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27节

　　“十字军。远征西西里和阿非利加。我听主教说，我们将跟随索菲的战旗南下，打下的新田，全都封给我们。普通人能当贵族，贵族能当国王咧。”老大很激动。

　　事实上，虽然索菲在缩小罗马城的城墙，但却在扩大罗马城的统治范围。

　　曾经的永恒之城稍微恢复了些过去的高贵。四面八方的官吏、商人、教士向这里聚集。

　　于是，最近最火热的十字军话题一再被热炒。

　　牧师告诉群众，要被圣墓复仇。

　　商人告诉群众，那里流着香料与蜜。

　　吟游诗人唱到：想出人头地吗？想当人上人吗？想富可敌国吗？去参加十字军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宝藏。

　　大量的信息轰炸将每个人的耳朵包裹。不时有人自发的组织几十个同乡，跑到罗马自称十字军。

　　“有多远？”

　　“不知道，应该得…走十天半个月吧。大家都想去，我不能再等。”

　　老头很发愁。

　　但他发觉他很难制止大儿子的美丽幻想。

　　他坐在门口，望着漫天的细雨。这忧愁，就和这秋天一个颜色。

　　…

　　圣约翰大殿。

　　来自法兰西的修士快步走过长广场，消失在野草中。

　　枢机主教送别客人，再回到教皇身边。

　　大殿的大理石地板带着些灰尘，垂下的长布幔边角也不再光鲜，在秋雨中，无论是穹顶的壁画，还是天窗，都蒙上一层阴影。

　　深秋的冷风吹得房间好似冰窟，年轻的本笃八世坐在椅子上，像个枯萎的雕塑。

　　“送走了吗？唉，这样，真的好吗？”本笃八世很焦虑。

　　所谓教皇，在本时代，仍然是皇帝手中的一张牌，以前它属于法兰克的罗马皇帝，现在又回到正牌罗马皇帝手上。顶多这牌很珍贵，也很傲气。

　　“法兰西的教会支持我们发动十字军，这不很好吗？他们以前素来我行我素。”枢机主教宽慰着年轻人。

　　由于教皇长期都归德意志国王摆布，法兰西、英格兰，乃至于北方诸国的教会，对教皇的命令长期爱鸟不鸟，处于自治状态。譬如六十年后的诺曼征服，教皇支持威廉，起因就是英格兰的主教太不敬。

　　正是这年轻人凭借优秀的个人魅力和深厚的学识与治理本领，教会才没有在索菲的折腾下崩溃。

　　本笃八世摇着头，他道：“如果他们能为支持克吕尼运动而支持我，我会更感激。”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马罗奇亚出现在密室后。

　　她似勉励，似威胁的说：“别忘了，你现在是赛理斯家族的一员。组织整个欧洲建立十字军，将让整个家族受益。”

　　说是整个家族，本笃八世却清楚，马罗奇亚说的是图斯克拉姆家族。

　　“可…这么多十字军，怎么控制？”本笃八世实在不愿让他们白白送死。

　　“废物。你应命令他们全都向索菲效忠！等他再来罗马时，你把这个给他加冕。”

　　马罗奇亚拿出了一个银制冠冕，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上面的十字架。

　　“这是…”

　　“没错，十字军的统领者，十字军之王的冠冕！”

　　马罗奇亚诱惑着本笃八世：“我们是绕着大树枝干生长的藤蔓，去捧高那棵树吧，让它又粗又大，可以庇护我们茁壮成长。”

第七百三十二章 十字军的风潮

　　“一个国王？没有领地的国王，不不，这太荒谬了。”

　　本笃八世难以接受的连连摇头，他抗拒得站起身，在窗前踱步后，又痛苦的捂着脸道：“我们终究又回到了过去。”

　　或许在图斯克拉姆们的血脉中就刻印着‘娼妇时代’的基因。即便本笃八世尽全力去避免，还是无法逃脱被家族左右的宿命。

　　“愚昧！你再怎么逃避，也得面对新的时代。”马罗奇亚大概是呆在吉塞拉身边的时间比较多，张口闭口，多了许多索菲常用的词汇：“醒醒吧，北方的蛮子已经滚出了意大利，现在能左右意大利的只有索菲！利奥三世只是个阴谋上位的小人，为查理加冕为罗马皇帝时，查理不过是北方蛮族征服者；索菲呢？索菲是正统收养的罗马皇室，加冕一个荣誉称号又怎么了？十字军之王也好，十字军统帅也罢，总要有一个合理统辖十字军的名义给他。”

