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92节
“鹰骑士，稳住队形，楔形阵冲锋！”
狄里昂自己就出身鹰骑士，他很清楚鹰骑士的作战风格。夹紧高桥马鞍，踩实铁马镫，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骑士们也得紧紧的排成队形，等待旗号的命令。
“快步疾走。”
不需要多指挥，各联队长自己就能测算清楚到多远的距离，使用什么层次的马步。
鹰骑士们顿时驱策战马，使其从时速13里的走步，提升到时速35里的快步。这时，骑士们组成密集的楔形阵，从罗斯人武士打开的通道中快速通过。
罗斯武士汇聚成在老家常见的圆阵，在巩固打下的战场时，给鹰骑士让开通路。
“这…”
战争的变化直接打碎了阿达波特的战争观。哪有才刚接战没一顿饭的时间，就打的己方前阵就地崩溃，各个方阵已经被敌人的轻重骑兵包围分割，指挥号令甚至传不出指挥处的战争？即便是当年奥托大帝南下，也没这么夸张的战绩吧？
阿达波特焦急的在指挥所到处转弯，他的眼神停留在计时蜡烛上。最长的蜡烛才刚烧一小半，最短蜡烛，也刚刚燃烧过半。这代表现在还是一天的清晨。
中世纪早期没有钟表，为了准确计时，皇帝贵族们想出的各种方法。从查理曼大帝开始，行军携带长短不一的多种蜡烛，按照蜡烛燃烧的时间，准确计算每日时间。这一简单粗暴的方法被各路国王、大贵族所采用。
现在这不停燃烧的蜡烛，给阿达波特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脖子上的绞绳，越烧越短，性命也不剩多时。
“冲刺！”
旗帜摇晃，一马提速，全军提速。骑兵进入冲刺前的第二阶段，全体战马以约时速48里的速度快马狂飙，夹紧马鞍的骑兵们早已习惯马上颠簸，长矛稳稳的拖在手中。
这不是骑士竞技的空心菜，而是真正杀人的超长战器。
“满速冲刺！”
最后数十米，骑士们全都猛蹬马刺，催促战马拿出它最快的速度——时速三十公里！
通过诺曼人修习冲锋技术的鹰骑士们放平骑枪，一排排好似突然弹出尖刺的刺猬般，狰狞的滚入了血肉模糊的人体。雄壮骏马的肌肉胸撞翻脆弱的肌体，骑枪捅入肉躯，白嫩肉芽与血红肌肤，翻出的白骨还沾染血丝，它们和钢铁与圆木紧密贴合，随着主人的凄厉尖叫而起伏。强大的铁骑群聚如压路机般，把已被打乱阵型的意大利人彻底碾碎成零星，而后被后上的骑士侍从与仆役们绞杀待净。
骑士们饱经训练，早已对骑枪收放自如，他们插死敌人步兵后，继续前进，不断刺杀。就像军事训练时戳刺那些稻草人一般。
没有表演性质的空心骑枪破碎，没有往复冲刺的悠闲，他们就这样戳刺、杀，戳刺、杀，杀杀杀，杀到一地血腥，米兰军都开始动摇崩溃。
那些倒霉的意大利人凄惨哀嚎着、疯狂喊叫着、盲目逃窜着、凄厉诅咒着…，他们像兔子般四散奔逃。
终于，米兰军整体开始垮塌。
前线传来崩溃的轰鸣。
“日晷显示，现在正是早上11时43分。我军已经与敌人接战近三个小时。”
“右翼总回报，血鹰旅团已经击溃米兰军前阵，鹰骑士旅团击垮了米兰军前阵后，正在继续推进，驱赶追击米兰军队。骑士侍从与仆役和罗斯人武士已经将半数米兰军方阵攻克，古拉姆骑士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后，已经穿越米兰人的军阵，从后方将其包围击溃，如今阿达波特只剩其附属的数千人被分割为数个小方阵，仍在坚持。匈牙利卫队阻拦敌后军后，转而组织敌中军的东进。亨利似乎派出大量军队，要向东挽救阿达波特。”
“库尔库阿斯将军回报，他已经与敌人正式接战。似乎因为采用斜线战术的原因，敌人表现不佳，将军认为他可以将敌人拖延到我军全胜为止。”
