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142节
“王妃,王爷他未抄完之前,不得进见。”内卫冷冷道。
“孤已经抄完了,你们看这是十遍,赶紧点验。”齐王将肥硕的身躯中从太师椅中拖出,对着内卫喝道。
那内卫转回头看向齐王,检查着一摞纸稿,面无表情地从纸稿中抽出几张,道:“王爷,这几张太过潦草,需得重写。”
“重写?你特娘的你知道在说什么话?说的是人话吗?老子字写的就这么潦草难看,爱看不看!”齐王勃然大怒道。
那内卫面无表情,寸步不让,冷冷道:“王爷,若不重写,递送到圣上那里,只怕……罚抄更多。”
齐王面上怒色仿若被压抑,一把抓起手中的几张潦草的纸稿狠狠一撕,漫天纸张雪花中,一张胖脸几乎扭曲着。
须臾,砰砰之音响起,周围各种古董花瓶被砸碎一通,发泄一通,齐王大口喘着气。
行到书案前,说道:“孤……重写!”
面沉似水,手中拿着一管笔,一笔一画写着,每一笔似要将心头的怒恨写进去。
而在外间,见着齐王发脾气的齐王诸妃,有的甚至抹起了眼泪。
王妃向氏,一袭淡黄色宫裳罗裙,头戴金钗,如小月的脸蛋儿上,几是一言不发,只是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齐王,如画的眉眼之间,藏着一抹忧愁。
一旁的丫鬟念桃,想要伸手接过,但却被王妃向氏轻轻摇头拒绝,柔弱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定,说道:“王爷在里面,我等着他出来。”
丫鬟念桃轻轻叹了一口气,深知自家主人心意,目中就有敬佩。
王妃向氏是齐王的发妻,虽是小门小户之女,但性情坚毅,算是府中唯一能规劝齐王的女主人。
远处,脚步声细碎,三道胖瘦不同的人影投映在墙面上,窦荣以及许绍真、慧通和尚站在月亮门洞前,看着灯火通明、内卫戒严的书房,都是心头沉重,暗暗懊恼。
谁知天子完全不按常理,根本不管是不是王爷做的,也不调查,直接予以出手惩戒,而且这一次甚至派内卫软禁了王爷,几乎是在警告,再搞小动作,迎来的将是真正的圈禁!
这……如果下一次三河帮再搞事,账岂不是还要算到王爷头上?
还讲不讲道理了!
还有那贾珩,在刚刚伏击了三河帮中人以后,竟是还有防备?
终究是……他们害了王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没有奴性
宁国府
一场酒宴从酉正三刻起,自亥正时分方止,除却范仪喝得酩酊大醉外,如谢再义、蔡权、董迁等人,因明日还有正事,倒也没有喝醉,不过都被贾珩着人派马车送了回去。
贾珩回到后院,见花厅灯火还亮着,倒也没有意外,就是沿着抄手回廊向着廊檐下行着。
这时,站在廊檐下的一个婆子,转身就去回着秦可卿。
秦可卿正陪着凤姐说着话,这时,在宝珠和瑞珠的搀扶下,连忙迎将出来,站在廊檐下,道:“夫君,怎么喝这么多酒。”
说着,就是过来搀扶着贾珩。
贾珩点了点头,一边进入内厅,一边对着一旁旳秦可卿轻笑说道:“小酌了几杯,身上有些酒气,你让人准备一些热水,我等下好沐浴。”
“方才都让人准备了。”秦可卿柔声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这才抬头看向一旁跟着进来的凤姐,凝眉问道:“凤嫂子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凤姐那张风情万种的少妇脸上,现出柔媚笑意,清脆说道:“珩兄弟,等你半天了呢,你可是个大忙人,我若是走了,明天儿再想寻你,说不得又寻不到了。”
贾珩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说道:“这两天的确很忙。”
凤姐笑道:“我说是吧?说来,老太太说的祭祖一事,你这几天需得抽出空当来,还有两府庆祝封爵的事,这是阖族的大事,需得操持的隆重一些,最后是赖家那档子事儿,老太太、太太那边儿催我说了,这个事,我也不好再拖着了,珩兄弟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将这些都办了。”
贾珩沉吟了下,清声道:“祭祖庆宴一事,就在这两三天吧,至于赖家一事,明日就可着人查办。”
明日,他会在五城兵马司办完公之后,就要寻锦衣府中的曲、赵二人,协助调查着三河帮一干大小头目的情况。
顺便这两日,天子正要打算动一动牛继宗的果勇营都督位置。
“先缓两三天,正好着手布局,不好一直绷着,否则,三河帮那边最容易狗急跳墙,我这边儿又是召集族人祭祖,又是庆祝升爵,正好给三河帮中人以麻痹。”
贾珩眸光幽幽,心头定下计来。
凤姐此刻一双顾盼神飞的丹凤眼,一瞬不移地看着对面的少年,见其目现思索,心头就是叹了一口气。
这少年不定心头又在筹谋什么大事。
还有方才少年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血腥气……
分明又在外面做得杀伐果断的大事。
至于一旁的秦可卿,也是将一双妩媚流波的美眸,盯着自家男人,芳心被一种欢喜与担忧充斥着。
虽说方才和凤姐在说什么希望贾珩能回来多陪陪自己,但正如权势是男人的春药一样,而有权有势的男人,当然最好是年轻男人,至于秃头油腻男人,呃,也不是不行,都是女人眼中的人形自走春药。
小公务员的繁忙和政坛大佬的繁忙,那是两回事儿,前者说不得娇妻独守空闺,幽怨暗生,但后者直接就在晚上七点钟守着电视机看你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那感官是一样的吗?
