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92节
“因为能打胜仗的皇帝,才是罗马的好皇帝。”玛格丽特却自信满满的回答。
是的,能打胜仗,才会被罗马人忍让。
索菲又问:“那为何,他们还没有为我找到与罗马血统相近的理由?”
“因为你还没有获得最终的胜利。”流畅对答,野心勃勃的玛格丽特,与索菲在这方面总是有共同语言。
这时,曼祖他金提问:“那…如果他们为您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说您就是罗马人呢?”
“那说明我已经是皇帝了。”索菲的马鞭,指了指自己的紫色外袍。
可玛格丽特女王也有疑惑,她问:“利奥三世的儿子,君士坦丁五世也是因为久经沙场的名将,他延续父亲的传统,反攻胜利卓有成效,甚至被称为保加利亚人屠夫,比你更早。为何又会被教会百般羞辱?”
这个问题,难住了索菲。
思索很久以后,索菲得出结论:“大概是因为君士坦丁五世赢在战场,却没有赢在教堂吧。一个把握不住尺度的男人,往往会飞蛾扑火的倒在极端膨胀的烈火中。”
利奥三世开始的圣象破坏运动,潜藏在针对教会表面下的,是皇帝与政府必须强化自身,从教会那里抢到足够的金钱、土地,来建立新财政体系与军队的过程。
君士坦丁五世虽然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却走向极端。在战场上的胜利,不能弥补在宗教上的失败。
反观尼基弗鲁斯一世,虽然总被诟病为头盖骨皇帝,被咄陆家族的保加利亚汗国吊起来打,也被阿拉伯人追着屁股要贡金。但尼基弗鲁斯一世起家于财政大臣,以支持圣像崇拜皇帝的身份,对教会痛下杀手,第一个直接建立了对教会也征税的新财政体系。这本该是君士坦丁五世这个圣象破坏派该做的。可见对于皇帝来说,保圣象还是破圣象,归根结底都是干教会。屁股决定脑袋。
但君士坦丁五世,却忙着去找敌人辩经,在教堂里高谈阔论,大放厥词。这属于脑袋迷糊。
人尼基弗鲁斯一世站在保圣象派的战壕里,反手就砍下战友的脑袋,建立起敌人最想做却没做到的对教会征税体系。
这样的皇帝,才是索菲需要学习的人才。
当然,不学习他打败仗、交贡金的战争能力就是了。
如果尼基弗鲁斯一世的财政能力,与君士坦丁五世的军事能力结合在一起,说不定就没马其顿王朝复兴什么事了。
“所以你要如何解决教会的争端呢?”玛格丽特问道。
索菲拍手叫好:“当然是学习尼基弗鲁斯一世。与教会站在同一战壕中。”
“然后加入他们,分化他们,毁灭它们,让他们听从我的命令……”
作者的话:圣象破坏运动的本质很复杂,我也只是简略的说。那段时期里,伊苏利亚王朝、尼基弗鲁斯王朝、乱局、阿莫利亚王朝一通乱打下来,支持圣象破坏和反对圣象破坏皇帝转来转去,不知不觉,教会的免税权,占有的大量财富,还有信仰分歧等,都渐渐被干掉了。虽然有的不尽如人意,丢领土,丢罗马城,丢西西里。但竟然给马其顿复兴铺平了路。大概也说明,只要身在皇帝位置上,都会对当时的教会不满吧。马其顿王朝的复兴,不是一朝一夕的产物。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满足索菲的两个恶趣
卡拉曼城(今土耳其卡拉曼),伊苏利亚地区荒漠的边缘,虽然说不上绿荫冉冉,但已经有农田与耕种的痕迹,是文明的农夫与野蛮强盗的交界。
虽然在塞琉西亚军区的镇压下,本地区的海盗已经重新变回渔夫。但海匪好抓,封港即可,山匪却难剿,故而本地区的强盗一直都无法断绝。
当然,卡拉曼只是卡拉曼汗国在此处定居以后的都城名称,这座城市的本名,是拉兰达堡。
“拉兰达(沙地),还真是朴素的名字啊。直接取自沙城的含义。”
索菲站在先锋营地的幕墙上,遥望着敲锣打鼓,乱民踧踖的拉兰达堡,回头问:“我们走了十二天,对吗?”
