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621节

　　“割须弃袍、金牛之刑，这小子，到底抄了多少故事啊？”索菲表面依旧微笑着，但心中已经是感慨万千。

　　无论是帖撒罗尼迦市民的过于敏感，还是希腊地区那三个婆娘，与背后家族争相出头的果断，还有倒霉老二的初露锋芒，都让索菲深感局势已经跳出自己的掌控。

　　每个人都有自己渴望的东西，而索菲的十根手指，按不住千万人。

　　同样闻知此事的将军们，则纷纷幸灾乐祸的看向迪奥吉内斯。

　　没错，这个倒霉蛋抽到了上上签。

　　索菲没好气的看了眼他们，道：“11岁的孩子，懂什么治理？但我曾承诺过，谁平定叛军谁就是新总督。封曼努埃尔·帕特里克为帖撒罗尼迦总督。但迪奥吉内斯你去帖撒罗尼迦，担任副总督和市长，实际负责管理和执政。”

　　再往前，百里匆匆而过。

　　君士坦丁堡，金门在望。

　　作者的话：今天应该是一更，我会写一点，留到明天的金门凯旋章节。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索菲教妻

　　此时，西墙之外还没有七里之镇这样特别繁华的市镇，但没有资产进城的农民们也比其他地方更富裕，因而村落繁荣成为小镇，许多地方还有旅社，供四方朝圣者、旅客或者商人居住。因而牛马嘶喊，鸡狗嚎鸣，清新的草味中夹杂着羊屎的气味，令随从们不禁捂着嘴，喝止民众赶紧把羊群迁走。

　　另一边，推着卖粮的小车，想赶往集市的商人，和卖货货郎们也急急忙忙的回头，争分夺秒的抢着在清晨拿到商位。

　　紫衣高冠的欧多齐娅女皇皱眉，让身边的女使者送去赏赐。

　　但纯惶诚恐的拿过赏赐，这些人仍然像沙丁鱼一样疯狂的涌向集市。

　　“女皇陛下，如果他们因为一笔丰厚的赏赐，就放弃集市上的摊位，那想抢到好摊位，就得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下次了。”有锦衣使者为女皇陛下解惑。

　　这些锦衣使者来自于盘里努斯留下的队伍，是经过筛选后，转入正规高薪职业的受益者。当然，作为解散的代价，盘里努斯也自请到圣彼得教堂中，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主教，负责为巴西尔陛下守墓。考虑到他自阉以前就是教士，从高危职业转入宗教职业的他应该能无缝衔接。

　　“那就不能开设一个市场，每天都营业吗？”女皇陛下仁慈的建议，“我可以购买一块土地，只收取很少的租金。”

　　锦衣使者们不得不苦笑着拉来一个商人。

　　这商人道：“如果只在城墙外开一家商铺，我们会饿死的。出了小镇就没有人来购买我们的商品，所以要不停的追着各种集市，就像保加利亚的养蜂人带着蜂窝追逐花的旅途一样。”

　　女皇大囧，急忙捂着脸打马前行，躲开这群行脚商人。

　　不久后，两个妹妹，金发而可爱的佐伊，棕发而沉稳的狄奥多拉，同时带着仪仗、女仆与锦衣使者赶到了女皇身边。

　　听闻了欧多齐娅的囧事，二人也好奇。

　　狄奥多拉就问姐姐：“新罗马不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吗？为什么城外的人，还不愿意开设一座永久的商铺？”

　　欧多齐娅无法回答。

　　三姐妹等到随后索菲到来时，一起询问索菲。

　　这是她们身为女皇的应有义务。虽然理论上讲，女皇的职责，就是找一位皇帝，并指认他来进行统治。但女皇亲自上场也是可以的。

　　索菲得知后，就说：“我们进入金门之后，你们就明白了。”

　　说到金门，这座大门的位置其实毕竟偏。

　　它是塞奥多西城墙南起第一座城门，能让大家想起的主要职能，也就是凯旋式了。平日主要供本国人进出，且除了教皇以外，还没有外国人走这条道进入过君堡（十字军与土鸡时期除外）。

　　而当索菲来到此处时，允许平民进出的城门早就被禁卫军封闭起来，等待索菲的到来。

　　高达12米，厚五米的巨大城墙，沉默的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索菲抬眼望去，金灿灿的大城墙，与左右两次高达20米的方型城楼，梯次映入眼帘。

　　金门一共有三座城门，中间大，两侧小。此时，城门已经打开，留守在西墙上的诺曼人坦克雷德，以及亚美尼亚人尼克尔良两位将军，率领服饰鲜艳的城卫军出列，他们高举着鹰旗、龙旗，并欢声欢呼：“万岁，我们的巴塞琉斯！”