可以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对这种出行前呼后拥,所遇都是笑脸逢迎,工作几乎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别说996,就是007,是个人都甘之若饴。
这边厢,凤姐得了确定日期,面上的笑意更为浓郁,笑道:“那你们小两口说话,我先过去了。”
此刻已是夜里近十一点,凤姐自也不好多留,以防惹一些闲言碎语,招呼着平儿、周瑞家的一干婆子、丫鬟,就是出了花厅向西府去了。
贾珩目送着秦可卿相送着凤姐出了花厅,将茶盅放至一旁的小几上,正要起身,却见珠帘哗啦啦响动,晴雯一身翠荷色水袖襦裙,扭着水蛇腰行至近前,轻声说道:“公子,热水备好了,我服侍……公子沐浴。”
说话间,少女的脸蛋儿有些晕红,说话间,声音也有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只是晴雯素来倔强,虽螓首低垂着,但也拿着一双明眸去瞧贾珩。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嗯,好,你先去那边儿准备好换洗衣裳。”
他一看晴雯突然转变的羞怯模样,就猜出少女几分不可言说,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意,这是要……亲亲来了。
当然不是晴雯心头这么想,而是这种怀着青涩初恋的少女,与意中人的一种亲近渴求,这种心理需求可能并非是肢体上,言语上还要多一些,但肢体接触恰恰又是必不可少。
想起那如果冻的酥糯、柔软,贾珩心头也有一抹异样,目送着晴雯转身而去,目光在其酥翘上盘桓了下,重又回复清正,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酒为色之媒啊……人生在世,饮食男女,无非酒色财气四字,愈是二世为人,愈是发现权色是何等撩人。”
而这边厢,秦可卿也从廊檐下走来,芙蓉玉面上现出几分忧切,说道:“夫君,你身上刚才好重的血腥气,是出什么事了吗?”
贾珩笑道:“你闻到了,我说这么大的酒气都未压下。”
说着,拉过自家妻子的纤纤玉手把玩着,十指纤纤,光滑细嫩,凤仙花汁的指甲在烛火映照下明艳、旖丽。
“之所以,我还能抵挡一些女色的侵袭……我这个妻子,要占一半功劳。”贾珩不知为何,心头忽地浮现这种念头。
这就是家有仙妻,丽色天成。
秦可卿被贾珩把玩着自家玉手把玩的有些羞喜,眉眼间似嗔似喜,柔软道:“夫君,你还没回答我呢?那血腥气,你在外面也太凶险了……”
“凶险倒不至于,”贾珩笑道:“好了,等晚些时候再和你说,我先去沐浴了,别将我家可卿熏坏了。”
秦可卿也是轻笑道:“那你去吧。”
一旁的宝珠、瑞珠看着夫妻二人谈笑着,面上也都是露出欣然笑意。
转念之间,都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出庆幸。
却是,不约而同地想起当初差点儿因为自己二人的偏听偏信,让小姐错失姻缘。
“幸亏当初小姐和老爷没有……否则,小姐这辈子都寻不来这样的好归宿了。”宝珠拧了拧眉,垂眸思索着。
贾珩这边厢向着一旁的厢房而去。
仍是那天沐浴的厢房,屏风中倒映着一个纤丽的身影,正是晴雯。
一见贾珩进来,晴雯轻声说道:“公子,我用手探过了,水温正适宜,赶紧沐浴更衣吧。”
贾珩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过来伺候我更衣吧。”
晴雯脸颊腾地红了,伸手指了下自己,轻声说道:“我?”
哪怕是先前,公子也从来没有让她伺候过更衣,现在……
晴雯忽地觉得呼吸急促,垂下螓首,正要应着一声。
却听那少年笑道:“那你倒是先转过去,不许偷看。”
“啊……”晴雯抬起一张秀美的脸蛋儿,檀口微张,而后慌忙转过身去,羞恼道:“公子捉弄人,谁会偷看,要长针眼的。”
贾珩笑了笑,一边去着衣衫,一边温声问道:“这两天,家中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啊,就是公子昨天晚上没回来,奶奶那里提心吊胆的,还有……”晴雯一手抚着垂落在前襟的一缕秀发,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许独属于这个年龄段少女的娇俏,韶丽的脸蛋儿上有着似喜似羞的神色,心头喃喃着,“还有我……”
贾珩自是捕捉到少女的这种心绪,默然了下,穿着木屐,正要踏入浴桶。
却听得少女疑惑说道,“公子,洗澡还带着匕首的吗?”
贾珩:“……”
目光落在一旁的屏风投影上,就是一愣,只见绢帛屏风上被烛火倒映出影子。
“公子身上就有血腥气,带着把匕首防身……”晴雯轻声说着,隐隐意识到什么,一张脸颊彤彤生晕,火热滚烫。
好在,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起,贾珩已入了浴桶,出于化解尴尬的想法,随口胡诌道:“嗯,君子藏器于身,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说到最后,贾珩也不好继续往下胡诌。
晴雯颤声应着,默默端起盛放有清水的脸盆,拿着毛巾给贾珩搓洗着背部,脸颊有些绯红。
而在这时,却被那少年捉住自家素手。
只见那双沉静、幽邃的眸子盯着自己,芳心就是一突。
“公子……”
“晴雯……”
“哎……”
……
……
倏尔,唇分。
一条晶莹丝线在灯火映照下,泛着剔透光泽。
贾珩转过身去,轻声说道:“晴雯,沐浴吧。”
晴雯白腻的脸颊上早已染上红晕,抿了抿莹润泛光的粉唇,伸手拿着毛巾搓洗着少年的后背,颤声说道:“公子……我认得有一百多个字了,后面的字,你什么时候……再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