“没错。若是从塞琉西亚北上走直线,八天即可。可假如那样,就要直接穿过无水干燥的荒漠,死亡士兵成倍增加。故而我们只能绕远路,沿着河流到此。”幕僚们纷纷点头,也有人额外提醒:“但随后的路程,就不需要拐弯了,直接向伊康尼翁进发,八天路程。”
从塞琉西亚到拉兰达(卡拉曼),是100公里;拉兰达到伊康尼翁,也是100公里。
一百六十余里的山路,索菲的军队在山里建设起了六座城寨,然后把附近村落的居民召集起来,组成六个城镇。按照里程,被索菲分别按照第一镇、第二镇,直到第六镇的排序命名。当地那些没有姓氏,大字不识的山民,被索菲简单粗暴的扣上‘第一’‘第二’直到‘第六’的姓氏,登记在塞琉西亚军区里。
也算索菲终于实现自己的恶趣味。不知道百年后,会不会出一个姓第五,不益赋而用以饶的贤臣。
“那么,小福卡斯到底偏向于谁?我还是很想知道的。”
索菲招手,匈牙利将军梅萨洛什立即拍马,匈牙利第一骑兵团麾下,四千名招摇着火红羽翼的匈牙利板甲骑士旋即拍马跟上,人配板甲,马挂革叶,武器是修长的点钢骑枪与长刀。作为游牧民族,随身携带反曲弓也在理所当然之中。
这一队火红骑士奔跑起来,仿佛天边燃烧的烈云落在大地上,惊的拉兰达城驻军与人民胆怯万分。
一马平川的平原更给了匈牙利骑士展现武力的空间。奔驰百米后,又仿若云过雄峰,一分为二,左右裂开的同时,熟练的拉弓反身吊射城头。
可怜拉兰达区区一座小镇,抵抗几百个海盗都十分吃力,更遑论这数千正规军了。
两轮齐射后,拉兰达老老实实的打开大门。
当地人推出了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来到索菲面前。
似乎是地方主保人模样的胖子扑通跪下:“至高无上、仁善圣洁的圣上,区区卑微小民,哪有胆量抵抗天兵?边缘贱吏恳求您将圣经中的诸多美德施于无法沐浴天恩的我等,以及可怜的拉兰达小城吧。这是无耻低劣,饱含诸多恶德,十恶不赦的叛逆者福卡斯的弟弟,乔治亚·福卡斯,臣下顿首拜谢。”
这番巧舌如簧,不但让索菲大为惊异,也让再次被背叛的乔治亚·福卡斯瞠目结舌:“你见我哥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当地主保人旋即巧妙迂回:“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索菲随手指了一个幕僚,这幕僚便拉起主保人,一起进驻拉兰达堡,准备筹措后勤物资和安排向导事宜。
索菲自己,则拉着乔治亚站起来,无限感慨道:“你见我的时候,也不是你表现的那样啊。你说,你要说服你哥哥背叛西菲亚斯,来投奔我。我信了,但你却再次站在我的对立面。这也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乔治亚·福卡斯在基比拉奥特被捕后,送到塞琉西亚面见索菲时,当着索菲的面拍胸脯保证让小福卡斯回心转意,于是索菲放了他回去。
但他没有达成目标。
“再给我个机会!”乔治亚·福卡斯望着索菲左右的刀斧手,惊得顾不得颜面,再拜恳求:“索菲!看来我们也是老朋友的份上,再放过我一次!我…我愿意用一个秘密来和你交换。”
“哦?”