“马库斯将军回报，他与尼克尔良团长斜面的敌人都灵军已经在靠近。都灵军比米兰军更强，马库斯将军认为他需要卡拉季奇团长的斧兵做补充。”
索菲这边，正在汇报最新战况。
斜线战术，已经成功了一半。右翼被屡屡打击的米兰军不断崩溃，证明索菲集中的火力生效。
“但米兰军并未崩溃，阿达波特还有他的核心精锐和热那亚人辅助。”索菲嚯的站起身，来自战场的血液让他不能安静。
“女武士们，也一起上，我亲自到前线指挥。”
索菲决定投入手上所有的力量，彻底解决阿达波特。
中军与左翼还在对抗，必须趁现在打垮米兰军，不然斜线战术也没啥用。
最后的预备队也上场，索菲快速赶到米兰军阵前。由于米兰军最后的几个方阵已被包围，伤兵们得到了有限治疗。他们被拖在一起躺着，粗糙包扎，是死是活看天命。
“快，射！”
索菲到时，由于前军缺少远程射击能力，那些被抓捕到的热那亚俘虏，就被皮鞭抽打着，向米兰人射击。而罗斯人武士，正在与其鏖战。
虽然罗斯武士所向无前，但米兰军愣是以人命将其抵挡。
米兰人要拖延到中军救援。
但他们渴望的中军，正被匈牙利卫队阻止。
如何破解米兰人的抵抗呢？
索菲果断的做出一个决定，合议。
与阿达波特谈和，让他滚出战场。
索菲即刻招来一个热那亚俘虏，让他去代为传信。
……
“这是何等的疯狂…”
面前狂舞的匈牙利人唤起了巴伐利亚骑士古老的记忆。那残暴牧马人入侵的场景，存在于传承父辈的记忆中。
亨利陛下极目远望，想看到米兰军的现状。
喊杀四起的左翼已经看不见米兰的旗帜，喧嚣的烟尘背后，亨利几乎能察觉到不祥的气息。
“调集我们的内府骑士去…该死，库尔库阿斯怎么这么难缠？”
亨利想救援，但他尽最大力量调出的几千人，却被匈牙利卫队们骑射驱逐。
正面库尔库阿斯主持的万人大步兵阵，令他的军队几乎无法应对。
“后军，我们还有后军。快让卡诺莎家的小子，把军队投入到救援阿达波特中！”亨利焦急的回头。他已经失败又失败，无法接受又一次的失败！
作者的话：现代赛马最高时速60公里，但古代战马的最高时速，各种记载都显示在30公里上下，相当于小电动车马力拧到头。这时再拿上一根拖把，就能感觉到骑马冲锋了……
第六百七十章 帕尔马战役（其九）
屡战屡败的皇帝陛下颇为精通战败的经验。
一旦后军支援不及，我军左翼崩溃，那接下来上演的就是追亡逐北的骑兵大戏。以索菲的骑兵数量，他在这片平原上吊打十万溃兵都不是问题。到时，（西）罗马帝国统治意大利的根基将不复存在，教皇落入罗马之手，连皇帝传承都要出问题。
故而皇帝陛下干脆忍不住的胡乱承诺：“告诉卡诺莎家的小崽子，等这场战争完毕，我就给他家升爵，让他们获得独立公国，给他们统治权、立法权与铸币权！”
类似的承诺，皇帝以前也给过很多人。并且以后也会送给更多人。有的赖账，有的真给，还有的，被人追着打上门，不得不给。
历史给亨利的最终评价，就是在苛刻狭隘的统治中，片面看重教会力量，扶持教会地位抬升，各大公国日渐独立，获得诸多独立特权，以至于给偌大帝国埋下分裂的种子。
这番承诺送至卡诺莎家阵地，后军果然有所动静，开始支援左翼的米兰侯爵。
只是速度有点慢。
……
“独裁主阁下，敌人的后军动了，恐怕匈牙利卫队也不能及时阻拦！请您及时准备应战。”传令兵带来梅萨洛什的最新消息。匈牙利人也是人，打一早上，人困马乏，还都是轻骑兵，手边只有轻型长矛和马刀，面对卡诺莎家族的长矛阵稳步推进，基本上只有骚扰的办法。
索菲再回头，米兰军队愣是死拖不退，油盐不进的专门等着亨利的支援。
“这个阿达波特，他脑子里都是屎吗？”索菲气得咬牙切齿，现在手上没有希腊火，不然索菲一定得给阿达波特一个中世纪特色烧烤表达惊喜之情。
“男主人，或许您可以先让军队撤下来，再投书信给他，劝他坐上谈判桌。”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贾玛赫突然有了提议。
