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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176节

贾珩出了花厅,面色淡漠接过礼单,看着礼单之上的名目,在李金柱、潘坚其人的名字上盘桓了下,冷笑一声,道:“这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

蔡权跟着出来,凑将过去看着,就是一惊,道:“这帮人竟敢登门?这是耀武扬威来了?”

贾珩道:“无非是以为我会投鼠忌器。”

“现在怎么办?”蔡权皱眉说道。

贾珩轻笑一声,说道:“自是开门迎客,你现在去寻曲朗,他此刻应该就在附近。”

他已经知道贾琏现在是在哪儿了,就在金美楼!

之所以如此笃定,盖因,金美楼是青楼!

以贾琏的性子,多半是去东城找乐子,落在了三河帮中人手里,然后这帮人就拿了贾琏,以做要挟和对话的依仗。

再结合着昨晚曲朗所言,三河帮二当家潘坚和三当家黄卓二人,出没在金美楼附近,这就是有力的佐证!

条条线索交织在一起,还用说,多半是去看贾琏去了!

“人在东城,嫖到失(琏)联!”

贾珩心头忽地浮起一句话,面色古怪了下,继而是思索着对策。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贾琏救出来,然后再看情况拿了这自投罗网的李金柱和潘坚二人,最后就是施展雷霆一击。

却说会芳园中——

黛玉着一袭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褙子,下着鸭卵青长裙,梳着空气刘海儿的发髻,坐在帏幔四及的凉亭木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凝神看着,一旁的紫鹃侍奉着。

晴雯这时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有着几杯茶盅,道:“林姑娘,喝口茶罢。”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了一眼晴雯,春山黛眉下的一剪秋水明眸微闪了下,接过茶盅,抿了一口,放下茶盅,问道:“晴雯,你是珩大哥的丫鬟?”

她觉得这唤晴雯的,这股神态、气韵,有些像她……

黛玉心思慧黠、聪敏,毫无疑问是能知道别人是否像她的。

红楼梦中二十二回,就有一段情节,贾母替薛宝钗做生日,众人饮宴听戏,贾母深爱那做小旦的和那做小丑的,命人带进来。

看到龄官,凤姐就笑着说,这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当时,别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不说,史湘云却笑着说像林妹妹的模样,于是大家都笑起来了。

然后黛玉怄气怄的不行,其实是以黛玉的性情,未必太放在心上,但宝玉却在一旁欲盖弥彰,在黛玉眼中,就认为宝玉以为她小性,把她当成什么了。

晴雯娇俏说道:“原来是老太太屋里的,被打发到公子屋里,上次姑娘来府里时,我们是见过的。”

黛玉轻轻笑道:“是见过的。”

却是想起眼前少女曾经出言讥讽宝二哥来着,靠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过活……

还有那位珩大爷,也说宝二哥能吃出胭脂的好次来。

这对儿主仆,真是一样的性子。

晴雯轻声道:“姑娘,亭子里清幽、冷清、仔细别着凉了。”

按着晴雯性子,对黛玉其实很难关心几句,但小姑娘显然心情不错。

这边儿,紫鹃笑道:“姑娘,我方才还说呢,这里幽冷了一些。”

“都近晌了,日头儿出来,倒也不大冷。”黛玉看向紫鹃,轻笑了下说着,而后又是将目光落在晴雯脸上:“晴雯,珩大哥教你读了什么书?”

晴雯说道:“大爷还在教我认字,千字文什么的,大概认了一二百个字了。”

黛玉星眸闪了闪,轻声道:“一二百个字也不少了,只是你平日里要伺候珩大爷起居饮食,有时间看书认字吗?”

晴雯扬起一张俏丽的脸蛋儿,轻声道:“怎么没有时间啊,大爷平日也不怎么使唤我的,比如说这端茶倒水的,如果我不去,他也不唤我,都是自己来倒。”

黛玉闻言,容色微怔,目光幽幽,道:“你虽是丫鬟,但日子过得有着小姐的气派来。”

这话自是见一种感慨,黛玉在西府,未必有晴雯过得这般舒心畅意。

不知为何,黛玉忽地想起先前那位珩大爷斥骂宝二哥所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如是说落旁人,但自己却做不到,那么话语也没有多少信服力可言。

但听晴雯所言,这位珩大爷……这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晴雯倒是被黛玉一句感慨的话,说得芳心欣喜,缕住前襟的一缕秀发,说道:“主要是公子待我好,不把我当下人看。”

黛玉静静看着小姑娘一副“嘚瑟”的模样,樱唇翕动了下,半晌无语。

而在这时,贾母在李纨、鸳鸯以及一干丫鬟婆子的的搀扶下,入得园中。

黛玉远远见着,也不再和晴雯闲聊,起身和紫鹃迎了上去,唤道:“外祖母,舅母……”

见贾母面带愁云,就是一愣,看向一旁的探春。

探春轻声道:“林姐姐,琏二哥哥出事了,现在府里愁得跟什么似的。”

贾母叹了一口气,在鸳鸯和李纨的搀扶下,向着会芳园中的阁楼走着,进入厅内,在鸳鸯放了一个垫子后,落座,一众女眷也是相继就座。

“也不知是不是冲撞什么了,入了夏后,府里的爷们儿一直出事儿,不让人省心。”贾母叹了一口气,道:“明天需得到清虚观打醮祈福才是。”

王夫人和李纨在一旁说着宽慰的话。

一旁的探春则是和黛玉叙说贾琏之事的本末。

黛玉黛眉微颦,星眸也是浮起忧色,轻声道:“只有琏二哥哥的头发送来?没有打发人去找吗?”