　　侍立在侧的枢机主教原本不想介入姐弟之间的冲突，但他不得不提醒：“利奥三世是正统上位的教皇，他由上代教皇阿德里安一世亲自指认，只是遭到了罗马贵族可耻的背叛和虐待。为查理大帝加冕是因为当时…”

　　“我不想听你说大道理。”马罗奇亚耳朵都听出茧子，自然打断枢机主教。

　　别看枢机主教地位尊贵，但在教皇的寡姐面前，也只能忍气吞声。

　　当年关于阿德里安一世的继承问题，早是坨迷糊不清的公案。利奥三世当时正担任教皇衣橱总管，阿德里安一世死的仓促，第二天就紧急下葬。据说，阿德里安一世此前指定利奥三世接班，所以利奥三世在灵柩前直接继承教皇的位置。

　　如此仓促的上位，自然招惹到阿德里安一世的家人不满。教皇这位置，在那时候是贵族们争抢并家传的，阿德里安家族希望本族人继续担任教皇，于是在利奥三世于祈祷节游行时，堵在弗拉米尼亚门抓住利奥三世，当场烫坏舌头，挖开眼眶，使其失去说话与看的能力。（可见，挖眼睛、割舌头就是西欧般割吉吉）

　　查理曼趁此机会南下，一举推进到罗马，帮利奥三世报一箭之仇。

　　据说利奥三世一度失明又恢复视力，被铁钳烫伤的舌头恢复知觉，令查理曼都极其惊讶。

　　支持利奥三世的，认为这是神迹。

　　否定利奥三世的，觉得这是瞎编。

　　显然马罗奇亚并不支持他。

　　本笃八世陷入了极大的纠结。他从心底里不乐意，但他不给索菲名分，索菲恐怕就亲自到罗马，再换一个教皇给他名分了。

　　“法兰克国王呢？”本笃八世妄图寻找第二个强权者。

　　此时的西欧，数得着的，也就德意志与法兰西，其他都上不了台面。英格兰还是蛮族边野，连法兰西人都瞧不起他们；北欧最早皈依的丹麦国王蓝牙刚死二十年，但那边的教会却还在用蛮族礼仪。西班牙？谁会去搭理山里的乡下人。

　　“卡佩家族刚刚登基，才到第二任国王罗贝尔二世。再说…你觉得我们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吗？”马罗奇亚气绝，指望谁不好，指望罗贝尔？

　　罗贝尔二世在他父亲当选国王那一年，就受命共治，但真正掌权，也是996年的事。这些年里，他和教会的恩怨绵绵不绝。

　　卡佩家族早期的统治非常脆弱，常被戏称为‘法兰西岛岛主’。为了扩大权力，罗贝尔休了意大利国王的遗女，转娶了勃艮第的表妹伯莎。这场近亲结婚被教皇格里高利五世绝罚，双方为了绝罚争执数年，格雷戈里五世死了，换西尔维斯特二世上位时，才给放开。但却以婚姻无效为代价。罗贝尔又娶了普罗旺斯伯爵的女儿康斯坦斯，这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在宫廷里不受待见。

　　在前年，也就是1003年，勃艮第公国绝嗣，罗贝尔借故入侵，再次与教会交恶，争吵得难解难分，教会拒绝承认他为勃艮第公国。河对岸的上、下两勃艮第（阿尔勒王国）也对此虎视眈眈。

　　如果光这两件事还不算完的话，罗贝尔二世另一件事就令教会极为头疼。

　　这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但问题是，他是民科类型的基督徒。正是罗贝尔，恢复了古罗马时代的火刑柱，来处刑异端。他还强迫犹太人皈依天主教。除此之外，他在宫廷中着皇家礼服乞讨的故事，已经算自娱自乐了。

　　天主教会很难接受这种极端信徒的行为，因而与法王的关系极差。

　　“阿尔勒国王呢？”

　　“国王鲁道夫的统治动荡，他的外号是‘无所事事者’！”马罗奇亚强词否定。

　　往下，就真没有可指望的了。

　　北欧那边，维京人们以极其实用主义的观点看待上帝。他们外出，就自称信仰上帝，走进教堂。回到丹麦，就画上战纹，虔信奥丁。他们认为奥丁与上帝是同一个人。在外面就用基督礼，回家还是奥丁礼。并且，他们还维持着原先的多神崇拜，毕竟圣经没有告诉他们如何捕鱼。

　　“拿上它！”

