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18节
“太快了,太快了…”
胖子加拉和保罗·梅莫聚在厕所里,绷不住的脸上满是恐惧。刚刚在议会中还慷慨激昂的二人,蹲在厕所里满心都是绝望。
太快了,是指索菲进军的速度太快了。
才一个月不到,卡林西亚公国、伊斯塔拉藩侯等土地全都被索菲拿下。忙于巴伐利亚防御战的奥托愣是没能分出一兵一卒支援老家,他儿子康拉德战败之后只能逃回北方。
到这时,随着伊斯塔拉首府的里雅斯特的陷落,事情开始不对头。
众所周知,罗马对外国商人采取歧视税率,索菲尤其,他只对接受独裁主统治,交出海关税权、治政与法权的城邦采取本国税率。于是威尼斯在歧视性的竞争中迅速落败,被从各个海港中像老鼠一般赶得出去。况且他们也没有办法维持现状,因为他们连进货渠道,都得从索菲的地盘上走,做生意是亏,不做就是死。一来二去,大量威尼斯家族直接破产。
而由于卡林西亚的存在,威尼斯还有最后一块热土,那就是奥地利、匈牙利和克罗地亚,这里是他们传统的商业强势地区,还可以保持一定收入。
但这里也要没了。
这种后果,仿佛是给一个死刑犯套上了绞索。
蝼蚁尚且偷生,况且威尼斯人。
但威尼斯人不可能接受索菲开出的条件。接受领导,交出海军倒也罢了,在法律上采用《巴西尔法典》,议会的权力弱于独裁主的特权且必须服从命令,这不要他们的命?
更别说已经丢失的市场,不可能再夺回来。
“长此以往,我们的贵族将丢失所有财富,从富有四海退回一无所有。”保罗·梅莫憋红了双眼,攥紧擦屁海绵,像个疯子般狂吼。
胖子加拉知道,梅莫家族主导的布匹贸易这几年被索菲摧毁的极其严重。整个意大利生产的布匹,足以将威尼斯淹没。即便是珍贵的丝绸贸易,威尼斯也竞争不过伯罗奔尼撒和加埃塔两地的劣质丝绸。
但加拉自己家族控制的蜂蜜等生意,也被西西里蔗糖打的奄奄一息。糖,比蜂蜜更便宜,产量更大。虽然现在的蔗糖仍然只是榨汁后的初级产品,甚至还附带有残渣和焦糊味。但架不住蔗糖便宜啊!蜂蜜一般人控制不住,但蔗糖田却能不停扩大。
更不用说粮食生意了,意大利最肥沃的土地都在索菲手里,他说不卖给谁,谁就得在粮食山中饿死。
说到底,威尼斯就是转口商港,它没有自己的产品,一旦被封锁就只能被饿死。
“召集军队,最后一搏。死了,威尼斯就臣服索菲。活了,我们坚持两年,照样是大海的儿子。”胖子加拉颤抖着手。这是总督的最后权力。
保罗·梅莫当然一万个同意,拍海绵而起:“不拉屎了,去告知他们咱俩的决定!”
胖子加拉也赶忙胡乱擦擦屁股,跟了出去。
威尼斯总督拥有召集军队开战的权力。而整个威尼斯的军事力量,主要以正规军为大,即整个威尼斯20岁-70岁的成年男性,他们都有服兵役,当水手的义务(这个义务直到免疫钱兴起,人们交钱免税,而让威尼斯的主要军事力量变成雇佣军)。其次就是辅助军,这里特指那些到威尼斯讨生活的达尔马提亚斯拉夫人。其实还有雇佣军,但现在没了。一方面是雇佣军都绕着索菲走,另一方面,是威尼斯掏不起这个钱。
胖子加拉走回主席台,议会中搅闹的贵族们都安静下来,却一个个喘着粗气,活像是发疯的斗牛。
“我宣布与索菲开战!用我们的船,夺回我们的母亲!”
加拉一句话,获得满堂彩。大家无不拍掌欢庆,与索菲做殊死一搏。
威尼斯也的确有搏斗的资本。
首先就是它本就是转口商账,囤积了大量粮食、物资。其次它拥有大量船只,可以保卫潟湖。
只要索菲的军队没有办法攻上岛屿,那威尼斯就可以一直撑下去。
撑到索菲先倒下,或者北方军队南下为止。
这事情是有先例的。查理曼大帝曾经想要逼迫威尼斯臣服,派遣他的儿子意大利国王丕平围攻威尼斯六个月,但因为潟湖沼泽的高发疫病而遭遇重创,本人很快病逝。这片令丈夫早夭的潟湖,也是威尼斯人的护身符。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只要我够臭,就没人敢打我的典范。
果然,威尼斯竖起反旗以后,索菲在皮腾、肖普朗建立要塞以后再度南下,靠近威尼斯。而库尔库阿斯已经提前指挥着总督舰队和民兵封锁了威尼斯潟湖的陆地与海洋。威尼斯元老们站在圣马可教堂的塔楼上,就能看到索菲的军队占领旧聚集点埃拉克莱阿,并持续向半岛挺近。
最终,罗马军队挺近利多岛,距离威尼斯最近处只有几公里的海峡。威尼斯人望着连绵的军事营帐,甚至能闻到利多岛上传来的饭香味。
打海战明显不可能,威尼斯人破釜沉舟的将老旧船只沉入海湾,防止罗马军队多方向进攻。同时征召12-70岁的男性进入军营,共渡难关。
库尔库阿斯拿下原始的水晶望远镜,默然而无情的说:“他们以为疫病就能拯救自己了?难不成自以为受到了瘟疫之神的赐福?”
