菲悠然自得的问旁边的阉人:“我母亲呢?”

  “赛奥法诺女士仍在休息,陛下一会儿就到。”

  说着,巴西尔就来了。

  他依然穿着低调却不简朴,身边跟着利奥·迪亚尔等大臣。

  “这就是贾玛赫?”

  巴西尔其实早就在金宴宫中等待,索菲与伯坦内阿特斯的门前斗嘴,他很清楚。

  至于贾玛赫,这个扮演索菲影武士的女人,很令巴西尔感兴趣。

  “有没有兴趣在朕的禁卫军里,寻求一份年薪7000诺米斯玛的职位?”

  作者的话:伯坦内阿特斯的名和姓实在是太长了,不能浪费大家的钱,所以没必要,统称为老将。

第五百五十七章 没人比教会更腐败

  巴西尔这不知是无心之语,还是颇有深意的话,一下就把索菲与老将的脸给糊上了一层阴影。

  当面挖墙脚,过分了吧?

  “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就在索菲与老将的笑肌开始无力时,贾玛赫用柏柏尔语询问塔玛琪。

  塔玛琪耸耸肩,两个上战场比男人还猛的女人竟然当着索菲的面,玩起了没头脑与不高兴。

  大概是天生的表演天赋,抑或着巴西尔那一口高雅的城里腔调她们听不懂,总之连索菲都感觉,她们好像真的听不懂希腊语。

  从现有的情况来看,索菲无论是支持还是拒绝,都会产生不良影响,只有贾玛赫这剑走偏锋的神奇回答,才是巴西尔死亡问答的最优解。索菲情不自禁在心中给贾玛赫竖起大拇指,好姑娘,没白疼。

  “不懂希腊语的蛮荒之人吗?那可真是你们的损失,这是文明者的语言,多学学吧。”巴西尔很失望,无法指挥的勇士,大体上只是个莽夫。他不喜欢不能掌控的东西,他也不会去学野蛮人语言,所以他对贾玛赫兴趣大减,“作为对她勇猛的奖励,授予她宫廷女…第一女骑士的荣誉头衔,年薪1000诺米斯玛。”

  瞬间缩水6/7,从7000减到1000,而且头衔也是现场创作的普通杂号。

  但索菲仍然按住贾玛赫的脑袋,训斥道:“还不快感谢陛下。”

  贾玛赫嘟嘟囔囔的点着头,一脸无辜。

  “莫逼迫她。今天招你们两个人过来饮宴,既事关国家的外交大事,也关乎罗马的前途命运。至于具体如何,我们边吃边谈。”巴西尔不容两人拒绝,立刻吩咐仆人将各种美食流水般送上。

  你说我一个普通的总督,在五大总督序列里倒数第一,怎么就被选过来决定国家的前途命运了呢?

  索菲与隔壁五大总督序列第一的伯坦内阿特斯,都是一脸懵逼对半脸迷糊。

  看得出来,在去东方进行了严厉的反腐整顿之后,巴西尔似乎对罗马该往哪里走有了新的思考。而他与索菲、老将等人吃饭会谈,也似乎是在以非正规的方式,试探臣下们的态度。

  虽是闲聊,但却涉及军国大事,到这时候,老将挥挥手,把他的那些年轻军官都轰了出去。

  索菲这边,柏柏尔女奴假装不懂希腊语,也的确听不懂太深奥的内容,索菲就没什么动静。

  “本次东巡,才过去两年,就与上次来时大不相同。农兵们的待遇一降再降,某些人的庄园满山满谷。谷仓都腐朽臭了,新粮还一车一车的往里拉。海佩伦与阿金图马,皇家圣库里都没他们存得多。在许多城市与乡镇,《帝国法典》早不为人知,那些权势极大的权势者们,在自己的庄园里肆意妄为、私定法律、奴役民众、驱赶宰杀,活得甚至不如一头牛骡,真让人唏嘘啊。”巴西尔的唏嘘不已,听的索菲心头发颤。