　　马罗奇亚强硬的将十字军之王的冠冕交给弟弟。

　　本笃八世抱着这烫手之物，呆呆的站在窗台前。

　　“要不，还是先接受吧。”枢机主教进言。

　　……

　　虽然德意志有对立教皇阿努夫，但罗马这边的本笃八世好歹占据地利，在西欧教会中有较高的接受度。

　　再加上圣墓被毁是公共事件，谁否认，谁就政治不正确。

　　于是在整个教会的推动下，很快就在西欧形成了参加十字军，复仇萨拉森，推倒法蒂玛，人人都有田的社会风潮。

　　此时，法兰西政坛动荡，阿尔勒王国面临强臣反叛，德意志帝国的皇帝又名不副实，败仗连连。社会的不稳定，催生出大量的盗匪、游侠，为祸四方。

　　这些人受十字军思想的鼓动，不自觉的开始向罗马移动，追求精神的超脱与物质财富。

　　教会与贵族乐见其成。

　　同时，也有许多虔信贵族参与，比如法兰西国王罗贝尔二世，他穿着国王礼服，在巴黎的大街上沿街乞讨，鼓动贵族参与十字军。

　　为此，也有一大批精英贵族选择了十字军。

　　1006年2月，通向罗马的条条大路上，如潮如海的十字军们摩肩擦踵，相望于道。

　　作者的话：有啥推荐的书吗？最近有点灵感枯竭。

第七百三十三章 人口、神学与寡妇

　　时间来到1006年，索菲也启程前往意大利。

　　按照既定的规划，库尔库阿斯继续负责治理最肥沃和忠诚的伊利里亚，但索菲将达尔马提亚、杜克里亚与都拉齐翁的军事指挥权都交给了马库斯。库尔库阿斯能掌握的军队，只有大赛理斯堡的海岸巡逻队、治安官直属警察，两者合起来只有千人左右。

　　理论上讲，库尔库阿斯连隔壁的尼科波利斯县治安长的民兵都不能调动，因为后者属于军事序列，只认索菲的印章。

　　“差不多也就是近几十年，欧洲终于获得了足以填饱他嗷嗷待哺子民的粮食产量。于是农夫们可劲的生，像养猪仔似的，养七八个孩子，并将其中的二三个养大。教士们吃喝享乐，贵族们躺在床上挥霍搜刮土地而来的财富，国王们发现财富颇多，而不入我库，于是日复一日的与贵族们尔虞我诈，争夺土地。没错我说的就是法国国王罗贝尔，他致力于与地方贵族争夺所有空白荒地的所有权。人们终于从埋头刨食中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这个世界。”

　　索菲集合了辖区直属的舰队，数十艘大小战船在亚得里亚海上飘荡，并抽空和女院长古尼贡德聊天。全家人再次搬家，前往罗马，并将在那里呆到秋季休兵。

　　古尼贡德是少数有较高教育水平，通晓拉丁、希腊文化语言的女士，可以与索菲聊天的人。

　　“哦？你是怎么发现的？”

　　古尼贡德感兴趣的谈了下去。去年的离婚风波后，古尼贡德大概也发现回家无望，而睿智又像个痞子的索菲的确有趣，她也渐渐安定下来。

　　“这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问题。简单在于，天主世界正在谨慎的向外扩张。丹麦皈依、德意志向东北殖民，法兰西的国王开始竞争空白荒地，以及越来越频繁的向异教徒开战的风潮。这一切都在证明，原有的城镇和乡村已经不能满足人口的需要。嗷嗷待哺的农夫砍伐树林、放干沼泽，用新式的犁去获得薄田。而要复杂的讲，就更难了。”

　　经过广泛的观察与体验，再加上先知优势，索菲很肯定，欧洲的人口转折，就在近几十年。

　　在此之前，天主世界是被动挨打的，也是落后愚昧的。但在千年的分界线上，随着技术进步，生产力增加，天主世界的人口在获得足够口粮后，开始快速增长。

　　十字军时代，奠基于此时的人口爆炸。

　　尽管索菲觉得亩产几十斤，已经非常落后了。但对于住在边野的贫民来说，这就是从饿肚子到勉强饱腹，到养更多孩子的区别。

　　伊利里亚已经提前迎来人口爆炸。亩产量翻倍后还在增长，孕妇数量空前增长，三四年后，伊利里亚就会有数万新生儿奔跑在泥巴田野上。

　　索菲也有些焦虑。

　　他发现下山的斯拉夫农夫比希腊农夫更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