王夫人道:“现在也不知什么个情形,珩哥儿现在管着兵马司,现在已经去前面寻人了。”

贾母叹了口气,说道:“你珩哥哥已去想法子找人了,如果歹人掳了琏儿,索要银子,就还好说,花些银子,把人赎过来就是了。”

而在这时,一个婆子穿过月亮门洞,神色匆匆而来,入得花厅,先是朝着贾母以及王夫人行礼,而后轻声说道:“老太太,尤大奶奶带着两个妹妹从角门过来。”

贾母闻言就是一愣,苍老面容上现出疑惑,说道:“珍哥儿媳妇,她……怎么来了?”

这几天,她都快忘了珍哥儿媳妇了,她不是回娘家了吗?现在过来做什么?

王夫人也是皱了皱眉,眸光闪了闪,心道,珍哥儿媳妇,现在不尴不尬的,过来做什么?

秦可卿轻声道:“老太太,是我发的请柬,昨个儿托着平儿姑娘带过去的,凤嫂子前天说,虽两个爷们儿闹得不大像,可和我们这些后宅里的妇人也不相干的,不管人家来不来,总要知会一声,以全礼数。”

贾母闻言,将因贾琏而起的焦虑压了压,笑了笑道:“你从来是个心善宽厚的,尤氏她过来也是应该的,虽说珍哥儿糊涂了一些……但与她也没有多大关联,她往日的品性,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是个好的。”

尤氏毕竟在宁国府这么多年, 身为族长夫人之时,也不少领着族中子弟祭祖,平日常往西府向贾母请安,陪着抹骨牌,说话解闷儿。

对这个出身小门小户,容色艳丽的珍哥儿媳妇,贾母还真的没有什么讨厌的想法。

事实上,贾母还真就喜欢颜色好的,赵姨娘、晴雯、哪一个不是贾母房里出来的?

就连秦可卿也是一等一中她意的孙媳妇儿。

“鸳鸯,你去代我迎迎。”贾母说道。

秦可卿轻轻笑道:“老太太,我也去迎迎罢,按理也是应该的。”

贾母见此,也慈祥笑道:“你是个爽利大气的,去罢。”

如果凤姐在,凤姐这位尤氏的闺蜜,其实和秦可卿一起去迎迎比较好。

秦可卿在丫鬟宝珠、瑞珠的陪伴下,就是随着鸳鸯一道儿迎尤氏姐妹去了。

一点感慨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有些读者,其实应该去看一下87版电视剧的,老一辈电视剧人对红楼人物的演绎是非常精彩的。

毋庸讳言,很多人对红楼的理解,是碎片化的,对其人物形象的了解,只是来自一些二手渠道。

包括很久之前的我也是。

在一些人眼中,十二金钗,是分为三六九等的,薛林这样的人气女主,就是史诗级宝物,尤二姐,尤三姐就是不知自爱的贱货、婊子,四春则是次一档的,秦可卿就是只会喊叔叔的绝世尤物。

不是说每个人对作品的理解不同,而是用这种定货物贵贱的方式,给红楼十二钗分三六九等。

这种肤浅、狭隘的认知,禁锢着一部分人的头脑,与红楼梦这本传世巨著所要传递的精神力量,是背道而驰的。

事实上,以曹公的笔力,完全可以把尤二,尤三写成薛林那样的人物。

说句题外话,其实就是林黛玉的小性子,也是引起一些读者不喜的,宝钗的性情亦是。

当年87版红楼梦热播之时,就有学者互捶。

总之一句话,曹公用尤氏姐妹二人的悲剧,事实上,薛林二人也是悲剧的命运。

或者说,红楼金钗的命运悲剧,去完成对贾府等一干纨绔膏粱男儿,对世道的控诉,因此才写出了文学性,写出了艺术性,才写进了人心。

不可否认,二姐,三姐用我们现在的目光去看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她们的命运,是时代和个人性格共同造就的结果。

主角与其二人的剧情交互,我个人设置的爽点也不仅仅是收女。

爽点在于现代人的价值观对这种原著人物的匡正和冲击,而我认为,这种价值观是大家都默认具备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收女,反而写的不会这么吃力。

我直接会把三姐写的很可爱就是了,不要怀疑一個能够掌控两位数以上女角色的后宫文老司机的笔力。

因为这本书的成绩,其实我一直在压制我的兽性。(笑……)

我看到很多读者,可能对红楼这样一部名著,从未读懂,对一些人物也缺乏最基本的感情和同理心,当然,我可以理解,现在的阅读都是短平快,如果很多读者在中学时代没有看过这些名著,长大后也基本不会去看了。

而作者是读着古文观止,史记,资治通鉴这些古典文学长大的,也读过现代文学,比如汪曾祺,赵树理……

外国文学也读过,英国的狄更斯,莫泊桑……

传统文学,喜欢用人物在时代洪流中的命运浮沉,去表达作者的思想情感,以及对社会现象的批判和思考,传递价值观。

比如平凡的世界,鼓舞和温暖了一代人。

红楼梦也不例外。

个人觉得,我对红楼人物的解读,都是我写得比较吃力,比较用心的情节,因为我要尽量最大程度还原这些人物的性格。

比如前文写到与黛玉,探春的初见,我在写之前,就在读者群里如是说道,我说我会写得很吃力。

事实上,也写得的确吃力,但我认为是尽我所能了。

有的时候,反复修改。

就是尤三姐这个剧情,本来写了主角是要训斥她的,后来我删了,觉得那样写出一个站在道德干地的主角,突然有些让我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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