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183节
鸳鸯就是凝神静听,笑道:“是没了。”
贾赦面色铁青,目露惧意,说道:“别是前面已被歹人攻破了,这才……”
众人:“???”
“如是前面挡不住,刚才贼人早就冲到后院了!”探春实在忍不住,粉面覆霜,没好氣说道。
众人闻言,都是觉得这话有理,却没有人挑探春对长辈说话语气不够软乎、和气的理儿。
哪怕是王夫人也是停止念经,点了点头。
至于其他女眷,更是不用说。
可以说,先前贾珩所言的让贾赦自己作妖,作妖到人嫌鬼憎,已经有了那点儿架勢。
贾母笑了笑,说道:“三丫头说的对,想来已没事儿了。”
而恰在这时, 却见一个婆子,从前院抱厦跑来,眉开眼笑道:“老太太,琏二奶奶过来了,先传珩大爷的话,珩大爷说,前面事了了,该用饭用饭,该听戏听戏!”
会芳园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一时间,全部落回肚子中。
“祖宗保佑啊!”贾母口中念着,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张老脸几乎笑成褶子。
众人也是如释重负,念佛号的念佛号,说吉利话的吉利话,就连贾赦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虽连血腥气都闻不到一丝,但那种凶险、紧张,还是有着几分感触。
尤三姐闻言,瑞凤眼看了一眼秦可卿,却是想起方才这丽人的宽慰之語,竟是和那位珩大爷一般无二,许这就是心有灵犀的夫妻?
“珩哥儿呢?”贾母急声问道。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婆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京营调兵
迎着一众目光,那婆子说道:“老太太,珩大爷着急忙慌的处理公务去了。”
贾赦心头松了一口气,但冷哼道:“老太太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他还去处理他的公务,官迷心窍!”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珩哥儿若不当着外面的差,哪有我们的安生日子?”
“母亲,可他这官儿当的也太凶险了。”贾赦愤愤道:“连累家眷提心吊胆的,现在更是让贼人冲到了府上,我寻思我也当官儿,都当了十几年,怎么就没碰到这种事儿!”
如贾珩在此,或会说,你绝不会碰到这种事儿,但会连累得被抄家。
“富贵险中求啊……”贾母又是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贾赦,当着这么多人,她都不好说,你那当得叫什么官?
不过,心头也生出几分感念,珩哥儿这个庶出旁支,真是肖似了他先祖,太能折腾了,反观其他子弟……
这般想着,贾母猛然惊醒,急声说道:“琏儿呢,琏儿救过来了没有?”
那婆子开口道:“琏二爷也救回来了,二奶奶派了人去角门接,但进来的几位差爷说什么,后庭被人开了,得赶紧找郎中看看。”
这婆子没有听过“后庭”这种诨话,自也没个避讳。
如年轻一些的姑娘和媳妇儿,都是面色茫然,不知所以,都只以为贾琏受了伤,倒也没什么疑惑。
而年长一些的媳妇儿,如邢氏面色变了变,继而目露茫然。
尤二姐和尤三姐对视一眼,则是暗暗啐了一口,两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因为周围环境影响,倒是听过这种荤话。
王夫人面色微变,目光一紧,心头叹了一口气。
一些公侯豪门子弟,豢养娈童、喜好男风之事,在神京高门中屡见不鲜。
甚至原来,琏儿和手下几个清俊的小厮兴儿,她都隐隐有着听闻,可这看样子,琏儿似是被人……
不知为何,王夫人心头鬼使神差一般浮起四个字……因果报应?
念及此处,就是心头一震,捻了捻佛珠。
至于贾赦这种上了年纪,有着“丰富”阅历的,已是脸色大变,怒火攻心,嘴唇颤抖着,一股羞臊、屈辱袭上心头。
丢人啊……
“现在琏儿人在哪儿呢?”
贾母也是脸色倏变,心头涌起一股烦躁和恶心,又是急声道:“凤丫头呢?”
就在这时,平儿一路小跑进会芳园,气喘吁吁,轻声说道:“老太太,二奶奶带着二爷回了西府,说二爷没有事儿,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老太太和太太,该用饭用饭、该听戏听戏。”
众人闻言,多是面露疑惑。
心道,怎么一会儿说受伤请郎中,一会儿又说没有事儿,只是受了惊吓。
贾母面色变幻了下,心如明镜,强自笑了笑,说道:“都坐下先用饭罢,珩哥儿媳妇儿,让
西府里的爷们儿,好男风,养娈童,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被人开后庭……绝对不能张扬出去啊。
众人闻言,面色疑惑,暗道,老太太方才还着急忙慌的,现在怎么又若无其事的模样?
有一些心思慧黠的如黛玉和探春对视一眼,芳心就有着几分狐疑。
“看来是琏二哥的伤……后庭是什么?隔江犹唱后庭花?”探春英媚的眉眼间,浮起一抹疑惑。
黛玉也是颦了颦罥烟眉,星眸闪烁,心道,只听过天庭、地阁,后庭是什么?回去寻医书看看罢。
这时,戏班子班主近前,这是个头发灰白的老者,笑呵呵道:“老太太要听什么戏?”
