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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140节

“等吃完饭再去,也不晚。”郑氏轻声说道。

董迁摆了摆手,说道:“不吃了。”

说话间,就是从马厩中牵了马,寻谢再义去了。

只是及到下午时分,骑马去了谢再义家,却被告知谢再义不在家,说是去安化门上值,而后董迁就跑向安化门。

终于在酉时,才寻到在安化门城头上值守的谢再义。

谢再义一见来人,就是愣了下,笑道:“你小子不在五城兵马司洒水净道,怎么过来寻我?”

对谢再义的调侃,董迁也没有在意,笑了笑说道:“谢大哥,我表弟珩哥儿,让我给你送封信。”

谢再义闻言,面上笑容凝滞,诧异道:“送什么信?”

这几天,他也隐隐听说了,那个向他学着骑射,只学了两三次就中途放弃的少年贾子钰,不知怎么,竟带着蔡权的人,进剿了翠华山的贼寇,然后,如今在神京城中声名鹊起,一时风头无两。

还有那三国话本也是出自其人手笔。

念及此处,心头也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他谢某人骑射无双,若率五百人剿匪,也定能使贼寇不敢犯,只是却没有人用他。

这位贾子钰,现在派董迁给自己送信做什么?

谢再义收起纷乱思绪,伸手接过信封,笑了笑说道:“你回头问问贾大人,骑射他还学不学了?”

说着,也不等董迁应答,就是拆开信封,而后一行金钩铁画的字迹映入眼帘:“再义仁兄敬启,弟闻兄常怀靖边之心,存荡寇之志,具勇毅之资,擅骑射之能,却屈为一守城吏……”

谢再义阅览着信笺,手颤抖着,因为心绪激荡,古铜色的脸颊都有些潮红,目光反复在开头几句评语以及“郁郁而志不得伸”盘桓着,而后落在“乏鹰扬执戟之士以为臂膀,今请仁兄鼎力相援,未知兄钧意若何?”

只觉薄薄信笺,重若千钧。

谢再义慨然道:“生莪者,父母也,知我者,子钰也。”

微红的眼圈,看向董迁,沉声说道:“董小哥,走,现在就去五城兵马司!”

董迁笑道:“有兄相助,想来神京匪患,必可早日荡平!”

……

……

京兆衙门

贾珩接应得沈炎率五城兵马司兵丁押解的三河帮一应帮众,入得府衙,由已等候多时的许庐和于德讯问着。

三人同堂会审,经过一番讯问,直到掌灯时分,才将刘攸等一干人犯的供词取得。

许庐道:“于大人和子钰先行回去,本官将这些卷宗,装订成册,”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那由沈副指挥留下二百人,在此协助京兆衙门看守要犯。”

虽说如今已尘埃落定,但还是要提防三河帮帮众。

于德闻言,面色微变,说道:“贾将军所言甚是,难保彼等不会狗急跳墙,再行骇人之事。”

许庐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由五城兵马司派兵丁协助。”

贾珩出了官厅,就吩咐着沈炎领人看守着,而后,就和于德一同出了官厅。

行至廊下,于德笑道:“贾大人,犬子昨天还说贾大人何时再将三国后续书稿写出呢。”

贾珩道:“于大人也见到了,如今不比先前,公务缠身,只能待闲暇再写第二部了。”

于德笑了笑,说道:“是啊,正事要紧,贾大人晚上可有空暇,下官备下薄宴,与大人叙话,对了,今日犬子正从国子监回来歇息一日,还有韩公子,不若一起至府中叙叙旧?”

贾珩道:“不瞒于大人,昨晚连夜突审刘攸等一干人犯,今日白天又折腾了一天,中途到现在,神思困顿,只想回去倒头就睡,改日再登门拜访,还请于大人代我向于兄致意。”

于德闻言,面上笑意不减,看了一眼满眼血丝,脸上疲倦之色几乎遮掩不住的锦衣少年,道:“是下官唐突了,贾大人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两个人又是寒暄了几句,而后于德上了一顶青泥小轿。

贾珩伫立在京兆府衙前的廊檐下,沉静目光目送着于德远去,暗暗摇了摇头。

而就在这时,却听身后传来蔡权的唤声。

蔡权及几个果勇营的小校,近的前来,凝眉说道:“兄弟,刚刚我去寻了一辆马车,我们几个送兄弟回去。”

分明是方才见贾珩在问案时,直打瞌睡,留了心,就在京兆府衙的小吏那里借了一辆马车。

贾珩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拒绝。

他此刻是真的非常疲惫,昨晚讯问到凌晨三四点,而后又是入宫面圣,又是押解犯人,与三河帮帮众斗智斗勇,身心俱疲。

贾珩冲蔡权点了点头,就是上得马车,一入车厢,就是歪靠在马车上闭目假寐,随着马车行驶产生的细碎嶙嶙之声,也渐渐陷入沉睡。

行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车厢上的贾珩忽地一惊,而马车恰也在这时停了下来。

却是听得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自暮色苍茫的街道尽头传来,急促有力。

临时充当着车夫,手持缰绳的蔡权,以及周围京营军卒、小校见此,都是神色一凛,“噌”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雁翎刀,警戒四周。

贾珩也是掀起车帘,下了马车,向着远处望去,只见彼时夜色低垂,秋风凉寒。

街道两旁商铺、酒肆早已亮起灯笼,或彤红、或晕黄的灯火照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此刻骤然醒来,冷风一吹,竟有一种头脑清明,天地一新的感觉。

只是贾珩迅速将这种舒适的感觉驱散,从马车上下来,目光警惕。

待拢目观瞧,忽地,前方拐角处现出两骑,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策马而来,不紧不慢。

“前方可是贾大人的马车?”一道声如洪钟的厚重声音在长街上响起,端坐马上,背负弓箭,手持长枪的汉子,高声喊道。

未等贾珩答话,蔡权就是面露惊喜,说道:“谢兄,是你!”