　　这就是率先派遣军队控制城门的妙用。

　　索菲环视一圈，君堡的市民对自己这位新皇帝，是熟悉而陌生。熟悉在年年都嚼索菲的八卦，拿索菲的笑话取乐，也常常把索菲当做生儿子的神来崇敬；陌生在笼罩在这座都市上空的皇帝陛下竟然换了，换上的还是索菲。

　　但他们的眼中，排斥并不算多。

　　索菲信马由缰，带着三位女皇踏上金门大桥。

　　索菲指着桥道：“这里，是新罗马的第一道防线。护城河宽20米，深10米，其中有陷阱，而河那边是1.5米高的锯齿城墙，防止敌人渡河偷袭。水源由水渠、河流补给，自金门向北，到圣罗曼努斯之门所在的第七丘，因为山谷的陡峭难以维护，故而到第六丘的阿德里亚诺普尔门中间这段废弃，再往北恢复。”

　　由于新罗马的护城河规模巨大，管理艰难，所以许多河段用水坝拦截，有的已经荒废。

　　三位女皇仔细观察，才注意到往日不曾观察到的地方。河边的锯齿墙，竟然有用，河底赫然也隐约有奇怪的建筑，用以对付渡河的敌人。

　　索菲又指着城墙：“赛奥多西城墙为三重墙，除1.5米高的锯齿墙外，分别是高8米、厚2米的外墙与20米外，高12米，厚5米的内墙。墙间还有岗哨高楼、城垛走道加以联络。”

　　三位女皇还来不及观察，索菲又站在金门大桥上，指着远处的金门，说：“这座城门，以大理石筑成，外饰以青铜、战车浮雕，顶上是狄奥多西一世的雕塑，旁边还有胜利女神维多利亚手碰皇冠的神像。”

　　接着，还有大门。金门的大门在尼基弗鲁斯二世时期更换过一次，是他从摩普绥提亚（罗马称阿达纳）抢来的青铜巨门。（据传当时有20万人口，考虑到作者是阿拉伯史学家，这个数字得抽个零）

　　三位女皇不解，为何在喜庆时刻说这些。

　　索菲叹气，语重心长的对三人道：“你们已经是帝国的女皇，身负治理国家的重任。不能想当然的说一出是一出。这面城墙之珍贵，毁掉之后极难重建。如果像开玩笑一样，消耗皇家威信，和亲手拆掉这面城墙，有何区别？”

　　三位女士顿时紧张而若有所思的点头。

　　尤其是欧多齐娅。她这才明白，肯定是索菲听说自己建议设置街市的事情，要借城墙规劝自己不要信口开河。

　　“我明白了。”欧多齐娅重重的点头。

　　今日，她才明白作女皇的难处。

　　众人继续前行，前来迎接的市民渐渐多了起来。

　　索菲也适时的派出锦衣使者，向市民们抛洒庆贺的钱币。这与他那年册封时区别不大。

　　所以索菲干脆一路不停，穿过埃格纳狄亚大道，来到梅赛大街。

　　索菲指着远方的荒芜山丘、山谷，还有难民聚集地对三位公主继续说：“之所以城外开设不起常设的商店，是因为连城里都没有填满。第七丘与第六丘之间的鲁库斯河谷上，到处都是当年因为饥荒而暴动的难民和耕地，为何此处荒无人烟？这是我想你们明白的第二个道理。

　　爱惜人民。”

　　作者的话：我回来了，意外回了一趟老家。关于金门凯旋，我感觉以前写过两三次入城仪式了，这次干脆就写点不一样的索菲教妻。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宵小之辈索菲

　　在君士坦丁城墙与赛奥多西城墙间的这段路，走得并不轻松。

　　连接进门的埃格纳狄亚大道，与梅赛大街的交汇点，叫西格玛交叉口。西格玛，也就是希腊字母的第十八个，在数学上，表达多项式的求和。或许应用在大街的汇合点上，也恰如其分。

　　从这里往南方看去，能看到在海岸边密密麻麻的各种教堂和修道院。这里也是君士坦丁城墙外重要的居民和宗教聚集区，但仅仅在梅赛大街的另一边，就是城乡结合部的景象。往北边看去，第七丘上同样是数个教堂、修道院，大片的宗教区域，还有大蓄水池和引水渠，但对比山谷中的贫民，仍然显得有些讽刺。

　　索菲教育三位女皇要学会慎重、学会爱护人民，眼前这个场景就是最好的教科书。

　　前面，君士坦丁城墙的旧金门依稀在望。

　　这是赛奥多西城墙修建前，罗马君王们举行凯旋仪式的场所。有趣的是，旧金门对应的不是新金门，而是第二军用城门，也就是娜缇娅当年入城找公主求援走的那道门。

　　简朴而肃穆的队伍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阿卡狄乌斯广场，就看到一根粗大无顶的破败巨柱。那是阿卡狄乌斯皇帝的儿子，狄奥多西二世给他立的记功柱，可惜740年大地震，把顶上他爹的铜像给震掉了，于是只剩下大石柱还站在人世间。