“都有什么戏?”贾母问道。
“回老太太,有《还魂记》,《窦娥冤》、《铡美案》、《紫钗记》,不知老太太要听哪一出?”班主笑着问道。
贾母随口说道:“《紫钗记》就行了。”
那班主应着,就去准备。不多时,锣鼓喇叭响起,咿咿呀呀唱起戏曲。
不多时,就有人摆上饭菜,众人围着桌子用着,边听戏边用饭。
却说凤姐所在西府跨院,静悄悄的,院落里早就支开了丫鬟和小厮。
厢房中,凤姐此刻一张清丽脸蛋儿苍白如纸,眼圈微红,神情既是痛恨、又是心疼地看着趴在床榻上、盖着被子,口中哼哼唧唧的贾琏,粉拳紧紧攥着,几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现在她,就是打落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吞!胳膊肘子撅折了,往袖子里藏!
“奶奶,郎中一会儿就过来!”这时,周瑞家进得厅中,看着躺在床上的琏二爷,目光就是有着几分复杂。
二爷这遭了大罪了。
凤姐将眼泪憋了回去,丹凤眼有着几分冷意,清声道:“就说二爷受了一些惊讶,哪个敢到处声张,打一顿撵出去!另外,去封几百两银子,给那两个官差,求他们不要出去乱说。”
两个锦衣府的探事赶着一辆马车送过来的贾琏。
周瑞家的道:“可东府刚刚过来帮忙的小厮……”
凤姐:“……”
“给银子也要堵住他们嘴!谁敢乱嚷,我寻珩兄弟……呜……”
凤姐说到此处,只觉悲从中来,一双丹凤眼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几是夺眶而出,沿着白腻的脸蛋儿无声滑落。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周瑞家的见此,脸色也有几分凄然,嘴唇翕动了下,想要劝慰几句,但听凤姐擦了擦眼泪,说道:“赶紧去罢,别走漏了风声。”
除却报信的婆子,也就东府两个小厮,以及凤姐身旁的婆子,再加上一同回来的兴儿、隆儿知道。
此刻贾琏偏过一张苍白的脸蛋儿,有气无力说道:“好凤儿,万万不可声张了去,多使些银子封口罢。”
想起这两日,简直是噩梦一般,从来都是他对别人那样,哪有反过来的?
真是终日打雁让雁啄瞎了眼!
还有那个珩哥儿,他这是遭了池鱼之殃!
凤姐丹凤眼中眼泪无声流着,冷笑一声,看着床上的贾琏,怒斥道:“你还知道要脸?”
贾琏闻言,就有些恼羞成怒,忿忿说道:“这什么话?不是珩哥儿,我能落到这步田地?”
说着,挣扎了一下,忽地那张白里透红的俊俏脸蛋儿上,就是痛得一皱眉,“嘶”地一声,特娘的,估计几天都下了床。
“你还有脸怨人家!你若不去东城找乱七八糟的女人,会落在旁人手里?若没有人家,你,现在能回来?”凤姐柳叶眉挑起,丹凤眼倒竖,娇叱道。
贾琏被骂的烦躁,怒道:“伱知道我这两日遭的什么罪?一回来就骂,你一口一个人家,你怎么不和人家过去!我寻思你是看着人家威风八面,说不得早就春心荡漾……”
两口子这会儿互骂着,自也没有忌讳。
凤姐闻言,娇躯一颤,脸色苍白,就是哭骂着上前,坐在床榻上,趴在床头,一上一下拍着贾琏的后背,哭道:“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成日里偷狗戏鸡,干出这等没脸的营生,现在让人弄了,还有脸往我头上泼脏水!我若是和人家有一根头发丝的关系,让我也如你个没脸的下流种子一样!”
贾琏被骂得没脾气,索性把被子一掀,蒙住头,双手堵住耳朵,将一张俊俏的桃花脸蛋儿藏在枕头下。
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媳妇儿是个比谁都刚强的,否则他也不会偷人老婆,对神佛因果报应,他还是有点儿畏惧的。
……谷毿
……
京营·南城大营
果勇营都督同知车铮,正在军帐中聚将处置公务,其人四十出头,长着国字脸,颌下蓄着浓密的胡须。
自从果勇营都督牛继宗被革去都督一职,闭门思过后,原本存在感薄弱,朝九晚五的车铮,开始勤勉起来。
最近两天几乎是每天都在召集将校,不是商议整顿军纪,就是加强作训。
车铮端坐在帅椅上,面容威严,沉喝道:“诸位,牛继宗在任都督之时,诸营军纪涣散,博戏狎妓,蔚然成风,哪里还有半点儿京营强兵的样子!”
众将闻言,都是面面相觑,抬头看向上首的车铮,心道:“先前,牛都督在时,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军纪?”
都督佥事陆合与一旁另外一闱都督佥事夏牧,对视一眼,心头不约而同发出一声讥笑。
现在急切表现,就以为都督之位会轮到你接掌?
军纪败坏至斯,你为同知,难道一点儿责任都没有?
实际上,现在的果勇营,号称两万,实际上只有一万二三千人,吃空额现象也是十分严重。
而这正是陈汉十二团营的普遍现象。
“同知大人要整顿军纪,俺老陆分管纠劾风纪,双手赞成,只是先从哪里整顿起?”陆合笑了笑,目光闪烁说道。
他为指挥佥事,职掌作训、调度,说来以往军纪涣散,还是和他的无所作为有着关系,嗯,不对,一切都是牛都督“治军无方”!
这时,一个青年将领,从身上六品武官袍服而言,分明是一位千户,唤作吴达,拱手道:“大人,卑职手下的副千户蔡权成天不来应值,麾下小校也被其抽调,卑职讯问其人,却遭此人训斥,此人目无上官,还请车大人予以军法严惩。”