“这…他脑子没那么笨吧？”索菲惊讶的表示，这计策有点水。
但贾玛赫却叹着气，表情分外哀愁：“我们家部落，当年就是…这么上了圣战者阿尔曼苏尔的当。那个愚蠢的当家主人，他竟以为阿尔曼苏尔极有诚意，执意要和阿尔曼苏尔当面和谈。”
额…索菲不知该如何评价。
不过撤退也有现实基础，苦战一早上，无论是罗斯武士，还是鹰骑士旅团与古拉姆旅团，不管是人是马都气喘吁吁。再使劲催促，怕是不少人直接累死的岗位上。
索菲有了另外一个计策。
既然己方都累成这样，那一直被压着打的意大利人，恐怕也虚脱无数吧？
“女武士们，准备作战。”索菲暗地里给塔玛琪下令，然后喊来哈拉尔松：“士兵们都快累虚脱了，现在下令，前线的士兵都退回来，把之前夺下的阵地让回给米兰人。再找个热那亚人，告诉阿达波特，我愿意放走他，并在胜利之后封他为米兰大公爵，给他独立封国。”
“这？”哈拉尔松一头大问号，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米兰人眼看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只要将这口气掐灭，消灭敌军轻轻松松，哈拉尔松不能接受，以至于言辞激烈的质问：“我连叔叔都死在了战场上，这…我不能理解！要撤，就先杀了我吧。”
“愚蠢！”
索菲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的脑壳都被愚蠢的忠诚塞满了吗？瓦兰吉人的狡诈呢？我让你先把军队撤下来，是让士兵们歇息，等待下午继续作战。另外，把体力损耗不重的士兵、仆役都集合起来，等米兰人答应与我们和议，再将虚脱的敌人彻底歼灭。”
“哦…这样啊。”
哈拉尔松的大脑里转了转圈。他清楚的知道，连续奋战数个小时的新兵，只要躺地上，八成就起不来。
于是罗斯人武士果然在军令下缓缓撤退。
幸好哈拉尔松一边组织撤退，另一边还在组织有体力的士兵做突击队，不然瓦格吕德第一个干死他。
米兰军阵地。
“他们撤了？”阿达波特看着凶蛮残暴的罗斯武士渐渐撤退，仿佛感觉到索菲大大的诚意，“难道罗马总督真的想和我和解？我可不是轻易能收买的人…”
嘴上说着，阿达波特却已经用上敬语。
他轻易的开始相信，索菲会遵循贵族的战争法则，放开道路让他离开。
热那亚市长弗朗切斯科仔细询问被派来的俘虏，却惊疑不定，他认为，索菲这个毫无下限的残暴将领，一定不会如往日温和的罗马文官们放阿达波特离开。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但弗朗切斯科却没有提出异议，因为阿达波特的幸臣们已经弹冠相庆，吹捧起他的智慧。
弗朗切斯科心底发寒，就阿达波特这庸人般智商，他的智慧在罗马独裁主面前，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本就自治，渴望脱离贵族控制的热那亚人，选择靠边站。
被幸臣们一番吹捧，阿达波特又和前几次被坑一样，选择相信敌人。
他自矜的要求换上最华丽的服装，与数十幸臣和骑士一起出席与罗马总督的见面会。
阿达波特甚至想好了如何写一篇华丽的议和文，辞藻华丽的渲染自己的英勇无畏，倒逼罗马人求和。
如是在大脑里过一圈，阿达波特本能的认为战争已停，甚至没发现，索菲这边的营地，已经开始埋锅烧饭，给武士补充营养。
下午一时，经过数轮的磋商，阿达波特在一处布置好的高台边，等待索菲到来。
阿达波特方锦衣华带，衣衫精美。
索菲方，却是一大群铁甲女武士手持刀剑大盾，身背弯弓标枪，气势汹汹的走来。
“这…是不是有点不对？”阿达波特心里不愿放弃，他宁可欺骗自己，也不能承认，他又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