  巴西尔说的越深刻,只能说明他杀的越多。是索菲不敢想象的数量。

  帝国法典中,将人分为两种,权势者与贫弱者。两者之间的分野,前面已经多次赘述,故不再多提。

  对权势者的定点清除、掠夺早已有之。罗曼努斯一世时,就曾抓着权势者痛打一番,逼迫其归还土地。巴西尔更加深其酷烈,不惜以武力镇压。这更说明,大地主的崛起,是真得难以抵挡。

  但总谈权势者,难免会让人遗忘另一个群体。

  “那教会呢?”索菲突然冷不丁的,扯了一嘴。

  索菲觉得,巴西尔恐怕是在忧虑教会的事。

  教会,那是不比,甚至更超过大地主群体的超级肥猪。圣像破坏运动时,许多皇帝就针对教会的富裕提出激烈批评,并武力剥夺。在同时代的西欧,矮子丕平,也针对教会的富裕作出限制。说教会富可敌国,没有任何问题。

  这里,就不得不再提尼基弗鲁斯二世。

  这位保护大地主权益的军事皇帝,在早年是众人推崇的道德人士。他常穿着粗鄙衣服,与教会的修士交谈,尊奉上帝,崇尚节俭、贞洁与仁爱。他妻子死活,还发下忠贞誓言,虽然因为皇帝老婆而真香被人诟病,但他的道德情操无可置啄。

  东正教的圣地阿索斯圣山的旺盛,也从这位忠诚信徒开始。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虔诚的军事皇帝,他却发布了史上最严苛的教会限令。

  “从今日起,不得在新建新修道院。不得再为维护旧修道院而捐赠财务与地产。教会人员不得接受捐献,不得索取财富。”这是清楚记载在尼基弗鲁斯《新法律》中的条文。

  讲真,这命令看得索菲都傻眼。这就好比要求和尚们连香油钱都不能收。

  能逼着虔诚的皇帝发布这样冷酷无情的命令,可见当时的教会已经猖狂到了什么地步。

  且让人揪心的是,废除这条命令的,却是巴西尔。

  严格打击大地主权贵,抑制财富不均的巴西尔,于继位的早年,废除了此条法律。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法律根本没有操作空间,属于做梦型律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年的他,还需要教会帮助,才能在权阉与军阀的包围中存活。

  听巴西尔一直抱怨贵族们的地产有多丰厚,索菲就揣测,巴西尔的第二话,恐怕是要抑制教会。

  与贵族地产颉颃抗衡的,正是教会地产。尤其是东方,两百年前就很严重。

  老将当场便差点离席。

  他是忠诚的皇帝派,却也是亚美尼亚军功贵族,更是虔诚信徒。

  这种屁股与脑袋分离,理智与感性分离的情况并不少见。要逼他做出决定,实在是难为人。

  巴西尔大概也清楚,故而他的视线一直在索菲左右徘徊。巴西尔的意思,显然是希望索菲能为他出个限制教会的主意。

  对抗教会…

  得罪思想界的领导群体?

  索菲着实不想。可巴西尔却只是沉默。

  这顿饭越吃越难熬,等了十几分钟,索菲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陛下,很快就是抹大拉的马利亚节。虽然是妓女也能追随基督而被救赎,这正是援助穷人的节日啊。您不如下令,所有的教会,应当拿出20%的地产,交还给附近最贫困的村落。并责成各军区严格实施。”

  作者的话:关于主角的名字,索菲的本意是聪明,智慧。而他的本名,这一块实际上是留白的。因为这毕竟是一本西方历史的小说,书中总是频繁出现主角的中文名,显然不太合适。当时和编辑聊了很久,决定直接越过这一层,也即是没有中文名,直接从索菲这个名字开始。如果大家喜欢,不妨将自己的名字冠给索菲,毕竟设计时就没有中文名。除此之外,马其顿王室是最后没有姓氏的罗马皇室。索菲只将马其顿加入名字中间,姓氏还是赛理斯。

第五百五十八章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简直荒唐,尊贵的修士们岂能将奉养基督的田土交给那些穷酸汉,这…这简直…”老将气到咬牙,在他,或者说大量虔信基督的大地产贵族的世界观中,屌丝一钱汉,怎能和崇高的基督修士相提并论。