索菲与玛格丽特对视,后者及众多将军纷纷掩鼻,希望索菲赶快把这小子塞进修道院。
但索菲却说:“我接受你的交易,说吧。”
乔治亚·福卡斯已经顾不得兄弟感情,稽首道:“巴西尔给兄弟写信,要我们改邪归正。现在西菲亚斯带着军队北上,去了多利留姆,而我兄长正在考虑……”
“好了,你不用说了。”
索菲左右看了看,拉兰达城的旁边,正好有一条河流,是萨乐夫河的支流。
于是索菲说:“给他套一身盔甲,就算是叛军,你也算是凯撒级别的人物吧?小福卡斯敢于称帝,不应该不给你这亲弟弟名爵来着。那么,就让那个预言实现吧。”
将军们不禁瞠目结舌,再次为索菲的脑洞之大惊叹。
在预言中,将有一位凯撒淹死在萨乐夫河中。
乔治亚·福卡斯正好是叛军的凯撒,而这边的河流,也算萨乐夫河的支系。
一脸迷茫的乔治亚被套上一身光鲜亮丽的板条甲,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却已经被塔玛琪挂在马上,往萨乐夫河支流上奔去。
“索菲!索菲!你怎么敢杀我?你……”
“哥哥,救我!”
同样瞠目结舌的拉兰达市民们,就看到拥有尊贵血脉的乔治亚,竟被一个女人整个抬起,扔到了河中!
乔治亚·福卡斯在河中艰难的挣扎着要浮起来,但那身光鲜亮丽的板条甲,却笔直的将他拉拽入冥河的深渊。
凯撒…
共治皇帝…
福卡斯家族的辉煌…
全都消失在那渴望生命的眼神中。
等塔玛琪回来,索菲拍了拍自己胸前锃亮的龙徽:“我听说,不管是赛理斯人,还是罗马人,都喜欢在出战前献祭奴隶、牲口,抑或着食物。今天,就让我们献祭一位失足坠河的凯撒,来回应圣母的天使告诉我的预言吧。”
“这具尸体送还到伊康尼翁。告诉小福卡斯,是预言杀了乔治亚·福卡斯。所以可知,一语可害人,一语可救人。他小福卡斯可以煽动贵族造反,也别忘记,煽动的话语,会反噬己身。”
“但我十分感谢他。”
…
数日后,小福卡斯浑身颤抖,如坠冰窟的收到了弟弟的尸体。
作者的话:感谢我的电脑的打赏,说真的,每次在群里看到你的头像,我都以为在给我传小黄文。别问我为什么,平常我的电脑就只有这个用途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他是我们的恩人啊
烈日骄阳,让索菲的心也如太阳般膨胀。
在索菲这个夏日骄阳的光辉中,站着无数的太阳的羽翼,同时,更有无数天兵天将踩着云朵,为索菲的皇冠之路保驾护航。
一马当先的,是索菲的四个老兵军团。罗斯武士与古拉姆骑士举着无数的红黑旗帜在前,鹰骑士与仁爱之锤的武士们带着山民特有的耐力和沉稳,更显出大山的气息,仿佛流动在天河上的战争之云。叮叮当当的板条甲,意味着老兵兵团中的近战武士,冲锋骑兵等,均已换装板条甲。拍打着战士大腿的叶锤、破甲锥,昭示他们已经不再单纯的舞刀弄剑。
而奔行在银河两岸、骄纵恣意的火红烈云,分明是匈牙利第一、第二军团。完全依靠中央财政输血的两大匈牙利国立骑士团,不需要考虑王国的负担,招募进来的贵族虽然纪律稍差,可骑马技艺精湛近乎出神入化。简化改进的板条胸甲,映射着太阳的日光。长刀钢枪,快马如踏雪。背上两片火烈红翼,燃烧着每一个艳羡者的理智。
艳羡啊,相比鹰骑士、高原之鹰的重铠大马,冲阵无敌;匈牙利骑兵的弓刀快马,轻铠飞羽,其余的骑兵们,只能像暗淡乌云的影子一样,陪伴在云底。佩切涅格骑兵或挂或歪,躲在自己的马侧。尽管他们都穿戴着索菲配给的锁子甲、扎甲,但见到索菲的正规轻重骑兵后,却好似捡别人旧衣服穿的家里老二一般,抬不起头。
突厥、达拉姆、阿拉伯贵族所在的圣王与圣女王两个骑兵团,艳羡无比的背着行军物资,牵着马站在荒漠中。他们的马不够,不像正规军那样充足供给,不像匈牙利人那样自备,只好半走半骑。他们或许与黄沙的颜色很配,连服装都仿佛带着埃及的黄尘。
若说什么与太阳很配的话,在基督理论中,或许是天使吧。毕竟基督已经渐渐被论述为光明神。光明,不就是太阳吗?