　　在这个广场上，索菲见到了第一个成团欢迎他的组织。

　　球迷公会。

　　来自附近居住区的居民们自发的来到这里，为索菲的登基献上欢呼。

　　索菲长舒一口气，他相信这里面并没有作秀的痕迹，因为无论哪个组织，都比普通的球迷公会更具有影响力。在巴西尔的主动操作下，破碎的各区球迷公会，完全没有了过去绿蓝两党的竞争力。

　　站在巨柱下，索菲向球迷们宣布：“新的一年，新的纪元。我将亲自出资赞助一百场足球赛，让大家免费观看，如果带来第二位观众，还将赠送面包与葡萄酒！”

　　索菲举着三位公主的手，显得情真意切。

　　虽然花钱，但按照古代颠簸不破的套路，新皇帝赞助娱乐狂欢，永远是获得居民支持的不二捷径。

　　果然，听到索菲仍然像过去一样支持足球运动，支持足球公会，球迷们兴奋而轻松的为索菲献上礼物，并自发地奔走相告。

　　“万岁，巴塞琉斯！万岁，索菲！万岁，巴塞丽莎！”

　　索菲摸了摸居民送给自己的桂冠，莫名觉得，自己可能是古代广告传播学的先驱。

　　欧多齐娅发自内心的祝福索菲：“太好了，这是你的成功。”

　　索菲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还没有到成功的地步。”

　　球迷们只是第一步。

　　索菲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沿着梅赛大街，陆陆续续有居民们欢聚过来，送上礼物。

　　索菲能很轻松的辨认出他们的身份。有的是由索菲赞助修建的真十字架教堂与圣母升天教堂的信徒、有的是君堡市场里，天天声讨《市场法》过于严苛的珠宝商、丝绸商、香料商人，有的是在码头上承接他辖下商会生意的船长，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学院被关闭而失学和失业的教授与学生，或者在索菲入城时接受过礼物的民众。

　　女皇欧多齐娅亲善和蔼的一一收纳，并与索菲一起接见了所有的代表使者，各自许下恩惠。

　　索菲与欧多齐娅、佐伊与狄奥多拉，陆续走过处刑用的金牛广场，春天教堂、赛奥多西乌姆广场、君士坦丁广场…

　　这些建筑，索菲来过不止一遍。这条街道，索菲也走过不止一次。

　　但从没有一次的心情能像今天这样热烈。

　　一步一步，路边的街景渐渐模糊，大竞技场与新宫的宏伟宫墙，还有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洋葱尖顶如同梦幻般出现在眼前。

　　这一次，那个对自己指手划脚的老头已经躺进背后的棺椁，相应的，整个帝国的重担全都压在自己身上。

　　索菲，用左脚踏上密里昂原点，这诸条大街、广场的交汇点。

　　他恍如隔世的远望，前方是雄伟雅致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左手是供应人民引水的大蓄水池，右手边是帝国的大脑，新宫，背后则是举世闻名的大竞技场。再往前几步，是神圣和平教堂、圣伊琳娜教堂。

　　帝国最著名的建筑聚集在这里，它们都在索菲的脚下。

　　这一脚，让他像巨人一样，俯视着整座君士坦丁堡。

　　他是这三千多万国民的船长，掌控着船只前进的方向；他是三千多万国民的盾牌，遮风挡雨；他也是三千多万国民们爱戴又痛恨的君王，拿走他们的钱财，又施赐予微薄的恩惠。

　　直到索菲看到迎面走来的盛大的欢迎队伍。

　　领头一人，正是海伦娜，她似乎是要仿效当初守卫城墙时的穿着，而刻意的在大冷天穿的比较单薄。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让索菲看的眼皮直跳。

　　毫无疑问，海伦娜准备直接承认这孩子的合法性。

　　就算冒着被斥责为乱伦的风险。

　　趁着她们还没到场，索菲急忙对欧多齐娅三位女孩语重心长的说：“今天第三个教训，千万不要胡乱相信其他政治人物的承诺。即便是…亲人。”

　　三位女皇转过头，看到人群里许多皇亲国戚。还以为索菲是警告她们不要偏听偏信。

　　但索菲真正想说的是，即便是海伦娜，恐怕也不太好掌控。

　　索菲原先的计划，是想让三位女孩学会听妈妈的话。

　　现在看来，这妈妈也有点让人头疼。

　　不过，抱起怀中多灾多难，却生来传奇的孩子，索菲竟有些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