谢再义此刻端坐在马上,浓眉下的虎目,目**光,冲蔡权点了点头,高声道:“蔡兄,大人可在车厢内?”

贾珩笑着唤道:“谢兄,一向可好?”

谢再义听着这声音,就是翻身下马,快行几步,说道:“谢再义见过贾大人!”

贾珩笑着和蔡权近前,上前就握住谢再义的拳头,道:“谢兄得书仗义来援,弟心头感激莫名,有仁兄在,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谢再义闻言,心头不由大喜,面色激动,慨然道:“蒙贾大人不弃,再义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珩闻言,笑道:“谢兄,你我兄弟,不必如此,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子钰即可。”

谢再义重重点了点头,被这礼遇弄得心头暖乎乎。

想他在京营中,武艺出众,然而所遇大多都是只会阿谀奉承的庸碌之辈,然而彼辈却颐指气使,吆五喝六,而眼前这少年虽骤登高位,却无多少骄横之气。

“那愚兄托大,唤你一声子钰贤弟。”谢再义朗声说着,忽而将身后的弓箭取下,道:“子钰贤弟,为兄此来,别无见面之礼,就射杀一二窥伺宵小为贤弟警戒吧。”

说着,捻过三根羽箭,张弓搭箭,就向着远处树荫暗影下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要射去。

贾珩见此,面色一变,连忙低声道:“兄弟,不可,那是内卫中人,是友非敌……”

谢再义闻言就是一愣,但拉近弓弦的手正在一松,只得向上抬高一寸。

只听“嗖嗖”之音响起,远处七十步外,树影婆娑的草丛中传出几声惊呼。

三个内缉事厂的厂卫,翻滚而出,面色惊惧。

蔡权连忙提着灯笼去看,只见三人头上用来定着发髻的松木发簪松散开来,披头散发,分明是被三根箭矢射掉发髻。

贾珩见此,瞳孔微缩,心头暗道:“这连珠箭术,夜幕之下,仍有如此准头,当真是神射!”

谢再义脸上却有几分尴尬,说道:“子钰,这几人是怎么回事儿?”

贾珩低声道:“这是宫里派人暗中相护,我平常还不知他们藏在哪儿,不过兄这三箭,却是将人引出来了。”

“愚兄方才就是见着几人鬼鬼祟祟,不像是好路数,这才……几乎酿成大错。”谢再义脸上就有懊恼之色显露。

贾珩却是哈哈大笑,说道:“如何是酿成大错,正可借此一观谢兄神射。”

其实,心头还有一个隐隐不好说的地方。

这些人虽说是保护他,但也在监视,经谢再义箭射虚惊一场,想来这些人就会撤离。

从本心来说,他并不想这些人暗中监视于他。

那边厢,蔡权也和几个内厂的厂卫简单攀谈几句,在几人将腰牌亮出之后,也不拦阻,目睹着几人一脸晦气地离开。

第一百七十八章 齐王 孤……重写

经此装逼失败一事,谢再义心头也有几分不快意,但见贾珩温言宽慰,心头也愈是感动。

怎么说呢,礼贤下士不仅仅是卑礼厚币,还需要提供情绪价值,贾珩虽不会动辄食则同桌,寝则同床,但也是示之以诚。

“谢兄,等下至府中,不若一起小酌几杯?”贾珩笑道。

谢再义欣然应允着,道:“先护送子钰回去。”

这时,董迁也近得前来,贾珩与其点了点头,温言问道:“表兄,身上伤势可好了一些?”

董迁笑道:“都是一些皮外伤,眼下已无大碍了,正要问你,什么时候需得我回衙。”

郑氏的话其实还是或多或少对这位五城兵马司的小校有着一些影响,不过,此人旳想法,是不想一直待在家里,而是出来做些事,借机立一些功劳。

“嗯,明日去衙吧,中城的副指挥冯小楼勾结贼寇事发,你先以百户之职,领着他手下的人。”贾珩想了想,说道。

他不是不能一步将表兄提到副指挥的职事,这是他的职权,但其实对表兄不是一件好事儿,无功而骤升高位,不能服众。

而表兄先前是总旗,跳过试百户一职,而跃一级而成百户,就不显得太眨眼,待将冯小楼手下的人都理顺了,再立一些功劳,再提拔为副指挥。

董迁闻言愣了下,点了点头,道:“好。”

蔡权笑道:“恭喜啊。”

想他当初为了一个百户之职,可是拼杀了不少,送了不少人情,但现在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贾珩而后看向谢再义,说道:“谢兄,若蒙不弃,弟愿以东城指挥聘之,如今东城匪祸为乱,不知兄敢接不敢接?”

谢再义笑道:“区区东城,有何不敢!”

在他未立尺微之功的前提下,由百户之职而升东城指挥,也算是礼遇隆重了。

一城指挥,别看仅仅是正六品,但位卑权重,比蔡权的副千户分量都要重。

贾珩见此,笑道:“好了,等下唤上范先生,一同回去喝酒。”

方才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将养了精神,正好如今班底成型,一起聚聚。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他已渐渐形成一股政治势力,哪怕这个势力还很弱小,但也是一股政治势力。

至于范仪,别说是什么失陷于敌,曾为贼寇出谋划策的举人,不值得他先前花心力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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