“但我们的确不方便长期在海上停留。”闻讯来救援的卡拉季奇提出现实的问题。
“这个不是问题。找那些山中的穷部落,一个壮丁一金币,或者铁犁与锄头。”库尔库阿斯毫不怜惜的说:“搬空克罗地亚的部落,足以把这片潟湖填满,何况区区一威尼斯?”
卡拉季奇认同了这个做法。很快从克罗地亚的群山中拉扯出上万的炮灰军。这些穷的没衣穿的苦汉毫不惧怕潟湖的苦闷烦躁和潮湿,扛着军旗驾着小舟就往前冲。
但他们的效果不算明显,损失惨重的同时,还摸不到威尼斯的边缘。
但很快,另一伙克罗地亚部落摸上了门。
他们就是在威尼斯血腥镇压中损失惨重的纳伦汀人。纳伦汀人就是著名的达尔马提亚海盗,主要以异教徒和纳伦汀部落为主。在科尔丘拉与拉斯托沃战役中,被威尼斯血腥屠城。
这回可是仇人遇上仇家倒霉,高兴坏了。纳伦汀人也不要报偿,自告奋勇、自带干粮的奋勇向前。就像奥斯曼进攻威尼斯时,皈依伊斯兰教的热那亚水手们一样,宁愿不要粮食和军饷,也士气高涨的请求率先出击。这世仇是解不开的疙瘩。
纳伦汀人本就是著名海盗,可以驾驶着小舟在潟湖中左右横冲,躲开威尼斯军队并冲上威尼斯岛边缘乱砍乱杀,报当年的屠城之仇,让威尼斯人大为震撼的同时,人手也开始捉襟见肘。
库尔库阿斯旁观了纳伦汀人的奋勇搏杀,感慨道:“这就是不灭血仇吧。给纳伦汀人单独设置小海军区,把他们吸纳入我们的舰队。”
第九百一十章 天上掉好事,还成双
“机会,机会来了。”
雷根斯堡,奥托乐的快跳起舞来。
索菲一路高歌猛进攻克卡林西亚的时候,奥托自己都吓坏了,生怕屁股下的座位也被索菲抢走。罗马人可从没有杀进巴伐利亚公国,占地建城。古典时代罗马人的小锄头,没能长久占据高地,可索菲的铁犁,却能犁开奥托的天灵盖。
躲在雷根斯堡的生活苦闷而烦躁,奥托只能靠每天数着屋顶上爬过的虫子度日如年。
但在10月开头时,局势变了。
围困城墙的那些萨克森军队各自散去,竟然是回了家。
奥托派儿子去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易北河的斯拉夫部落再次开始暴动。
易北河东北侧的波美拉尼亚地区,参与暴动的4个大部落组成了露蒂奇联邦。在德意志军队的威胁下,露蒂奇联邦出人意料的形成了一种部落共和制,四个部落的长老与王子们聚在一起,共同制定国家政策,一旦形成,就互相约定不违背。
就靠着这个奇怪的,本该不稳定的共和制,露蒂奇联邦越活越稳固,反倒让德意志人扛不住了。那些抗不过本地萨满迫害的主教纷纷逃离,原先设置的多个主教区也都撤销好。
露蒂奇联邦与波兰人关系亲密,他们动起来,波兰人也该有所反应吧?
奥托还没在喜悦之中反应过来,又有一个大好消息出现了。
施瓦本公爵家,赫尔曼三世一家终于忍受不了亨利二世的指手画脚,由14岁的赫尔曼三世站出来,宣布摆脱亨利二世的钳制,收回直属城市苏黎世(在瑞士)、霍恩特维尔(施瓦本)、布赖萨赫(巴登),同时还拒绝交出阿尔萨斯伯爵领。
事情,也是从阿尔萨斯闹起来的。
躲在吕讷堡的亨利二世虽然得到了上下洛林和萨克森三大公爵的礼遇,可慢慢显得像个橡皮印章。为了夺回权力,亨利二世瞄上了自己最后控制的领土,也就是他监护的施瓦本公爵领。
为了钳制,也为了获取支持,他将亲戚格哈德伯爵分封到了巴登对面的阿尔萨斯,首府在斯特拉斯堡。
但在此时,不管是巴登、阿尔萨斯还是瑞士东部,都是施瓦本家族的范围。你自己都落魄成这模样了,还想割我田?