所以,四个步兵天使军团,就是索菲的陆军中坚。
为了标志军团差异,意大利人旗帜都带着一截绿色短尾,象征意大利的青山绿水,所以他们大概就是云朵下的绿草红花,盛开满大地。但百花齐放的意大利居民并不认同这截绿尾,特别是富裕者们,纷纷在军服上绘制城市、乡村的标志。在这数以百计的徽记里,十字、天使与龙,是最常出现的图案。
常常有人诟病意大利人的战斗力,四个天使军团也往往因为拿不出好看的战绩,而被认为是二线兵团。但那又如何?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四天使军团,虽然胜迹不多,却从无败绩。从罗马到米兰,从阿奎莱亚到普罗旺斯,天使旗帜出现的地方,就是胜利。
还有两朵云,如同蓝天绿地中的牛羊狐兔,遍布在大地上。
一朵,是白色。来自阿非利加和亚美尼亚,分别是柏柏尔人组成的阿非利加战团、西西里战团,以及来自亚美尼亚高原,说颠沛流离也好,说赶不上热的也好的亚美尼亚战团。他们都穿着接近白色的军装,负白色长旗,有些旗帜甚至绘制着阿拉伯文的旗帜。
一朵,是灰色。广泛来自于罗马的各个边境。有保加利亚人、有克罗地亚人,也有诺曼底的殖民者。作为真正的二线兵团,他们的服装偏灰,衣甲也不统一。你很难区分出他们的来历,只有军旗上不太显眼的奇怪标志,印证他们都向索菲效忠。
如果不对旗帜进行统一,大概没有人能想到,这支从盔甲到人种都差异极大的军队,竟然都向索菲效忠吧。
“真是壮观的场面啊。”
盘里努斯侍立在侧,像太阳的黑点一样,喋喋不休的提醒索菲:“还请您注意母子情谊啊。赛奥法诺女士一直那么支持您。陛下也已经决定,将欧多齐娅嫁给您。自此之后,帝国…”
索菲却不接这个话茬:“为何会在这附近呢?盘里努斯大总管,仔细想想,你无论如何都该在奇里乞亚吧?”
盘里努斯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又行进不久,日头正中、烈阳爆烈,各个军团纷纷就地修整,埋锅造饭。士兵们撑起一模一样的帐篷,趁着午饭休息歇脚。平均时间有所调整,下午休息,傍晚继续,把最容易热死人的时间错开。
“我一直有个疑问,索菲啊,为何这些连语言都不通的军队,愿意奔波千里,牵着骡马,扛着数十斤重的盔甲任你驱驰呢?”盘里努斯不禁疑问。
索菲回头看看大总管,戏谑道:“因为,我给每个人都发了靴子。”
是的,盘里努斯仔细观察,发现士兵的盔甲各异,有新有旧;服装不同,依军队驻地、来源处各有不同,但只有靴子,是完全统一的样式。这种特别制作,硬底、皮制,鞋后跟独特加固的厚靴,已经在军中推行数年。
罗马人常穿的普通布鞋,普遍是麻、草等软底,柔软没有弹性,若用来远征,远不如硬底靴方便。西帕爱斯军队跑得要死要活,而坦克雷德优哉游哉,也有这种便于长途走路的靴子的功劳。
“原来如此。”盘里努斯自以为通晓了索菲军中的秘密。
这不禁令玛格丽特女王殊为嘲笑。除了硬底靴外,统一的大铁锅,统一的后勤供应,统一的旗号,乃至于统一的士兵木牌,这才是索菲维持统一军队的秘诀。
尤其是那个大铁锅。
能管好这口锅,就能打胜仗。
与铁锅相比,语言问题都显得简单。一个语言不通的士兵,可以靠军中操典,用手势和旗子传达至少20种信号,基本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