  基督的修士就应该衣锦着绣,就应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应该享用金银丝绸。这由其崇高的工作所决定。

  虽然这并不符合大众道德审美,可道德毕竟不能当饭吃。忠贞、崇高的大贵族被人追捧,形不成明星效应,剩下的贵族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即便是他自己,嘴上喊着抵御保加利亚,身体力行的与之作战,并不妨碍他圈占耕地,大肆揽财。

  索菲扣了扣鼻孔,那是你没到缺钱的时候。

  再过几十年,教会只会愈发庞大,导致阿莱克修斯开始“抢劫”教会,填补皇室贵族“饥肠辘辘”的衣柜与奢侈厨房。

  索菲缺钱时,不就是洗劫教堂过日子的…

  “确实不妥。”巴西尔也认同老将的观点。主要是这手段太潮,不但容易惹麻烦,而且容易造成修道院借机扩张教区,将贫苦人也圈入耕地做佃农的尴尬境况。无论中央发出什么样的命令,都极有可能被地方的人随意解释,使得好政令也被侵蚀成完全相反的乱命令。

  教会的地产交税归交税,可从200年前处于混乱时期的罗马,由于教会势力扩张,使得税源减少、兵丁稀缺这件事来看,修道院交税恐怕也只交基础税。余下的补充税、徭役、兵役,教会是铁定不管的。

  但往往后边的税赋徭役,才是国家最需要的。

  虽然作为罗马的忠诚臣子,索菲很希望为国效力,可就是不想掺和教会的烂事。要禁,就得像尼基弗鲁斯那样,直接禁止教会获得捐赠,可这样无疑会得罪掌握社会话语权的修士群体。不管,它就像个癌症,寄生在身上,不知何时会爆炸。

  按理说,癌症还比教会好一点。毕竟发现癌症可以治疗,教会作祟,知道也得等死。

  并且,如克吕尼运动等洁净教会的方式,是最理想主义的。指望病毒杀死自己,这与特没谱有啥区别。

  答案只有唯一解,那就是三武一宗。

  “我也认为这样不妥。不过东方有一句话,叫‘青蛙放进温水里,煮熟它也不自知’不如换一个办法,在抹大拉的玛丽亚节,陛下您宣布赐予将赐予无家可归的贫弱者一杯酒、一份面包。由教会来经办,圣库解囊。”

  “这样损失仍旧在皇家圣库。”许久未见的盘里努斯立刻反驳。

  索菲胸有成竹,自然道:“抹大拉的玛利亚节之后呢?每逢基督、圣人等节日以及斋戒结束,陛下可照例宣布恩赐,但圣库不再解囊,而由教会出资资助贫穷者,使之成为惯例,日后每逢恩赐,均由教会负责。”

  如此,教会将持续“放血”,令皇帝心安。

  讲道理,索菲也很难办。他可以得罪教会,前提是对自己有利。帮巴西尔做反教会的急先锋,对他有何好处?

  但好在官僚的手段是不变的。

  资助贫弱者?

  这事教会一直在办,有一说一,确实很认真。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索菲黑他们挣得多,也认同他们对社会公平有一定作用。

  在节日时额外加上皇帝的赏赐,在巨大的施赈规模下,其实增添不了多少成本。

  而于明面上言,皇帝获得了民众感激,教会顺势与皇帝搞好关系,属于双赢。

  双方都没付出多少。

  把汉弗莱爵士从棺材里拉出来,也只能这样解决政治问题。

  这答案初看有用,实则糊弄,巴西尔也不意外。

  他抿了口酒,手指敲着桌沿。

  他的左手边,是伯坦内阿特斯与他的军官,这些忠诚的军官们,就像狗,不喂饱他们,他们就不卖力干活;他的右手边,是年轻的新星索菲,他机智聪慧,却狡诈少德,独自在帝国西部边疆撑起了一道巨墙。

  索菲不用喂食,他是自带干粮的狼。正因如此,巴西尔一直掌握着度,控制索菲的升官进度。他不会在索菲步入中年前,放他回到帝国核心。

  狼机智,可以做领袖;狗愚笨,不能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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