配钥匙吗?你配吗?
历史上,小赫尔曼顶不住亨利的压力,还是让出了阿尔萨斯,阿尔萨斯也在此时第一次登上历史舞台。小家伙18岁英年早逝,让赫尔曼家彻底绝嗣。
但此刻,时代真的变了。
在姐姐、亲族的支持下,14岁的小正太大声疾呼,施瓦本各地贵族迅速起义,将亨利任命的主教、贵族都赶了出去。那个占领斯特拉斯堡的格哈德伯爵,也狼狈渡河,逃入下洛林。
既然已经与亨利敌对,赫尔曼三世自然向奥托靠拢。再加上语言相通,习俗相似,奥托莫名其妙,就获得了施瓦本的全力支持。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还是俩。
诺德高亨利与布鲁诺一起赶来。后者原本要出访匈牙利,却因为索菲的急速插入而折返。
“我们还是要与索菲谈和。竞争皇帝才是大事。”布鲁诺说的很直白。
因为支持奥托的部分教会发现,奥托竟有将巴伐利亚从‘罗马’帝国中摘离出去的想法。让奥托这么搞下去,罗马尼亚就会分崩离析,重新化作部落王国。教会怎么可能满意,他们催促布鲁诺赶紧推动奥托进取。
“可我们怎么交代…”奥托略微迟疑。
布鲁诺一咬牙,发了大招:“我会建议…争取法兰克尼亚教会的支持。”
法兰克尼亚大半地方被改造为班贝格教区后,大主教为布尔嘉德。布尔嘉德正是奥托原先的主教。而布尔嘉德最牛逼的事迹,当然是逼迫奥托拆掉各地堡垒的城墙,还农民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正因为二人的龌龊,令法兰克尼亚公国也陷入内战。支持奥托的贵族骑士与教会军互相攻杀,闹得乌烟瘴气。
“好!”
奥托激动了。得到巴伐利亚、施瓦本和法兰克尼亚三大公国后,上下洛林、萨克森这些边远地区,就没那么可怕。
“正好趁此机会,先自称罗马尼亚国王。”诺德高亨利也大感兴趣,进而建议。
罗马尼亚国王,即德意志国王,这保证国家不分裂。
“可该怎么应付索菲呢?卡林西亚真的要丢了?”嘴臭的康拉德又插嘴。
臣子们互相看了看,各做壁上观。
“和索菲讲和,但也得先让他明白,我们的力量。亨利,你带军队南下,布鲁诺,你负责出使,与索菲据理力争。”奥托意气风发的说。丢掉卡林西亚那蛮荒边地,反而能当国王甚至皇帝,想想都知道哪个更值。
两人都不算很满意的接受了使命。
……
菲利普波利斯,禁卫军刚刚撤退至此。
但就在各部将军、士兵揉着腿脚,期盼长达一年的战争后可以放放假,和老婆生个孩子,开一家店铺时,飞驰而来的使者告知他们一个失望的消息。
陛下严令,各部立刻转身,向北开进。
“出什么事了?”
西菲亚斯甚为不满的走出房屋,拿来军令。
不看还好,西菲亚斯扯碎军令,暴怒的骂道:“索菲小儿,欺我太甚!我尼基弗鲁斯·西菲亚斯,哪一点不如他索菲?让陛下这么周护着他?”
谁能想到,当大家都认为索菲与巴西尔的关系变差时,巴西尔竟然因为索菲在卡林西亚的急速进攻,而导致匈牙利、巴伐利亚与威尼斯的反围攻,就下死命令让禁卫军回头,去救援索菲。
这哪像是仇敌,分明是老大救老小,一幅亲亲和睦的模样。
“陛下…说说说的是…死命令。”一个结巴的光头壮汉扛着索菲送的斩首剑走过。
这就是瓦兰吉卫队的新战团长哈拉尔·英格林,挪威人,著名海盗拉格纳的远亲。
瓦兰吉卫队哈哈大笑,大摇大摆的主动开拔。他们和索菲的关系好的很,巴西尔与索菲也不会吝惜赏赐。
“该死的蛮子!”
西菲亚斯差点气死。
“我们还去吗?”副官话没说完,便被西菲亚斯一拳撂倒:“当然去!你要违抗陛下的命令?”
倒霉的禁卫军们苦战一年后,又被迫跟着巴西尔北上,在10月底赶到了贝尔格莱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